想到齊永有可能拿劉曉月的過去作文章,安在天下意識的拿出手機,可電話沒打出去,他先徒然的放下了手。
莊凝是電視臺主播,屬於宣傳部門,在裡面應該認識不少人,只要她一句話,就可以把劉曉月的事情壓下去,然而她是自己的老婆,爲了一個女孩子找老婆幫忙,這怎麼看都不妥。
把手機放進口袋,安在天下了樓,中午售樓處沒幾個人來看房,大廳裡顯得有些冷清,小麗看到安在天下來,眼睛紅紅的跑到他面前,“二少爺,昨天我去看過曉月了,她沒做錯什麼,和那個叫齊永的又無冤無仇,爲什麼齊永把她打成那樣,難道就他們有錢人是人,我們這些當售樓小姐的,就不是人嗎?”
“我們也是人,一天下來跑東跑西,累的像狗一樣,嘴巴說幹了,臉皮笑的快抽筋了,拿的錢在他們看來是九牛一毛,這麼辛苦,他們還不把我們當人,憑什麼?”
“對,齊永打了人,就沒出現過,既不賠錢也不道歉,二少爺,現在售樓處是由你全權負責,你得給我們做主。”
安在天被小麗她們圍住了,這種結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劉曉月、江雪被打,同樣是售樓小姐的小麗她們當然是感同身受,要是一個處理不好,極有罷工的可能,看着一張張激憤的臉,安在天再也不能像醫院裡那樣顧左右而言他,他拉下臉,冷冷的道,“你們這是幹什麼,玩逼宮的遊戲嗎,這件事我自有主張,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
幾個售樓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剛纔嘰嘰喳喳的她們這時誰也不敢開口,她們沒想到二少爺發起火來會這麼嚇人。
“大家快散開吧,你們要相信二少爺,他會處理好這件事的。”說話的是好好先生馬經理,這兩天他是看見這些小丫頭就躲,別看這些小丫頭外表嬌弱,可一旦較起真來,他也得退避三分,好在二少爺鎮住了她們,不然他還真不敢出來說話。
小麗她們散開來了,安在天臉色卻不見絲毫好轉,他知道這只是暫時性的,小麗她們現在就像是一座火山,劉曉月的事處理不好,她們遲早是會爆發的。
山地車駛過熙熙攘攘的街頭,在靜止的車流裡如游魚般從它們旁邊滑過,不一會兒就到了安平醫院,將山地車停放好,安在天進了醫院,解鈴還須繫鈴人,小麗她們的怒火因劉曉月而起,自然也只有她才能夠撲滅,安在天是想讓她放下齊永的事。
病房裡劉曉月正在午睡,江雪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她的牀前,手支着額,眼睛半睜半閉,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看到安在天進來,江雪急忙站起身,剛張開嘴,安在天朝她作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輕聲道,“你去休息吧,劉曉月我來陪。”
江雪回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劉曉月,默默地點了一下頭,轉身出了病房。
安在天在江雪原來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呆呆的看着熟睡中的劉曉月,她睡覺的姿勢有些怪異,側趴着,左腿往前、右腳往後,腰微微的躬着,或許是也感覺到了姿勢的彆扭,熟睡中的劉曉月試圖換一個舒服點的姿勢,結果觸碰到了傷口,她“啊”的低叫一聲,皺眉嘟囔了一句“好疼”,就又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不動了。
什麼叫寢不安枕,安在天是真正的看到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他再巧舌如簧、那些勸說劉曉月放下的話是再也說不出口了,起身離開座椅,他彎腰將被子拉好,正要直起身,熟睡中的劉曉月忽然一把抱住了他,把他抱得緊緊地,“不要離開我,江雪,我一個人害怕。”
此時是正午時分,外面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微風從敞開的窗戶裡吹進來,帶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午睡的少女本該做着王子與公主的美夢,是什麼讓她感到這樣的害怕?
安在天感覺到了劉曉月的用力,也感覺到她瑟縮在自己懷裡的身子在瑟瑟發抖,他沒有推開劉曉月,輕輕的抱住了她,柔聲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會離開你的。”
劉曉月的身子漸漸的不再顫抖了,或許是感覺到了安在天身體的溫暖,她不僅沒有鬆開安在天,反而像八爪魚那樣纏住了他,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劉曉月“哼哼”了幾聲,再次睡了過去,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感覺舒服多了,夢裡那個混蛋齊永也沒有出現,反而是二少爺出現了,牽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在沙灘上漫步。
她夢到了什麼,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安在天看着嘴角上帶有一抹笑容的劉曉月,任由她壓在自己身上,儘管有點不舒服,但他還是一動也不動。
這一睡直到下午兩點劉曉月才醒過來,她砸吧砸吧嘴巴,鼻子在安在天的胸膛上蹭了幾下,然後慢慢的睜開雙眼,“你怎麼會在這兒的?”
劉曉月呆呆的看着被她壓在身下的安在天,一時沒反應過來。
安在天對着她笑了笑,笑容燦然而溫暖,一如午後外面的陽光,“公主醒了,是不是也應該讓王子休息一下了?”
劉曉月看看安在天,再瞧瞧自己,“啊”的一聲,急忙想着從安在天身上爬起,誰知道安在天微一用力,她又重新趴在了他的身上。
安在天慢慢的側過身,輕輕的把劉曉月的嬌軀放在牀上,整個過程輕柔無比,做完這些,他起身拍了拍手,晃動了一下有些痠疼的脖子,笑道,“剛纔夢到了什麼,我看見你好像很甜美的樣子。”
劉曉月臉一紅,垂下腦袋,她纔不會告訴安在天,剛纔夢到在沙灘上走累了,安在天蹲下身給她的腳丫子做按摩。
“你居然也會臉紅,”安在天驚奇的叫出聲,“上次我不小心把你的那個啥給撕破了,好像也沒看見你害羞。”
那個啥指的自然是內褲,劉曉月擡起頭,咬牙切齒的道,“你還說,撕破了也就算了,爲什麼還給我買那種透明的,而且只有巴掌般大小?”
“你的意思是,”安在天摸着下巴,遲疑的接下去,“你喜歡不穿內褲,我給你買回來的那條純粹是多餘?”
“你纔不喜歡呢,你全家都不喜歡。”劉曉月又羞又急,要是身體方便的話,她都忍不住給安在天可惡的笑臉上來一拳了。
“你們在說什麼,曉月,二少爺不喜歡什麼?”江雪走了進來,看劉曉月羞急的模樣,她滿頭霧水的問。
劉曉月說不出話來,她這才意識到,現實是現實,夢裡是夢裡,夢裡她可以讓二少爺給她按摩腳丫子,現實裡安在天是她的上司,她剛纔的話有點不懂規矩、膽大包天了。
拿眼偷偷地瞧安在天,劉曉月發現他沒有生氣的跡象,她暗暗的鬆了口氣。
“我不喜歡被人往身上蹭鼻涕。”安在天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笑着接過了話題。
“我又沒傷風感冒,鼻子挺乾淨的,哪有什麼鼻涕?”
劉曉月忙着辯解,話一出口,才發覺有不打自招的嫌疑,幸好安在天這時轉身走向了門口,經過江雪身邊時,對她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江雪跟着安在天出去了,不一會兒,她面色古怪的走了進來。
“江雪,他讓你出去幹什麼?”見到她這樣,劉曉月奇怪的問,剛纔和安在天的一陣東拉西扯,讓她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安在天叫江雪出去是吩咐她這兩天不許劉曉月接觸到雜誌、報紙一類的新聞媒體,這讓江雪有點摸不着頭腦,現在劉曉月問,她當然不能告訴她,笑嘻嘻的轉移話題道,“曉月,趴在二少爺身上睡舒服嗎,你確定你的鼻子是乾淨的?”
“江雪,他來的時候是幾點?”劉曉月不答反問,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江雪。
“12點不到,怎麼啦?”
12點不到,也就是說自己睡在他身上起碼有兩個小時,那兩個小時爲了讓自己睡得舒服,他保持着一動也不動。劉曉月看着牆壁上的掛鐘,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她的眼睛忽然感覺溼溼的。
走出醫院,安在天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那麼光明正大。可是有些人,卻寧願躲在黑暗的角落裡,爲了達到他們的目的,不擇手段的算計着。
來的路上,安在天的目的是想讓劉曉月出面平息售樓處小麗她們的怨憤,然而當他看到了劉曉月,看到了她古怪的睡姿,看到了她即使是在睡夢中也發抖的軀體,那些勸說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魚死網破,不死不休,齊永,希望你不要做傻事。”緊了緊上衣的領子,安在天跨上了山地車。
幾乎是同一時間,喬偉在華海日報總編輯辦公室裡,把一篇由專業人士潤過筆的文章扔在了總編輯的辦公桌上,“這篇文章,必須上明天的頭條,這是齊大少吩咐的。”
總編輯是個半百的老頭,酒糟鼻子上架了一副深度眼鏡,他低頭將整篇文章看完,擡起頭時臉上有爲難之色,“華海日報是市裡的大報,每天發行數量在500萬份,這篇文章寫的只是一個小女孩行騙的過程,刊登出來了,她這輩子都別想擡起頭做人。這樣做,似乎不妥。”
“這也是齊市長的意思。”喬偉加了一句。
總編輯沒話說了,叫來一個下屬,指着辦公桌上的文章,“把明天頭版頭條的文章撤下,換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