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匆匆忙忙地和金貿那邊的人重新聯繫上並把詹溫藍委婉的提示告訴他們的時候,已經離晚上開會的時間只有五分鐘。
關了電腦,揉揉了肩膀,她聽到工作人員在門口打電話的聲音,才知道已經差不多時間要開始研討會了。
換了身衣服,洗了個臉,覺得輕鬆了一點,才帶上資料,走進會場。
一進門,人山人海的黑壓壓的一片。
也不知道是不是都約好了,大家統一都一身黑色制服。
昂貴的手工質地,襯着那四肢,竟多了幾分貴氣和難言的紳士風度。
云溪忽然想起剛剛在她浴室裡,那赤裸的後背和雄渾有力的肩膀,呼吸不覺慢了半分。
他的呼吸似乎還在耳邊,將浴巾一下子拆開,冷着臉,露出裡面的短褲時,他回頭朝她低低一嘆:“云溪,你讓我怎麼辦?”
怎麼辦?云溪苦笑。
誰都來問她怎麼辦,可她去問誰?
她不要命地奮鬥了那麼多年被人當作玩物,她的外公因爲她的愛情粉身碎骨,腦漿四溢,她的怨恨沒有人知道,甚至連她真正的身份也是一個秘密,誰也不能吐露,她又該去問誰,該怎麼辦?
接機的中國通正好坐在她的身邊,見她的臉色一片慘白,便輕輕地拍了拍云溪的肩膀,關心地問了句:“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云溪晃過神來,見有幾個人都眼睛盯着她的臉在看,便稍稍抿了抿脣,露出個“還好”的表情,乾巴巴地說了句:“沒事。”
“張博士是下一個發言的,你要不要去那幫他準備材料?”這人又好心地指了指張博的位子。一長串的嘉賓席上,張博位於最顯眼處,左右邊都是業界聞名遐邇的經濟專家。幾個人交頭接耳,不時開開玩笑,氣氛倒是挺輕鬆。
云溪望過去的時候,張博的眼神正好望向這邊,也不知說了句什麼,周圍的人一陣鬨笑。
云溪下意識地就想起一個小時前某人“恍然大悟”的表情,頓時,恨不得直接衝上去追問一句他到底說了什麼。
張博見她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終於大發慈悲地揮揮手:“丫頭,過來。”
全場的人幾乎都在盯着主席臺的那幾個大拿看,眼見他的動作,頓時回頭看去,竟是一妙齡女子。
男人們下意識地上下打量,良久,嘖嘖地驚歎聲幾乎傳遍整個會堂。
有個大膽的人甚至跑到了云溪原來的位子,拉着那個中國通追問:“這是哪位?以前怎麼從來沒有看到過?”
云溪若無其事地在衆人堪稱雷達掃射的目光中竄梭過去,正要走上嘉賓席,卻被一人拉住右手。
云溪只覺得拉着她的手硬的像鋼鐵一樣,根本掙脫不了。聞到這熟悉的氣味,頓時僵直了身體。
全場男士一陣噓聲,有幾個人甚至哇哇大呼。指着云溪身邊的男人就巴拉巴拉地大聲嚷嚷。
神經錯亂!
云溪頭疼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見對方絲毫沒有反映,反而大大方方地摟着她,狠狠地用高跟鞋的腳後跟踩了他一腳。
詹溫藍忍耐地貼着她的耳朵,輕柔道:“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綁回房間去。”
流氓!云溪狠狠地想,一個司令怎麼教出來這麼個痞子,詹家真是家門不幸。
見威脅奏效,詹溫藍拉着云溪一路穿過嘈雜的人羣,一直帶她走到了張博的面前,才停下。
“老師,云溪臉皮薄,您就不要逗她了。”
“我什麼時候收你做徒弟了?”張博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他是看出來了,小姑娘不樂意呢,你一個愣頭小子這麼容易就想攀上關係,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不是?
“您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我不叫您老師,還能叫什麼?”見張博故意挑唆,他淡淡一笑,又恢復了平日在學校的那種清俊優雅。根本不上他的當,虛晃一招,將老頭的問題直接擋回去。
張博臉色有點掛不住。
很好,你小子敢拆我臺,我們倒看看最後誰誰求着誰。
老頭子心裡開始陰暗了。
云溪滿頭黑線,這兩人奮力廝殺地這麼興致高昂,需要她提醒一下,這時研討會現場嗎?
她轉頭,見所有人都用一種莫名的八卦的眼神望着她們三個人,似乎激動地想要一探究竟,恨不得眼下就聽得懂中文。
同志們,你們還記得自己是專家的身份,自己來倫敦是學術交流的嗎?
云溪無語,背過頭,將投影儀擺放好,直接將需要的資料放到上方。
“啪”整個會議廳的燈光驟然全黑,所有人愣愣地看着講臺。
一道輕緩的女聲從麥克風徐徐傳來,就像一陣清風,舒緩了所有人心中的燥熱。
地道的倫敦腔,完美的發音,講究的用詞,無不讓人側目。
詹溫藍的臉色越加柔和,倚在桌邊,靜靜地看着她,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溫柔在靜靜發芽。
他突然發現,每當他以爲他認識了她所有的風貌,她又能以另一種完全出乎意料的樣子出現在他的眼前。
閃耀着,奪目着,吸引着所有人的眼光。
張博不知合適站在了他身後,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卻聽到云溪在麥克風中開場白幾乎已經落到尾聲,正要介紹他上場,停在嘴邊的話,便又噎了回去。
“!(歡迎張先生講話!)”云溪說完這一句,姿態曼妙地下了講臺,帶起了一批人的眼光。
張博正在這時走上去,兩人肩並肩而過的時候,他低低嘆了口氣。
“云溪,對他和自己都好點,不要太苛刻了。”
她腳步一頓,片刻間,恢復了常態,在許多人矚目的眼神中,神態自然地走到臺下的位子,施施然落座。
張博的學識厚重,語言幽默,再加上近段時間的最新專利已經獲得多國矚目,許多在場的人事都已經有所瞭解,講解起來更是水到渠成。
漸漸的,所有人八卦的眼神已經轉爲專注,慢慢地,變得熾熱瘋狂起來。
云溪知道,這是鑽研學識的人獨有的眼神,心中漸漸也沉下來,仔細聽起報告。
一個小時,整整一個小時,當熱烈渲染的掌聲響起來的時候,云溪已經完全沉迷了進去。
爲了復仇才進了商學院的云溪第一次發現,金融、商道的知識竟然閃亮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