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知子莫若父,趙愛國對於自己的兒子,無疑是很瞭解的。
在他看來,最近這段時間,趙浮生的變化,簡直不要太大,懂事了不說,甚至於性格也變得沉穩了許多,不再像從前那樣,只知道朝父母伸手要錢,卻從不關心家裡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趙愛國看的出來,每當兒子看着自己和妻子的時候,眼神裡透露出來的,是深深的眷戀。
他不知道,趙浮生用了半生的光陰才明白,這個世界上什麼是最珍貴的。
更不明白,爲了走到自己面前,兒子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晚上吃着母親洗的水果,趙浮生幸福無比,一直看到十二點鐘,纔在母親的催促下上牀睡覺。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早飯。
就着小蔥拌豆腐,趙浮生吃了一大碗米飯。
然後,他就接到了譚凱旋的電話。
“老趙,在家幹嘛呢?”
譚凱旋的聲音一如既往充滿活力,這傢伙就是個樂天派,整天樂呵呵的,彷彿什麼都不在意。很難相信,二十幾年後,那個從東方明珠一躍而下的人,會是他。
“看書。”趙浮生有些疑惑,“你在哪兒呢?”
“那什麼,有個事情需要你幫忙。”譚凱旋也沒客氣,直接對趙浮生說道。
趙浮生也明白他的脾氣,嗯了一聲問,“什麼事兒?”
“你來百貨大樓這邊吧,我在這邊等你。”譚凱旋說完,就掛了電話。
一頭霧水的趙浮生,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對父親說,“爸我出去一下,譚凱旋找我。”
趙爸自然是知道譚凱旋的,兒子的室友,來自尚海,每年開學都帶一堆尚海那邊的特產來家裡做客,聞言點點頭,“行,你去吧。”
頓了頓,他又問,“身上有錢麼?”
趙浮生點頭,“有,我媽這禮拜給我的生活費還有呢。”
因爲是住校,所以父母每週都給趙浮生一百五十塊錢的生活費,從前的他基本都花的乾乾淨淨,而現在,卻變得節省了許多。
坐着公交車車來到百貨大樓附近,當趙浮生看見譚凱旋的時候,先是一愣神,然後轉身就走。
開什麼國際玩笑,譚凱旋這廝身上穿着厚厚的公仔服,手裡抱着一個企鵝頭,這要是再不明白他找自己來做什麼,趙浮生就真是白癡了。
但很可惜,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兩個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趙浮生,要去哪兒啊?”胡夏一身連衣裙,似笑非笑地看着趙浮生。
更讓他頭疼的是,慕青青居然也在。
“那什麼,我就是路過,你們在搞活動啊。”趙浮生乾笑了一聲,悄悄挪動了幾步。
“路過?”
慕青青眨了眨眼睛,猛然間對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譚凱旋招招手:“譚凱旋,趙浮生來了!”
於是,兩個小時之後,穿着厚厚的公仔服,帽子墊在屁股下面,趙浮生和譚凱旋大汗淋漓坐在那。
比起已經進氣少出氣多的譚凱旋,趙浮生的身體顯然好上一些,最起碼他現在還有精神胡思亂想。
“你跟我有仇?”
扯開自己的衣領,趙浮生對譚凱旋說。
“啊?”譚凱旋有氣無力的答道:“你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跟我有仇,我實在是想不出,你幹嘛非要把我叫過來。”趙浮生沒好氣的瞪了譚凱旋一眼。
“慕青青提議的。”譚凱旋忙不迭的撇清干係,隨即嘿嘿一笑,“再說了,好兄弟講義氣,我怎麼能拋下你呢。”
趙浮生實在是懶得理會這傢伙,擡眼看了不遠處的慕青青一眼,對這女人的評價又加了一條小心眼。
很明顯,人家是在報復自己前幾天那番話。
這是一次寧海師範大學和市交警隊聯合舉行的交通安全宣傳活動,除了詩社的一羣女孩子,還有幾個男生,大家身上掛着“注意交通安全”的條幅,在這個路口進行交通安全法規的宣講。
當然,最辛苦的,無疑是炎炎夏日的七月份卻要穿着厚厚公仔服的趙浮生和譚凱旋。
“你生氣了?”
聽到身後傳來慕青青的聲音,趙浮生沒回頭,那個讓他汗流滿面的大頭套現在起到了墨鏡的作用,最起碼沒有人能夠看清楚現在自己的表情。
“沒有。”趙浮生的回答很平靜,相當的平靜,因爲在他看來,這完全沒有必要。
“哦,那就好。”慕青青的聲音透着一股狡猾,“我還以爲叫你過來,你生氣了呢。”
聽着他們兩個人的對白,旁邊的譚凱旋覺得自己快要憋不住笑了,明明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爲什麼這兩個傢伙的對話,卻像是幼兒園的小朋友?
“生氣不至於,只是你爲什麼叫我來?”趙浮生深吸了一口氣,對慕青青問道。
慕青青一笑,眨了眨眼睛,給出一個讓趙浮生差點沒憋出內傷的答案:“不告訴你。”
看着她轉身繼續去發傳單的背影,某人覺得,自己上輩子對於慕青青的印象,或許有些流於表面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結束了一天的忙碌,趙浮生和譚凱旋兩個人大口大口地喝着冰水,身邊是一臉不好意思的胡夏。
很顯然,她完全沒想到,天氣會熱成這個樣子。
“對不起啊,趙浮生,讓你也跟着受累了。”胡夏滿臉歉意的對趙浮生說。
甭管怎麼樣,如果不是因爲和譚凱旋的關係,哪怕慕青青提議,趙浮生也一樣不會給她面子。這一點胡夏比誰都清楚,畢竟,趙浮生可是不止一次拒絕過慕青青。
“沒事。”趙浮生微笑着搖頭,和對慕青青的冷淡不同,對待胡夏,他是帶着一絲善意的,正所謂愛屋及烏,畢竟是譚凱旋的女朋友。
“好兄弟,講義氣,晚上別回去了,我請你吃大餐。”譚凱旋豪氣的說。
白了這傢伙一眼,趙浮生沒好氣的說,“你閉嘴!我晚上還得回家呢,吃什麼火鍋,一會兒趕緊回學校,不然沒公交車了。”
都是學生,花着父母的錢,在趙浮生看來,沒有必要的飯局應酬,統統都可以去掉。
譚凱旋一怔,隨後點點頭,他看的出來,剛剛趙浮生那幾句話,可是用很認真的態度說的,純粹是爲了幫自己省錢。
認識兩年了,每當趙浮生這麼說話的時候,就意味着,他不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