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會變的。
因爲一個人從小到大，從青年到中年，從中年到老年，會接觸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如果一直能夠保持最開始的模樣，那無疑是開玩笑。
成長這兩個字的重量，伴隨着的，是歲月的更迭，是人心的變幻。
在趙浮生最開始認識姜聞的時候，他還是那個一門心思想要拍出好電影的硬漢，但時至今日，姜聞已經開始明白，市場需要的，是什麼樣的電影作品了。
曾經的他，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是《讓子彈飛》的時候了。
隨後的《一步之遙》和《邪不壓正》都只能說，那個時候老薑是在努力想要把商業化和自己內心想要表達的東西融合在一起，但很明顯，他失敗了。
個人風格與商業化想要完美融合起來，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哪怕是墨鏡王這樣的頂級大導演，在《一代宗師》之後，也拍出了《擺渡人》這種爛到家的電影，順帶還搭上樑影帝和金城武這兩個大帥哥的臉面。
所謂渡人渡己之類的話，墨鏡王也就是爲了糊弄一下投資商才發的那個微博。可憐那些明星們，爲了捧這位大導演的臭腳，哪怕心裡再怎麼討厭，也得假模假樣的去發一句“我喜歡”，實在是讓人可憐又可笑。
娛樂圈，就是一個名利場，任何一個人只要身處其中，就不可能還有什麼天真的想法。
以爲混娛樂圈的人是傻子的傢伙，纔是真正的傻子。
而原本的姜聞，是根本不會意識到這些的，他的想法，大多數時候，都集中在電影上面。甚至有些固執的不會變通，寧可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碰的頭破血流。
但這輩子，他認識了趙浮生，兩個人成爲了朋友，不得不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最起碼，姜聞因爲和趙浮生接觸的次數多了，倒是變得圓滑了許多。
最起碼，現在的他很清楚，一部電影想要成功，首先要得到市場的認可。
口碑和票房對於一部戲的重要性，其實是一樣的。
打個比方來說，姜聞從前一直覺得，自己拍電影想怎麼拍就怎麼拍，只要表達自己喜歡就好。而現在，他固然想要拍出自己喜歡的電影，但同樣的，他也在意票房和口碑。
說白了，趙浮生已經把姜聞從一個單純的文藝青年，轉變成了一個有文藝氣質的純粹電影人。
不要小看這種轉變，這種變化，其實對於姜聞而言，是很有用處的。
作爲一個導演，如果忽視了市場，遲早是要被淘汰的。
換句話說，如果姜聞一直堅持自己所走的那一套，不進行一些變化的話，那麼他就必然要面臨一個困局：究竟是堅持拍自己想拍的，還是放棄理想，迎合市場。
說實話，前世的姜聞最後怎麼選擇，趙浮生並不清楚，因爲那時候趙浮生已經穿越了，但從姜聞的民國三部曲來看，他其實已經在嘗試把自己的風格與市場糅合了，只不過貌似不太成功而已。
“你的意思，《手機》的票房肯定比《尋槍》要高？”葉敬抽着煙，對姜聞道。
姜聞點點頭：“我拍的戲，我心裡有數，《尋槍》那部戲，拿獎還行，票房的話，肯定沒什麼大搞頭，有一千萬頂天了。”
趙浮生詫異的看了姜聞一眼，心裡面卻相當震驚，不得不說，這傢伙看事情還是很準的，記憶當中，《尋槍》在原本的歷史裡，票房還真就沒有超過一千萬。
“那就好。”葉敬重重地點頭：“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
他是投資人，最關心的，無疑還是收益的問題。不像趙浮生和姜聞，還有與馬大軍的私人恩怨在。
“對了，我聽說，《尋槍》那邊已經有美國的影視公司過來詢問版權了。”葉敬抽完煙，忽然想起一件事，對趙浮生和姜聞笑道：“你說這事兒真的假的啊，中影就那麼看重馬大軍的作品？”
“呵呵……”趙浮生和姜聞對視了一眼，卻沒有馬上開口。
“我看，不一定是中影，說不定是另外有別人在裡面搗鬼。”姜聞沉聲開口道。
“你的意思，是馬大軍打算自立門戶？”葉敬眉頭皺了皺，有些不確定的說。
姜聞嘿嘿一笑，看了一眼葉敬，又看了看趙浮生：“汪家兄弟最近在接觸導演。”
話說到這份上，自然也就不需要再說什麼了。
要知道，華宜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在努力打造一星一導，一哥一姐。說白了，人家走的是精品路線，打算電視劇和電影兩隻拳頭一起出擊，打造出一個強大的影視集團來。
而馬大軍，自然就是導演當中，最受華宜力捧的那一個了，否則也不可能接二連三的給他開戲。
結果現在，華宜居然在接觸別的大導演。
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馬大軍可能要走！
“看樣子，汪家兄弟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啊。”趙浮生沉默了片刻，開口笑着說。
“嗯，本來我合同已經到期了，但汪忠軍找到我，希望我能再籤一年。”姜聞也沒瞞着趙浮生和葉敬，直接開口說道。
“什麼意思？”
葉敬眉頭皺了皺，隨即看向姜聞：“他想借助《手機》的名氣？”
他也是心思剔透的人，汪家兄弟的做法看似沒頭沒腦，可實際上卻已經選擇好了目標，分明就是打算藉着《手機》上映的熱度，打算讓華宜有一個喘息之機，足夠他們尋找到馬大軍的替代者。
畢竟姜聞如果憑着《手機》大火一陣的話，起碼最近一年之內，華宜不會讓人看出什麼頹勢來，哪怕馬大軍拍完這部《尋槍》之後離開華宜，也不會讓華宜受到太大的影響。
說到底，華宜現在需要的是穩定軍心。
“無所謂，這個面子可以給他們。”趙浮生見葉敬有些不悅，笑着說道：“別忘了，華宜當初說過，《手機》的利益他們不會沾手，那既然人家把真金白銀都讓了，咱們也退一步，給他們個機會好了。”
過猶不及，對趙浮生而言，和氣生財，纔是最合適的處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