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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等人呢?”剛在樓下站了沒一會兒便時不時有人過來打招呼,男女都有倒是極爲混雜,凌霄跟高中無異,依舊是禮貌而疏淡的笑着,腦後半長的發穗被風慢慢吹起,形成一道撩人的弧度。
沒一會兒一輛奧迪便在她身邊停了下來,車窗放下來後露出許志臨一張英俊的臉,“等很久了?”
“沒。”凌霄搖了搖頭一邊看向四周,果不其然,儘管看似掩飾着,但大家的視線還是一分不少的射向這邊。在大學校園裡,漂亮的女生和有錢的公子哥總是不會缺乏緋聞,她知道大家背地裡說什麼,無非傳來傳去還是被誰誰誰包的新聞,聽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怎麼想那是別人的自由。
“我今兒看電視他好像從國外回來了。”許志臨發動了車子,裝作不在意似的提起,一邊偷偷觀察着凌霄的反應。
“恩,我知道。”凌霄繫上安全帶,半闔着眼睛,看起來頗有些漠不關心,今天一大早那傢伙就打了電話過來,連他飛機上吃了什麼都一清二楚,後來又轉機,估計今晚就會到家了。這幾年裡兩人愈發聚少離多,先不說不住的躲避媒體,單看他每日被分成餅絲似的圓盤形時間表,就容不得兩人有太多時間膩歪。
見許志臨依舊不好好開車而是執意看着自己,像是非要得個答案似的,不由笑道,“叔叔你怎麼也開始看娛樂新聞了?”
“小丫頭……”許志臨騰出一隻手輕輕打了下她腦袋,“跟你說了別叫我叔叔,你馬上就二十了我纔剛剛三十,這麼叫都把我叫老了。”
“這不都習慣了嗎……”凌霄討好的笑笑,忙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及時掩去了眼底的情緒。許志臨是什麼意思這兩年她開始看的清晰起來,而他的態度也越來越露骨。自己和段興言的關係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沒想到一向老實巴交的人也開始耍小心眼,就着對外段興言的身份不能公開便大大方方登堂入室,這幾年下來,棠大幾乎所有人都已認定他纔是自己男朋友。
凌霄前一陣子又包了一塊兒地,然後以別人的名義用許志臨的工程隊蓋樓,兩人這幾個月便走得又近了些,許志臨雖心思並不單純卻也從未越界,至少在自己面前仍是和幾年前一樣老老實實單單純純。凌霄手上所有的產權他也只知道個皮毛,卻也堅持認爲這是段興言給自己玩票用的,不過這樣也好,兩人之間的交往也少了很多銅臭。
“哧——啦——”
許志臨臉一下子就黑了,怒氣也跟着顯露在臉上。
“怎麼了?”凌霄正打着哈欠,被車猛地剎閘給震清醒了,待看清此時正擋在路中間兩人車前那輛極騷包的白色小蓮花時,不由扶額長嘆。
車上噌得跳下一個男生,十歲的年紀,一米八多,頭髮不長,額前的頭髮全部被吹着豎起,看起來倒是乾淨而利落,黑色短風衣裡依舊騷包的露出嫩粉色的襯衣領子,腳下是雙厚底軍靴,帥氣的臉上此時掛滿不爽,一下來就直奔兩人坐的車,伸腳衝着許志臨的車就是一下子。
許志臨氣得解開安全帶就要跳下車,凌霄忙拉住了他,“算了叔叔,每次都這樣,你下去還得被氣個半死,還是我去吧。”說着開門下車,抱胸仰頭看着這男生。
路上三三兩兩下課的學生見了這一幕自然而然停了下來,一個個跟看西洋鏡似的。類似的片段已經發生了不知道多少遍,幾乎每次許志臨來接凌霄的時候都能看到,然後一傳十十傳百,成爲大家課上睡前的談資。
“葉子穆,你有完沒完?”凌霄深吸了口氣,見這傢伙只是看着自己邪笑也不說話,利用身高的優勢該看的不該看的全看了,也幸而現在是冬天,否則掛不住的肯定是自己。
對這人她算是已經沒有一點兒辦法了,從去年這孩子自外省考進棠大,自己在辯論賽上殺的他片甲不留開始,將近一年他陰魂就沒散過。打罵吵鬧,好聲好語甚至連砸車的戲碼都出來了,跟自己一樣大的這小子非但沒退縮半步反倒興趣更濃,臉皮直至段興言當年。
“沒有,你一天沒跟他分手我就沒完。凌霄,我比他年輕比他帥氣還比他更有錢,把他踹了考慮考慮我吧……”說完舔着臉低頭便要往她臉上湊,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型。
凌霄往後退了一步愈發頭疼。
“進去吧小心凍着,別跟他一般見識。”許志臨也跟着下了車順勢把凌霄攔進懷裡,當場作秀般的捧了她的手哈了口熱氣,替她搓了搓,而後不經意地擡眼挑釁一般看了葉子穆一眼,帶着商場上闖蕩良久的似笑非笑,目光裡全是那種對二世祖的嘲弄。
但葉子穆顯然沒把他放進眼裡,幾乎連餘光都不帶給他的,“凌霄,今兒是我生日,跟我走吧?”
“我記得你這個月過了三次生日了。”凌霄搖頭笑笑上去拍了拍他手臂,“姐姐這會兒真有事要辦,自己去玩啊,乖……”說着自己坐上了駕駛座,示意許志臨上車,一邊落下車窗對着葉子穆,腳已經落到了油門上,臉色瞬間嚴肅起來,“把車開走,不然我撞了……”
葉子穆立馬作了個請的姿勢,“我這回買這輛就是爲了方便你撞的,精小輕便,緩衝時不會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像被廣告詞似的開始耍寶。
凌霄幾乎連猶豫都沒有半分,油門一踩車子嗖的便衝了出去,哐噹一聲,那輛小蓮花便被撞歪到了路邊。
一年裡已經幹了不少遍同樣的事,葉子穆家也不知道幹什麼的,錢多的都沒地兒花似的擱自己這兒造,他自個兒不心疼凌霄當然不會好心幫他節省,找虐。
車撞出去後凌霄連頭都沒回一下打着方向盤便上了主幹道,心裡卻是滿滿的無奈。
想必誰遇到這樣的活寶也都只剩了嘆氣的份兒。
“得,我估計一會兒你又得打電話給保險公司了。”
“沒事,反正不用我花一分錢。”許志臨隨着她笑笑,知道她心煩也不多說,“走吧我請客,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算了,今兒不行。”凌霄用餘光掃了他一眼,滿滿搖頭,“今晚上他估計到家。”
許志臨頓時像被掐住了嗓子,兩道眉毛也跟着絞在了一起。
“要不今兒你去我那兒吃吧,我做飯。”
許志臨立即由陰轉晴,情緒全部表現在了臉上,“好啊。”
“那就這麼辦了。”凌霄露牙笑笑,拐上了另一條路,“買菜去……”
鋼廠家屬院,一個半大的小孩兒由一全身純黑西裝的男人陪着,一邊對照手機上的地址,“那我們先從領頭的開始……”
“小少爺,爲什麼不花錢僱幾個高年級的或者外面的小混混教訓他們一頓,還不讓我們出面?”段九跟在孩子後面上樓,樓梯狹小,在傍晚的暮色裡尤爲顯得昏黃。
“僱人?僱了人讓他們再有機會反咬我一口?”凌空狠狠邁了一下,那臺階對他來說有點兒高,上起來頗有些吃力,卻始終不讓段九抱。“姐夫跟我對付敵人叫要用最有效的辦法一棒子打死,這叫……”說着眼珠子慢慢轉了半圈,小手一拍,興奮的叫起來,“對,打蛇打七寸”
段九頓時汗顏,立馬扭過頭去看樓頂,左耳朵進右耳多出給它過濾了去。這話若是讓凌霄聽到了,受罪的肯定還是自家少爺。
上到三樓後凌空對了對門牌號,無誤,這才敲響了左手邊的紅色防盜門。一長兩短,禮貌十足。
“誰啊——等等……”門內很快傳來一道女聲,接着門邊卡得被打開了,一個三十的女人探出了半個身子,稍有些戒備的盯着段九,“你找誰?”
“阿姨您好,是我敲的門。”凌空退開半步衝她輕輕鞠了個躬,小臉上掛着甜甜的笑容。
女人頗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段九,防備未去。
“確實是我們家小少爺。”段九點頭伸手做了個讓步的姿勢,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女人的視線這纔再次轉移到凌空這兒,看了眼他身上育新的校服,很快便反應過來,“你是小秋的同學?”
“是,我跟田史秋一個學校的,我是二年級的,阿姨他在家嗎?”凌空剛站了一會兒小臉便被凍得透出了些紅色,愈發顯得剔透,又極富禮貌,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孩子,忙閃身把他們讓進了屋。“小秋,找你的”
“誰啊……”屋裡跟着傳出了個懶洋洋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張倒三角的瘦長臉便出現在了幾人視線裡,一看到凌空立馬臉色大變,“怎麼是你你來我家幹什麼?”
“是這樣的阿姨,加上今天放學的時候,小秋哥哥和其他四個人已經勒索了我兩次了。”凌空不看他反倒是看向他媽,扳着一張小臉鄭重其事地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