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凱旋曾經有一句話,讓趙浮生深以爲然。
那是一次聚會,當時的趙浮生,正在倒賣蔬菜,然後得到一個消息,那一年北方的大蒜產量特別低,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譚凱旋,譚凱旋二話不說直接就大手一揮,投了一大筆錢進去。
事後,果然大賺了一筆。
當然,趙浮生也賺了一些,只不過因爲本金太少,賺的不多而已。
之後他問譚凱旋,這樣躺贏賺錢,有沒有覺得不爽,譚凱旋的答案,讓趙浮生無言以對。
“躺還不好?能躺着賺錢何必站着呢?”譚凱旋一邊擼串,一邊對趙浮生說道。
趙浮生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那時候的譚凱旋,已經是身價頗豐的富人,卻從不介意佔便宜這種事情。所以趙浮生真的很擔心,他會不會因爲覺得股市還能再漲一漲,就鼓動他老爸繼續在股市當中搏殺。
“我說,老趙,你那個消息,真的是祝玉史說出來的?”譚凱旋的一句話,打斷了趙浮生的回憶。
趙浮生眨了眨眼睛,用力點頭:“是啊,就是他說的,怎麼,不準?”
反正譚凱旋估計是沒什麼機會與祝玉史打交道了,趙浮生也不介意扯虎皮拉大旗,嚇唬一下譚老闆,否則這傢伙說不定真抱着所謂富貴險中求的心思,一頭扎進去。
兩輩子的兄弟,趙浮生太清楚這傢伙的賭性有多大。
事實證明,他猜的一點都沒有錯,譚老闆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幾乎是咬着牙說道:“我爸和我都覺得祝玉史說的未必就是對的,但我媽不幹,她說這種大老闆的消息來源廣,路子野,硬逼着我爸清倉了。”
“那你還糾結個粑粑……”趙浮生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我這不是擔心麼,萬一股市又漲了怎麼辦?”譚老闆很顯然還沒有達到不動如山的那股子境界,現在的他還只是個年輕人。
趙浮生看着死黨,無奈的說道:“你換個角度想,沒準股市大跌,到時候你瞅準機會進場,還能大撈一筆呢。”
“嘿嘿,那多不好意思……”
“你不好意思就算了。”
“好意思,好意思。”
兩個人近乎於逗逼的對話,實在是讓人無語。
哪怕是趙浮生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認真的對譚凱旋說:“你聽我的,連祝玉史那樣的人都不敢繼續留在股市裡了,你家又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還是謹慎一點吧。”
譚凱旋沉默了一會,輕輕點頭:“我知道,只是眼看着有機會,不博一下,心裡不舒服。”
趙浮生無奈的點點頭,在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譚凱旋的性格,總是喜歡賭博,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他也會去嘗試。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譚凱旋的事業登上巔峰依靠的是這種性格,而失敗,同樣也是因爲這種性格作祟。
趙浮生忽然想起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聽說過的一句話:人的一生,任何改變都不是一首田園詩,它伴隨着眼淚和痛苦。
“不行!”趙浮生輕輕的說道。
他說的是現在的譚凱旋,也說的是曾經記憶裡那個兄弟。
“啊?”
譚凱旋擡起頭,一臉茫然的看着趙浮生,很顯然沒明白他的意思。
趙浮生深吸了一口氣,想了想說道:“你這個傢伙,別老想着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事情,你可別忘了,有贏就有輸,真要是股市暴跌,那個後果是什麼?”
譚凱旋一怔,還沒等他開口趙浮生已經繼續說道:“現在還好,可如果你以後結婚生子了,還炒股的話,你想過沒有,萬一哪一天你失手了,家裡的老婆孩子,父母要怎麼辦?幾萬幾十萬的虧損也就罷了,如果幾百萬幾千萬甚至幾個億的虧損呢?”
譚凱旋傻眼了,他看着有些激動甚至已經站起身來的趙浮生,滿臉的驚訝,但他也明白,趙浮生這是爲了自己好。
如果不是朋友,誰會說這樣的話。
“老趙,你別激動,別激動,我就是想想罷了。”譚凱旋連忙安撫着趙浮生,生怕他再發飆:“再說了,我們家的事兒都是我媽媽做主的,她說撤出來,我爸就已經清倉了。”
頓了頓,他還生怕趙浮生不明白,解釋道:“清倉就是把手裡所有的股票都賣掉。”
趙浮生點頭,他也知道,自己剛剛實在是太激動了,可他真的是擔心譚凱旋走到上輩子的老路上面去。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其實是很有道理的,畢竟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他的命運,像譚凱旋這樣的脾氣,太喜歡冒險,固然有機會獲得成功,但同樣也有可能跌入深淵。
上輩子趙浮生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看着譚凱旋縱身一躍,告別這個世界,而現在,他並不打算就做一個看客。
“對不起,我有點激動。”趙浮生看向譚凱旋,露出一抹歉意來。
“瞎說什麼,你這是拿我當兄弟,不然關你屁事。”譚凱旋又不傻,拍了拍趙浮生的肩膀,笑着說道:“其實我明白,你是怕我吃虧。不過你想的太遠了,咱們才大三,我們家的事兒現在我說了又不算,你甭擔心。”
趙浮生想想也對,自己之所以那麼擔心的原因,其實就是因爲怕譚凱旋走上老路,可現在有自己的存在,他的命運,必將走向一個不同的方向。
生活就是這樣,有時候雖然我們不願意承認,但一句話或者一個想法,真的能夠影響人的一生。
曾經譚凱旋的身邊,其實就缺少一個對他說要謹慎的人,只不過那時候的趙浮生,沒有那麼自信罷了。
即便是朋友、兄弟,當你是一個失敗者,而對方是一個成功者的時候,有些話也是沒有辦法說的。
大家都很奇怪,爲什麼成功者的身邊總是聚集着同樣多的成功者,這些人互相抱團,幫助彼此。然後越來越成功,財富聚攏的越來越多。
其實這樣的原因很簡單,因爲他們是同一等級的人。
莊子說: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拘於虛也。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於時也。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束於教也。今爾出於崖涘,觀於大海,乃知爾醜,爾將可與語大理矣。
這話是什麼意思呢?從字面上來解釋:對井裡的蛙不可與它談論關於海的事情,是由於它的眼界受着狹小居處的侷限。對夏天生死的蟲子不可與它談論關於冰雪的事情,是由於它的眼界受着時令的制約。對見識淺陋的人不可與他談論關於大道理的問題,是由於他的眼界受着所受教育的束縛。如今你從河岸流出來,看到大海後,才知道你的淺陋,這就可以與你談論大道理了。
說白了,一個人所處的位置,決定了他的格局和眼光。
都說貧窮限制了人們的想象力,其實這話一點都沒有錯。在普通人的眼睛裡,可能覺得,富豪們的生活應該是上頓魚翅下頓燕窩,平時上個廁所用的馬桶估計都應該是金色的。但事實上,並沒有大家想的那麼誇張。
人都有生老病死,成功者與失敗者的區別,其實就是達成目標與否的原因。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趙浮生和譚凱旋,上輩子都是失敗者。
而現在,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趙浮生覺得,自己有必要拉身邊的哥們一把,帶着他一起向着成功一路狂奔。
不管譚凱旋願意不願意,趙浮生都沒打算扔下他,譚老闆的生活,從趙浮生重生那一刻起,註定要變得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