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云溪和grantham約在一處吃早餐。法式麪包加上香濃的咖啡,味道醇香而唯美,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云溪卻是有點懷念那天早上的蝦肉餛飩的味道。
grantham見她有點微微出神,忍不住調侃:“昨晚沒睡好?”
說來,其實能有幸認識並與昨晚那位主教那麼近距離接觸的人,便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階層中,也沒有幾個人。他倒不是懷疑她沒見過場面,只是,但凡對宗教信仰比較上心的人,怕都無法平息心情。
誰知云溪只是抹了抹脣角,神色迷離地打了個呵欠:“嗯?你說什麼?”她的味蕾還沒有完全喚醒,整個人還沉迷在記憶中的美味,望着對面男人錯愕的表情,頓時心情好上了幾分。
別說,當初她和grantham認識,還是因爲在老巷口他那位奇葩妹妹一直叫她“肥羊姐姐”,恩,那個時候,她彷彿也是在吃着什麼。豆漿油條?不太記得了。
不過,這樣看來,自己果然對“吃”格外上心。
云溪思維在莫名其妙地發散着,grantham卻心底念着另外一件事。
“你和嶠子墨已經正式定下來了?”他來之前,聽說鎏金和司徒白也過來了,當時嶠子墨似乎也和她們一起見了面、吃了飯,按理來說,以云溪的個性,這幾乎已經是實打實地承認他是她正牌男友的意思了。
“恩,”云溪眯了眯眼睛,又喝了一口咖啡,整個人的精神終於是緩過來了。望着窗外的陽光:“怎麼,看到我定下來眼紅了?那還不快點找個女朋友。雖說你被列爲全球十大黃金單身漢之一,但單着久了,別人說不定會懷疑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grantham面上頓時一臉,望着她一臉好整以暇的樣子,只覺得牙後跟要得發酸發脹!
他這明明叫潔身自好,給她說的,好像是“寡人有疾”一樣!
grantham深吸一口氣,覺得女人果然找了男朋友之後就變得不一樣,還是說,昨晚隨了她的打算之後,她是徹底地主導了局面,所以越發顯得隨性起來?
“嶠子墨回國去了,你既然昨晚見着了主教也沒什麼其他事,乾脆……。”他後面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云溪直接打斷。
“什麼叫沒其他事,好玩的事纔剛剛開始。”說完,從包裡抽出一張燙金邀請函。
grantham的眼微微一眯,從來顯得漂亮過分的淡色雙眸因爲這個動作,越發顯得深邃而立體,“誰給你發的?”
云溪輕輕搖了搖頭:“你看,獅子還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是人。一個個都以爲我人在國外,對國內的事情就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可能嗎?”
她說話的時候,明明語調軟糯,grantham卻聽得分明,她聲音中帶着一抹不以爲然和嘲諷。
心中微微一嘆,卻是動作自然地接過那張邀請函:“這事,我原本不準備告訴你的。”
說來,當初云溪因爲德國撲克的三局兩勝加入“b市商會”,看上去不過是個賭局,可卻因爲這場梭哈,彼時形如兄弟的蕭然和陳昊第一次在公衆場合中發生爭執。
如今,蕭氏美國公司受創,本不會在短時間內舉辦年會,卻沒想到,今年的商會年會竟還是如期而至……。
“說起來,我還是商會裡最年輕的理事。”雖然,她這個理事,從來沒在那羣人面前露過面就是了。誰人不知,她的這個理事身份,是蕭然與陳昊博弈的結果,曾經還有人刊登了那晚陳昊與她站在一處的照片,恨不得打上一個“紅顏禍水”的標題。
“宴無好宴。”grantham靜了靜,明知她既然拿出了這張邀請函便是一定要參加的意思,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勸一勸。
“正好,我閒得無聊,藉此打發時間,剛好。”云溪最後瞟了一眼桌上的咖啡,終於還是嫌棄地推開,側過頭,將那張邀請函接過來,慢慢打開。
端莊大氣的楷體,帶着飄渺墨香的味道,已然很多年,沒有看到這麼古樸的手寫邀請函,且,這字體毫不遜於書法大家,也不知道是商會重金請來的哪位名門。
grantham看了兩眼便挪開了視線,昨晚心悸的感覺越發明顯,總覺得,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享用早餐的同時,那位給云溪發出邀請函的正主,此刻也恰好飛了半個地球。
醫院特殊病房內依舊被保護得滴水不漏,吳總戰戰兢兢地跟着別人站在門口,等着某人的召喚。
沒過多久,門從裡面被推開。
一個年紀四十的女人,穿着一身當季套裝,將她的氣質襯托得越發清高自滿。只是睨了他一眼,卻彷彿污了她的眼睛一般立馬轉了視線,隨即滿臉“溫柔”地看向牀上的老人,“我……”她剛想說話,卻對上張先生那張狠戾的臉,“出,出去!”
雖說嘴邊的口水都流出來了,可她還是嚇得一驚,立馬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吳總只當什麼都沒看見。畢竟,這位女士是蕭然的小姨,當初,差點當了整個蕭氏的繼承人。張先生可以對她頤氣指使,他卻沒有那個資格露出任何敵意。
“你……。坐。”明明只有兩個字,張先生說起來,卻極爲吃力。
吳總雖聽說他已經中風,擡頭一看,卻當即愣在了原地,整個人都回不了神。
當初,幾乎在商界隻手遮天的蕭氏當家人,竟有一天會落得這般孤獨淒涼的情況。
雖說是住在最頂尖的醫院,最好的房間,可看着裡裡外外的戒備,倒不像是保護,反而,像是一種另類的……。監視。
而這世上,敢這樣明目張膽,也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
吳總心裡一顫,只覺得,自己當初聽張先生的話,做得那些事,若是真被翻出來,怕是一輩子都沒法在陽光下走動了。
張先生像是看出他在想什麼一樣,冰冷地笑了笑:“別……。怕。你,只要,幫我做成一件事,”他聲音沉緩而渾濁,帶着一種老人特有的暮年之氣,無端讓人心寒。“之前的……一切,一筆勾銷。”
吳總的眼皮子忽然一顫。
他擡頭,卻對上那雙滿眼殺氣的眼睛,登時,哆嗦起來,想說什麼,卻什麼也不敢提。
張先生看他一眼,眼底蓄滿了譏諷。
什麼也沒再說,只是指着電腦,讓他自己拿過來。
吳總低頭,取了電腦過來,順着他的視線,點開了界面上唯一的視頻。
漆黑的街角處,一輛豪車停在路邊。
明明是極正常的一副畫面,吳總的臉色卻忽然一白!
他幾乎顫慄着指頭,望着那畫面的進展。
一個女人忽然失魂落魄地走到街頭,臉上流滿了淚水,整個人似乎神智都開始發矇的樣子。
卻見,忽然所有人都在大聲驚叫,然後,一具屍體,從天而降……。
血液橫流,腦漿迸裂,然後,那輛豪車就在此時,忽然啓動!
吳總只覺得血液都從腳底逆流到腦門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震驚地望着那視屏,不敢出聲。
張先生垂了垂眼簾,任眼底的那抹狠辣緩緩流過。
他雖然中風了,可腦子還沒壞。
以他如今被蕭然罷黜權利的處境,若不是拿捏着這人的把柄,他會乖乖就範?
說到底,人與人之間,除了利用便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您,想讓我怎麼辦?”沉默了良久,吳總終於出聲。
他知道,當初就不該光圖眼前利益,爲了一時之勢,幹出那樣的事。
雖說是張先生授意他守株待兔,等在大廈底下,將那個女人活活撞死,可肇事者畢竟是他,要是真的事發,他纔是直接兇手!
“殺了她!”張先生忽然一個挺起,整個人幾乎半坐起來,雙眼睜大,彷彿活活盯着某個死物一樣:“我,我要她死!”
她讓蕭然對他不孝倒是算了,但是,她竟然準備讓整個蕭氏代他陪葬!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先死!誰能笑倒最後!
吳總手心一抖,電腦咕咚一下,順着病牀,掉到了地上。
“不,不。”他已經爲他殺了一次人,可當初,張先生勢力滔天,將一切都瞞了下去,並且許諾了他那麼多的好處,如今,他已經風燭殘年,他絕不可能再敢一次這樣的事……。
可話剛說出口,就對上張先生那雙冰冷的眼。
目光登時落到了地上的電腦上。
這事,如今,已然由不得他……。
他若不應,怕是這視頻,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就能立馬傳到b市某處,從此,他莫說在商界盡享榮華,怕是,從此再無重見天日的一天。
吳總哆哆嗦嗦地閉了閉眼,良久,狠狠地拍了大腿一把:“您說,要怎麼辦!”
那聲音,除了咬牙切齒之外,更多了一份破釜沉舟。
於是,目齜牙咧許久的張先生,終於,緩緩地露出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