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學校的出租車裡,鄭瑤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趙浮生的臉色,猶豫了一下說道:“要不然,咱們退出競標?”
在她看來,這個所謂的競標,十有八九是祝玉史搞出來的噱頭罷了,說不定他早就已經和某家知名廣告公司商量好了,到時候隨便走個過場,諸如未來廣告這樣的陪襯,只是他用來炒作的工具而已。
趙浮生輕輕搖頭:“沒必要,我們參加就是了。”
“參加?”鄭瑤不太明白趙浮生的意思,很顯然,在她看來,一場明知道必輸的鬧劇,有什麼參加的必要麼?
趙浮生的臉色很平靜,看着鄭瑤道:“我說過,既然祝玉史選擇了另外一條路,那他就要有爲這條路付出代價的思想準備。”
鄭瑤一怔,她從趙浮生的眼神裡,竟然感覺到一絲冰涼。
或者說,她清楚的感覺到,趙浮生說這番話的時候,態度非常的認真,但卻沒有任何情緒。
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因爲被祝玉史欺騙而感覺憤怒,也沒有因爲被輕視而覺得不滿,甚至於,趙浮生的反應看起來,更像是躊躇滿志。
實際上,鄭瑤真的沒有感覺錯誤。
現在的趙浮生,就是躊躇滿志的一種心態,因爲他很清楚,在廣告這一塊,自己所擁有的是其他人根本不具備的長處。
換句話說,不管祝玉史耍什麼花招,只要自己願意,都可以讓他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顱。
原本趙浮生是打算採用一個溫和的方式與對方合作的。畢竟祝玉史是華夏商界的一個傳奇人物,結一個善緣或許不是件壞事。但是現在,趙浮生意識到,自己在人家眼裡,或許並沒有那麼高的身份。
有時候我們總是會習慣性的覺得,自己在別人眼中,應該是被當做朋友或者平等的合作者來看待的。
但事實上,你把人家當朋友,人家未必拿你當兄弟。
往往就是這樣的認知差異,造成了溝通的不協調,進而產生各種各樣的矛盾與問題。
現在趙浮生就面臨這樣的問題,他覺得自己可以和祝玉史平等的談判,但實際上,人家根本沒有把他趙浮生或者未來廣告放在眼裡。
但是沒關係!
既然沒有放在眼裡,那就記在心裡好了。
有時候,並不一定是朋友纔會讓人深深銘記,一個敵人同樣也能。
轉過頭,看向車窗外不斷隨着出租車前進而倒退的城市,趙浮生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來,十年之後,這座城市當中絕大多數的舊樓都會被拆遷,隨着鋼筋鐵骨的怪獸肆虐,整座城市的發展,朝着現代化都市的方向前進,而那個時候,相信祝玉史應該已經知道,未來廣告這四個字,或者說知道,趙浮生這三個字,意味着什麼。
“策劃案我回頭拿給你,祝玉史那邊的招標會,咱們參加。”趙浮生淡淡地對鄭瑤說道:“我記得好像有對著作權的保護法案吧?”
仔細研究了一下這個世界和自己原本所在的那個世界不一樣的地方,趙浮生赫然發現,最大的不同,竟然是這裡的著作權法案提前出現了。
國家對於專利的保護,達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步,任何一部作品,不論是小說、電影、歌曲又或者是廣告策劃、產品等等,只要你能證明自己的原創,那就受到法律嚴格的保護。
對此趙浮生很欣慰,也很開心,他忽然期待祝玉史看到自己那份策劃案時候臉上的表情了。
“好吧,對了,我打算去註冊公司,再招幾個人。”鄭瑤忽然對趙浮生提議道,如今公司已經靠着潤生源清嘴含片的廣告打開了知名度,再像以前那樣弄個小小的辦公室,似乎不太合適了。
趙浮生眉頭皺了皺:“不用那麼着急,等拿下這個單子再說。”
鄭瑤的想法,在他看來有些操之過急,或者說不夠冷靜。
公司的實力,從來都不是看這個公司的辦公地點有多大,工作人員有多少,真正決定一家廣告公司興衰的,一直都是創意。
趙浮生當年大學畢業之後,一直在外面創業,做過北漂。闖過尚海灘,南下羊城,只要是能賺錢的行業,他其實都嘗試過。自然也接觸過無數所謂的成功人士,聽着那些人高談闊論,縱橫捭闔,但時隔多年以後,在他腦海當中印象最深的,卻是自己曾經在尚海財經專科學院泡妞的時候,偶爾聽到的一堂企業管理課程。
那一天,來演講的人是一個財經學院一個畢業沒幾年的校友,因爲這所學校並不是什麼九八五或者二一一之類的重點院校,所以偶爾出了一個功成名就的校友,自然要大力宣傳。數百人坐在禮堂裡,男生一臉羨慕,女生則是一臉嬌羞,而他們的目光,全都緊緊盯在那個站在講臺上的男子。
那一刻,趙浮生似乎有些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成功。
讀書的時候,可能在足球場上技驚四座或者在歌唱大賽上高歌一曲,都能夠讓人大聲歡呼,但歡呼過後,終究都要歸於平靜。
可那一天,那個男人僅僅是站在那,露出一個笑容來,就引起一片喧譁,尤其是身邊的那些女生,恨不得衝上去擁抱親吻那位據說畢業不過五年,身家已經超十億的師兄。
而如果趙浮生的消息來源沒錯,這位離開學校的時候,車上起碼坐了超過兩個號稱校花的女神。
成者爲王,敗者爲寇。
這是趙浮生從那位的口中所謂的成功經驗總結出來的八個字。
所以對於祝玉史所用的花樣,趙浮生其實不是很在意,因爲對方的這個做法,其實才是真正成熟的商人所使用的。
在商言商,既然對方願意用商場的辦法來解決問題,那趙浮生同樣也願意用同樣的方式,去回敬他。
“你就那麼有把握?”
看着趙浮生,鄭瑤不解的問。
她真的不明白,未來廣告的規模充其量是一個剛學會說話的孩子,而祝玉史聯繫的其他廣告公司,無一不是之前證明過能力的大公司,換句話說,如果不是有這一次清嘴含片廣告的成功,或許未來廣告連參與競爭的機會都沒有。
很簡單,人都是現實的,你沒有實力,人家叫你做什麼?
“拭目以待吧。”趙浮生對鄭瑤說。
現在不管自己說什麼,估計別人都會認爲自己在賭氣,唯一能夠證明自己的,就只有事實。
趙浮生很清楚這個道理,因爲上輩子見多了這樣的事情,在事情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塵埃落定之前,往往人們都會經歷這樣或者那樣的糾結與懷疑,直到最後,當結果擺在眼前,人們纔會相信。
“好吧,隨便你。”鄭瑤點點頭,心裡面卻還是有些不太敢確定,但畢竟趙浮生堅持,作爲合作者,她也沒辦法。
可心裡面,鄭瑤已經決定,回去派秦文濤和白潔兩個人去京城參加那個什麼招標會好了,自己留下來聯繫新的廣告主,到時候就算腦黃金的競標失敗,這邊也能夠有新的生意上門,起碼趙浮生的面子上不會太難看。
如果趙浮生知道鄭瑤在想什麼,一定會搖頭苦笑,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你越是說真話,別人就越以爲你是爲了面子在死撐。
可實際上,真正的強者,是從來不屑於死撐的,因爲實力碾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