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唐云云一愣,她纔剛醒過來不久,趙俊就要跟她分手了?
趙俊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纔會這麼說的,“我不是在開玩笑,這段時間我還是會來的,等你傷好了再說吧。”
唐云云忽然說不出一個字來,她明白趙俊跟她提出分手有一個很大的原因是因爲這次事故是因他而起,她原以爲他們倆的婚期會推遲一點時間,不管推遲多久,他們倆總會結婚的,但沒想到……
從第二天開始,看到唐云云醒過來,圈中好友紛紛過來醫院探望。她從來就不喜歡被那麼多人圍觀,給她的感覺就有一種是被關在籠子裡的動物一樣。
“我很好,你們有心了。”唐云云看到他們不僅把小小的病房擠個水泄不通,還買了很多吃的用的過來,雖然不喜歡那麼多人,但心裡還是很感動的。
“刀傷很難好的,你要多注意……”人羣中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話。
聽到這句話,唐云云的眼前忽然浮現那一幕,她剛看到趙俊飛奔到自己的面前,還以爲自己要活着出去了,肚子突然傳來一陣銳痛,然後她感覺自己要死掉一樣難受。
她開始聽不見這些人的聲音,滿天滿地,都是她當時的疼痛感。
好疼,好疼,她無助,絕望,猶如陷入深沉的無邊無際的大海中,最後歸於虛無……
“不要吵了!!”
突然,唐云云痛苦地大呼了一聲,衆人紛紛合上嘴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只看到她的臉上都是眼淚,豆大的淚水沿着眼角滑落,把她一張臉打得溼透。
趙俊剛剛走出去給她打熱水,回來的時候看到這個樣子,馬上讓病房裡的人都離開,讓她好好休息。
“趙俊,你也出去一下吧。”唐云云說道。
趙俊默默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沒有勉強留下來陪着她,“好,我在外面坐着,你有事情就喊我吧。”
“不用了,你去忙吧!”唐云云其實明顯感覺到自己出事以後心情十分沮喪,她懷疑自己得了創傷後遺症,等到刀傷好了以後,她可能要去看心理醫生。她不知道這個事情要治療多長時間,但她想不管趙俊到時候在不在自己的身邊,她都要自己一個人去面對,也不能拖累別人。
趙俊點了點頭,沉默地走出她的病房。
晚上,趙俊給唐云云帶了一些飯菜過來。唐云云沒有什麼胃口,但還是努力地吃了幾口,
“那個孩子怎麼樣了?”突然,唐云云問趙俊。
過了一會兒,趙俊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趙高的情況。
“我不知道具體情況,他那天被警察走以後,我就不清楚他的事情。”頓了頓,他緩緩說道,“要不我現在問一下?”
“嗯。”說完,唐云云不再吭聲。
整個世界又是一片駭人的安靜。趙俊默默地退出病房,給鄭浩打了個電話,問他那個趙高的情況。
其實趙俊是不願意打聽這個男孩的一切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逃避……可自己也知道,他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作爲當事人之一,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親自去面對的。
在派出所裡。
不管警察問趙高什麼,他都只是陰沉沉地笑,笑而不答。
誰能想到,一個看着人蓄無害的少年,發起狠來會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就在這時,一個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女人從外面奔進派出所,她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趙高,然後對警察說道,“你好,我找趙高!我是他的心理醫生。”
趙高聽到心理醫生的聲音,一臉驚詫地擡起頭來,一雙眼寫滿不敢置信。這也是警察把他關進來幾天以後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別的表情。
於是,馬上讓那個心理醫生坐下來。
心理醫生淡淡地說着關於趙高的情況,說她是在趙高還在讀書的時候就認識他的,他是個性別障礙患者,雖然是男孩子的身體,但從小到大都幻想着自己能變成一個名副其實的女孩子。
自然,他長得也陰柔俊美,這樣的模樣很容易成爲同學中討論甚至攻擊的對象。於是,在他讀中專的那幾年,他每天都會被欺凌,每天都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後來,跟他相依爲命的爺爺和奶奶相繼去世以後,對他的打擊更是毀滅的……
“而在他的人生中,他唯一的一道光亮應該就是那個叫做趙俊的明星。趙高很喜歡趙俊,應該說是愛慕,一個男孩喜歡另外一個男孩的那種感情。”說到這裡,這個心理醫生重重地嘆了口氣,“我也很難解釋他爲什麼會在人家結婚當天做出這麼毀滅性報復的行爲。也許這一切不是他的本意,也許這一切都是他處心積慮的想法。”
“可是他一直不說話,我們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其中一個警察說道。
心理醫生點了點頭,“要不,讓那個明星過來一趟,可以嗎?”
警察面面相覷。
這一邊,醫院。
唐云云又一次做了噩夢,夢裡,趙高化身成一隻怪獸,對她虐待和抽打,讓她痛不欲生、苦不堪言。
她仍然繼續住院,過着枯燥無味的生活。刀傷的恢復要很漫長的一段時間,她每天定時換藥,和護士說說笑笑,看着也很正常。但只要到了晚上,病房的燈一滅,她就會泛起一陣雞皮疙瘩,渾身不舒服。
更嚴重的是,她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有時候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卻總是做噩夢,每一次的夢境,都和趙高有關係。
她知道是創傷之後的後遺症,也想過等刀傷好了以後就去看心理醫生,可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她現在也不敢跟別人說。
醒來時,外面天光大亮,唐云云發現自己的病號服已經被汗水打溼透,她怔怔地看着窗外面的陽光,明明那麼暖融融的感覺,還是覺得冷。
她忽然很不喜歡這樣子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