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凝想起了李大叔,她馬上撥通了王明的電話,告訴他石水澗裡有李大叔這樣一個守林人,讓他通知當地的林業局,請李大叔爲即將趕到石水澗的警察帶路。
正在市局坐鎮指揮的王明聽了緊皺的眉頭鬆開了,石水澗那麼大,作地毯式搜索的話那是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而他們缺的就是時間。如果找到二少爺時他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那之前所花的人力、物力白費了不說,莊書記震怒下來,警察局內部可能會來一次大地震。
不過現在不同了,有了守林人的帶路,他們找人的時間會大幅度的縮短,二少爺生還的機率將大大的增加。
一念至此,王明對開會的幾個下屬作了個禁聲的手勢,隨即他就一個電話,打給了林業局。
外面的雨“唰唰唰”的下着,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莊凝看着外面的大雨,心裡的不安並沒有因爲李大叔的存在而有所減輕,反而愈發的顯得惶恐起來,彷彿她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正在石水澗那兒上演着,就在這時,始終握在她手裡的手機響了。
“莊凝,你確定那個守林人姓李,穿的衣服是黑色外套加一條白色褲子,破爛但還算乾淨?”
“對,王叔叔,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嗎?”莊凝握着手機心往下沉,隱隱的她感到事情正在變化,而且這種變化朝她不利的方向發展着。
那邊的王明苦笑了一下,道,“據林業局反饋過來的消息,石水澗是有一個守林人,不過這個守林人不姓李,而是姓趙。另外這個守林人常年穿的是一套中山裝,與你所說的相差很大。而且經過我們要求,林業局通過各種方法聯繫那個趙姓守林人,結果無一例外的失敗了。”
莊凝沉默,只是她的呼吸聲變得急促起來。
“莊凝,經過我們分析,那個守林人很有可能已經遇害了,你們所遇到的李大叔,極有可能是兇手假扮的,至於他的意圖,咳咳咳,莊凝,你不要擔心,二少爺不會有事的,據前方傳來的消息,我們最早派出的第一批警察已經到達石水澗,搜救工作已經展開,二少爺最後一定會安然……。”
接下去的話莊凝聽不見了,她木然的放下手機,王明以及市局裡幾個大大小小的領導都是經驗豐富的破案高手,他們分析下來說真正的守林人遇害了,那麼那個守林人就真的死了。
柳依依要殺她的丈夫,而在暗處,還有一個殺人兇手蟄伏在他們周圍,雖然現在兇手意圖不明,不過他殺人之後刻意假扮死者,絕不會是爲了好玩,他的目標很有可能是安在天,誰叫張家在華海市是最有錢的,樹大招風,難免會惹來別人的覬覦。
王叔叔之所以沒有把話說下去,而是用咳嗽聲代替,應該是怕自己擔心吧,他、很有可能是凶多吉少了。一想到這兒,莊凝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然後急忙收起手機,腳步踉踉蹌蹌的往門口跑去。
“莊凝,你去哪兒?不要去石水澗,我對你說過的,你去了只會添亂,對救我弟弟沒有半點好處。”張放看着莊凝慌亂的衝出門外,在她的身後大喊。
“守林人沒有了,我去當守林人,他絕不可以拋下我一個人的,絕不可以。”
莊凝的話音剛落,她的人影已經消失在拐彎口,追出門外的張放停下腳步,眼中有悲傷也有疑惑,他知道這輩子他都得不到莊凝了,即便是他的弟弟死了,莊凝也不會和他在一起。只是有一點他覺得奇怪,他安排殺他弟弟的人是大牛,那麼這個李大叔又是誰安排的?
齊繼峰不管外面的疾風暴雨,拿起茶杯微微品了一口,放下茶杯時,他微閉雙眼,輕敲了一下桌面,“好茶啊,可惜老李正在辦事,不管事情最後成功與否,他這輩子恐怕都很難再喝到了。”
站在齊繼峰背後的人聽得莫名其妙,老李是誰,齊市長身邊好像從沒有這號人物。
安在天看見木棚外靜靜站着的李大叔,尤其是看到他那張木訥忠厚的臉,還有李大叔看到他們時眼中那一閃即逝的喜色,他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腿腳幾乎不聽使喚的要打哆嗦,然而他的臉上,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李大叔,你去哪兒了,我和柳依依正想出去找你,沒想到你就回來了。”
跟在安在天身後的柳依依迷惑了,他們出去不是爲了儘快離開石水澗嗎,怎麼現在二少爺又說是去找李大叔?
不過看到李大叔,柳依依也很開心,從安在天身後探出腦袋,略帶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啊李大叔,我們進了木棚。看見你不在,就自作主張的拿了些米煮粥吃。”
李大叔的目光在兩人的臉上轉來轉去,站在雨中他也不忙着進木棚,開口問,“就只是煮粥吃,我牀底下的……。”
說到這兒,他忽然後退一步,手放在背後好像在拿什麼。
昏暗的夜色中安在天看不清李大叔背後有沒有背槍,不過他知道,步槍遇水有可能會造成熄火的現象,李大叔是殺人兇手,對於武器,他應該是十分愛惜的。
“李大叔,你牀底下有什麼,怎麼說到一半就不說了?”柳依依好奇的問,回過頭她就要去看牀底下。
誰知道這時安在天拉住了她,笑着搖頭道,“牀底下有可能藏着李大叔多年的積蓄,你冒冒失失的去看,小心李大叔把你當強盜。”
李大叔放在背後的手垂了下來,他往前進了幾步,走入了木棚內傾瀉出來的燈火中,安在天看清楚了,他的背後沒有搶,那把步槍應該是藏在他的雨衣裡。
“呵呵呵,牀底下的確藏着一些我的棺材本,辛苦一輩子,就那麼點錢,難免有些緊張過頭,倒是叫你們年輕人看笑話了。”
安在天也笑了,笑着側過身,讓李大叔進木棚。
木棚內,李大叔背對着安在天脫雨衣,安在天壓下心裡的恐慌,手指不着痕跡的撩起衣衫探向腰際,爲了減輕負擔,旅行包他扔了,只留了把小刀還有一個手電筒,小刀別在他的腰際,手電筒則給了柳依依。
手指觸摸到刀柄,安在天正要拔出,李大叔忽然停下脫雨衣的動作,猛然轉身,安在天猝不及防,仍然保持着拔刀的動作。這些落在李大叔眼裡,李大叔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安在天放在腰際的手上,沉聲問,“你衣服裡藏的是什麼?”
安在天暗道一聲糟糕,李大叔人是進來了,可是他的戒心還在。
“沒什麼,只不過是一把小刀而已,指甲刀忘帶了,我想拿它出來修指甲。”安在天一邊說,一邊拔出了那把讓大牛“自殺”的小刀。
木棚很小,近身搏鬥的話步槍還不如一根燒火棍,而對方手裡拿着的小刀卻是近身搏鬥的最佳利器,一旦翻臉的話,鹿死誰手誰也無法預料,李大叔目光閃爍,他有些後悔剛纔的決定了,剛纔他本來可以不進來的,之所以進來,是相信了安在天和柳依依的話,認爲他們沒發現他牀底下的秘密。這樣一來,有心算無心,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兩人幹掉。
如今看來,眼前的一對年輕男女早就發現了他藏在牀底下的死人,她們是故意把他引進屋,好像幹掉湖泊邊上的大漢那樣把他幹掉。
“二少爺,小刀拿來修指甲大了一點,你還是把它收回去,小心嚇壞了李大叔。”
柳依依冷不丁的插話進來,打斷了李大叔的沉思,李大叔心裡冷笑,暗道小姑娘你真會裝,要不是看到你一臉迷惑的要去看牀底,我是說什麼也不會進木棚、讓自己變成被動的一方。
“你手裡的刀很鋒利,拿來修指甲那是殺雞用牛刀了,我剛纔巡山時在湖泊邊上發現了一具大漢的屍體,他胸口上的傷口和你刀的形狀十分吻合,那人是不是你殺的?”李大叔看了一眼安在天手上的刀,轉而把視線移到了他的臉上。
柳依依聞言嚇了一跳,正想替安在天否認,卻聽安在天淡淡的道,“那人是我殺的,他想對我不利,我不想死,那就只好讓他去做鬼了。老實說,他的身手很好,可惜他遇到了我,換做是普通人,估計早就被他得逞了。”
言下之意,他的身手要比大牛還要好。
柳依依聽了目瞪口呆,安在天怎麼幹掉大牛的她是看得一清二楚,可以說是險象環生、費力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大牛自己往刀口上撞,哪像他說的那麼輕鬆。
就在她發呆之際,李大叔卻不看她一眼,接過了話題,“那人估計是個悍匪,看他手上的老繭絕對是個練家子,小兄弟能夠在他手底下自保並且把他幹掉,身手自然要比她好得多。”
說完話,李大叔再次轉過身背對着安在天,這小子身手那麼好,連大牛都死在了他手裡,和他硬碰硬,未必能夠把他幹掉。現在還是裝糊塗,再趁他大意時,一槍要了他的命。
至於那小姑娘,雖然不在任務裡面,不過她把自己騙得團團轉,現在還在裝無辜,實在是太可恨了,所以她也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