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門口把守的列兵都站在各自的吉普車旁,除司機外,一車前兩人,腰間有搶,站得筆直,於無聲中,氣勢逼人!
眼睛沒有看我的,但人只要一站出來,就有一種被包圍感,壓迫感,膽小的,還會心虛!
“上車。”
紅旗裡的男人眼神殺向我。下巴微微一側,示意我上他的車!
我當然不需要問我的212誰去給我開,這麼多人呢,差不多得有一個排吧!
呵呵。哥們爲羅子這事兒……!
算不算是玩大了後驚動了jun方?
靠!
還挺榮幸的呢!
……
殘陽如血——
光暈灑在紅旗轎車的風擋玻璃上,折射出的光線卻猶如利刃,刺眼!扎心!
我迎着光刺向前,應是暖陽啊,可身體,怎麼就越來越冷了呢。
‘哇……哇……’
烏鴉仍鳴叫着從頭頂飛過,帶着涼風陣陣——
我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時脣角挑起一抹自嘲。就說今兒兆頭會不好麼!
有些僥倖……
豈容你繼續!
哥們迷信着呢!
‘砰!’
車門一關!
促狹的空間裡只剩我和霍毅——
冷,像開了空調似得,奇怪的是,我人都從倉庫出來了。血腥味兒,怎麼還不淡啊!
霍毅沒有看我,陰着眸眼直視着風擋玻璃,在我上車後就要啓動車子,我面無表情的垂眼,看了眼腕錶的時間就張了張嘴,“福利廠要下班了,你叫人開我車去接下小蘭。”
“……”
霍毅的眼神一來,我立馬扭臉看向車窗,不與他對視!
煩!
這一句!
不過就是中規中矩的交代,上班這這麼久,我還沒讓?蘭香自己回家呢!
“金多瑜,你對外人,還真是夠周到的……”
霍毅的音兒低低,也有些自嘲意味兒,隨即。我就聽到他吩咐人去福利廠接?蘭香下班,心裡,沒什麼多餘的想法,剛要轉過眼。陳強就走到了我的窗邊,車窗降着,他那張也略有青紫的臉倒也一目瞭然!
看着我,陳強的眼底就躍起了一絲自責,旋即就彎下腰,九十度!
“小金嫂子,我和你道歉,有些話,我不是……總之,你別生氣。”
這叫啥?
打你個巴掌給個甜棗?!
我沒回話!
腦袋很亂,心也很累……
此刻,真的裝不出大度的說沒事,我理解,我也沒走心!
怎麼可能?!
肖鑫不在乎被人怎麼看!
打從他十八歲那年開始,就承受了無數的誤解和白眼!
有什麼的!
我在乎的是金多瑜!
在乎金多瑜被人怎麼看啊!
是!
他用自己的工資養了金大娘三年!
金大娘又何嘗沒有給予肖鑫溫暖?!
即便是金大娘最後早衰老年癡呆了,她忘了許多流浪時的事兒。但從來沒把肖鑫忘了啊!
她每次都把護理員分發下來的水果給藏起來,看到肖鑫就神神秘秘的把他拽到一旁,偷摸的道,“肖兒,給你吃……別讓人看見……蘋果啊,好東西……給你吃……”
給我吃啊!
是否,我真的沒有照顧好她?
妻子,這個角色。真的不好當!
“小金嫂子……”
陳強見我不應聲,直起腰後反而越發的侷促,站直,當即又是一記軍禮,“請你原諒我!!”
我忍着心裡的情緒,揮了下手的同時垂下眼,“陳強,立場不同。言論自由,你可以堅持你的想法,也犯不着爲了看霍醫生的面兒給我道歉!”
事兒都出了!
疼也疼了!
我回不過神!
“小……”
陳強還要繼續,又瞄到了眼霍毅,後面的話嚥了的同時又給我敬了個軍禮走了!
低姿態!
我明白!
但我不需要!
……
車子啓動——
我對着窗外,讓風颳了會兒臉,這才升起了車窗,坐正後。車內,只聲安靜!
很靜!
壓抑的靜!
霍毅的氣場讓人沒法忽略,氟利昂啊,只要他在家。我進門就能感受到森森清涼!
何況,是在車裡,這麼小的空間,他那藏隱按壓的憤怒,小心的謹慎,複雜的情緒,絲絲縷縷,滕蔓般。四處環繞,我怎麼能沒感覺?
一直沒言語,視線穿過風擋,會看到前面的吉普。倒車鏡裡,還映有跟隨的212,霍毅的車,一直就夾在中間。當真讓我有一種受寵若驚之感!
jun車開道撒!
若平常!
我大概早就嘚瑟的牛上了!
但現在……
呵呵。
一路靜謐!
霍毅緊着臉像是就在等我開口,奈何,我什麼都不想說,也不想解釋。太累!
滿腦子,都是‘一路人’三個字!
夕陽一縷一縷的褪去……
天色漸暗,霍毅的氣息也是越發的陰寒,我緊抱着挎包,側臉看着車窗,執拗的,如同那晚的溫遠,只是當最後一縷光從路邊樹葉上消失時,我心尖倏地一緊,想起了八個字——
桃花影落,碧海潮生。
肖鑫啊!
人不能吃着碗裡的,還看着鍋裡的啊!
得自己成全自己啊!
瞄着霍毅的側臉,我酸着鼻子,在這麼下去,豈不是要兩敗俱傷?
……
“肖鑫……”
車子開進了大院方向的土路,霍毅終究還是先開了口,他沒看我,泛紅的眸眼在昏暗的車內卻異常的清晰,“一會兒回家後……好好談……可以嗎?”
我怔怔的看他,壓着心裡的情緒,知道他已經拿出了全部的耐心!
忍耐!
“好。”
我回了一個字,胸腔的酸澀卻有些瀰漫,“大哥,你保證,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和我吼……”
“……嗯。”
霍毅艱澀的回了一個字,眸光越發的紅亮,“我儘量。”
“那……”
我像是吃了沙子,“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要答應我,行嗎。”
“……”
霍毅不回話,腮幫子再次發緊,氣息凝肅!
“大哥……”
我顫巍巍的伸手,掌心附着到霍毅換擋的手背上,“你答應我,行不行……”
“……”
霍毅的身體一僵,吐出的氣息都是抖得,“……我儘量。”
儘量?
什麼概念?!
“呵……”
我扯了扯嘴角,吸着鼻子發了低低的笑音,“還是,先謝謝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