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三丫開車!看到沒!三丫會開車!!”
“我天啊!我就說三丫這是嫁對人了!在城裡過這三年膽子都大了!能給老金家撐腰了啊!”
“可不麼!都說女怕嫁錯郎啊,嫁對了你看金老三這變化多大!厲害了啊!”
“兩臺小車呢,小汽車!咱村長都沒坐過!”
‘滴滴~~’
我沒話,鳴着笛準備調頭,村裡人挺逗的,一聽我這喇叭還都不適應,呼啦的散開——
餘光瞄到院門口,金文龍,嫂子,還有金多瑜的娘,都是半張着嘴,特傻眼的樣兒看我……
唉,哥們這越穿的!
我心裡搖頭,都說重生過癮就過癮在這兒,變化大的能讓周遭人跌破眼鏡,但我這當事人啊,咋這麼糟心呢。
這三年,除了我認識的新朋友。但凡是舊人,瞭解過金多瑜一二的,開始相處時都看我像看猴兒似得。
我還沒法解釋,無奈啊。
倒車鏡裡映滿了一張張詫異的臉,開出很遠,車尾處還能聽到驚呼聲聲。有熊孩子還攆着我車跑……
此情此景,哥們真想作詩一首啊。
稀奇稀奇真稀奇,?雀踩死老母雞,螞蟻身長三尺六,金多瑜還會開滴滴。
擦!
……
車裡很安靜——
金滿玉坐進副駕駛後就很安靜,村裡人問她什麼,她也是閉口不言,臉在亂髮裡半垂着,餘光,一直在我臉側遊走……
我知她在打量我,揣測我,作爲金家唯一有些文化……
金多瑜狂塞給我的記憶中有金滿玉的學歷。初中畢業,現年看這文化水平就夠用了。
重要的是,金滿玉膽子算是家裡最大的,最聰明的,所以,金滿玉肯定想不通啊。這在曲家兄弟口中木扯扯的三妹妹,窩囊的三丫頭,怎麼就變化這麼大呢?
我明淨的,由着她看,等着她問,自己是沒心情去解釋什麼,累!
開車直接到了東遠縣城的醫院,到地兒就扶她下車,無聲的表明讓她配合,老玩強的能行嗎,揹着也累啊。
燒燙傷科,接診的大夫一看到金滿玉的傷情都嚇了一跳,直問她怎麼纔過來?!
“我沒事……”
金滿玉垂着眼,嘴裡嘟囔着,“前兩月……不小心摔火盆裡了。”
“不小心?”
醫生擰眉,也沒客氣,:“你這是被打了吧,是不是你愛人……”
“醫生。”
我插話,“家庭內部矛盾咱沒必要在這說,您就給看看她這臉,怎麼處理能不落疤。”
金滿玉循聲看我還有幾分驚訝,幾秒後,眼皮子又耷拉了下去,悶悶的。
“不落疤?”
醫生搖着頭。眉眼都是緊着,“她這情況很嚴重,兩個月前燙的,現在處於潰爛狀態,很明顯是感染了,不管如何治療。她這臉都恢復不了原樣,心理準備,你們一定要做好。”
我點了下頭,感覺到金滿玉哆嗦了下,就握住了她的手,心裡清楚,醫生說的,還算是委婉的。
要是不嚴重,金滿玉的臉也不至於看着這麼嚇人。
燒燙傷最恐怖的地方就在於增生,蜘蛛網一樣的,棗紅色,層層疊疊。
別說八十年代,就21世紀,對這種瘢痕也算是無可奈何,哪怕祛疤膏吹噓的神乎其神,也沒辦法讓皮膚恢復到水光溜滑的狀態,這就是現實。
我看過金大娘的臉,大抵,也能猜到金滿玉的日後了……
金滿玉的話少的可憐,除了說沒事兒,像是不會說的別的,只是,我握過去的手,逐漸被她攥緊……
醫生建議金滿玉住院。打打點滴消炎藥,金滿玉拒絕了,她那意思就反正都得留疤,簡單處理下就成了,開點藥,她自己換。
我沒意見,想的也是先包紮處理,沒大事兒,日後回北寧在修補,甭管它咋增生吧,你維護下,總比放任強吧。亡羊補牢唄。
兩個小時後,我攙着金滿玉的手臂從醫院出來,她身上的外傷沒大礙,主要是臉,頭被纏着的跟木乃伊似得,回頭率特別的高。
我沒太理會,手上還拎着一堆開出的藥,上車後我就把裝藥的袋子遞給她,“姐,到時候回北寧我在領你去大醫院檢查。”
“不用。”
金滿玉音兒低低,“太?煩了。”
“不?煩。”
我隔着風擋看醫院裡的桃樹,四月。還都是粉嫩的花骨朵,迎着略硬的風,正等待着盛開,“我大哥……就是,霍毅,我愛人,他不就是在醫院工作嗎,最不?煩就是去醫院看病,你放心,臉上的傷,我會給你想辦法的,咱得治。”
“……”
金滿玉的頭又低了幾分。摳着手裡的藥袋發出咔咔的聲響,“你帶來的朋友……應該都能耐很大吧,開的車,都是皇冠,最好的車……”
我愣了下,沒想到她還知道這個。莊少非那拉達早就換了,弄潮麼,他當然要開好車了!
豐田皇冠,他去年開回來的,現年只有sheng委以上的級別才能坐上,莊少非開着,招搖啊!
“我懂這些……”
金滿玉似知我所想,脣角苦澀的咧了咧,“我和他私奔後,就去了南方,他說教書沒意思,做生意會賺大錢。只是,生意沒等做出眉目,他就遇到了個有錢女人,那女人是香港人,四十多了……
他的意思是,他對那女人不是真心。只是爲了做生意才和她在一起,我開始信了,後來打聽到,他其實準備和那女人去香港了,只是那女人沒法生育,他想讓我給他留個孩子……”
我安靜的傾聽。金滿玉混成這樣,悲慘的故事是必須啊!
“就在這時,我發現懷孕了,他還騙我,讓我把孩子生下,他先把孩子帶走。以後在想辦法,也給我辦到香港,我就沒在信他……”
金滿玉深吸了口氣,抱得都是紗布的臉衝向我,露出的一雙眼睛,蓄滿淚水——
“我太瞭解他,自私到極點,所以,我就回來了,想生下孩子,自己撫養,沒想到的是,村裡計劃生育抓的這麼嚴……我被計生辦逼着流產,最後只能引產,終生不育了……死吧,還沒死成……曲大友什麼樣,我早就清楚,同意嫁給他,就是想着,別給孃家找?煩……我這樣的人,已經廢了……要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我也不會回來……三丫,姐不想給你找?煩的……”
我靜靜地與她對視,心口有些酸澀,沒搞清楚是金大娘帶給我的,還是我自己的……
憋了半晌,我緩了緩精神,‘嗨’!了一聲抓住她的手,示意,她去看風擋外的桃樹——
“姐!所謂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我告訴你,人這輩子,起起伏伏,你運勢走高,就要做好下落的打算,反之,你要是沉到了谷底,哎!咱就可以偷着樂了,爲啥呢,這意味着你運勢就要上升了啊!”
我扯着嘴角看她,“你現在就是在谷底,所以,妹妹我來撈你了,別擔心,春天都到了,你的苦日子,也到頭了!”
小敘還在碼加更,大概得下午一點後能出來,這兩天時間把握不好,親們見諒~下午刷新~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