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grantham那天滿臉驚訝地質疑她竟然事前不做好“功課”,云溪決定乘着這兩天設計比賽的第一輪還沒有正式分組前,好好摸摸此行來的幾大著名珠寶公司代表的老底。
和“古玉軒”不同,大多數能獲得這場比賽參加權的設計師們背後都是年代久遠的老牌公司,最歷史悠久的,品牌建立時間能推算到十六世紀,光是皇室御用品牌都有三四個以上,倒是幾家公司的名頭雖大,但此行來的公司代表作風卻十分低調。云溪回想了一下,那晚的舞會,倒是絲毫沒聽grantham介紹到那幾位。
美院才子這幾天精神倒是很集中,根據云溪的資料,一一對這幾家珠寶品牌的設計風格逐一進行研究,甚至偶爾會到她入住的酒店來商量設計稿的事情。偶爾司徒白和老金也會過來參加討論。
於是,云溪從早到晚,事情排得滿滿的,倒越發顯得嶠子墨格外悠閒。
直到有一天,鎏金實在忍不住,看着端着水果走過來的嶠公子微微一笑,將云溪耳邊的碎髮撫開,神色溫柔,目帶柔光。直到他走後,她才怔怔地拉着云溪的手:“你不是說嶠美人是有事來的埃及嗎?怎麼感覺他像是專門爲你來的啊。就看你忙頭忙尾的,別人一好好的極品,幾乎都快成你貼身保鏢了。”
云溪目光一閃。靜靜地翻開手裡的畫冊,裡面璀璨流光的鑽石切割實在是精彩絕倫,讓人幾乎挪不開眼,她卻語氣很是平淡:“時候沒到罷了。”他要真忙起來,別說從早到晚,估計一天二十四小時不見人影都是正常的。
不過,說到“貼身保鏢”……。
云溪翻看畫冊的指尖微微一頓。那位金髮的benoit最近倒是很少來找嶠子墨,隱約透着些古怪啊……。
“啊欠——”司徒白忽然打了個噴嚏,見云溪轉頭看她,忍不住擦了擦眼睛有些紅腫的眼睛。“昨晚看電視熬夜,好像有點着涼了。”說罷,她有些懵懵地抓住一個靠墊,用手掩着嘴又打了個呵欠:“你們繼續,我先靠一下。”
說着,就往云溪的大牀爬了上去,翻開被子的一角,很快滾了進去。
“怎麼了?”鎏金見她像是個糰子一樣,團團地滾進被子裡,好笑之餘。見云溪的表情微微一滯,頓時有些驚奇。
“沒,只是想到個人。”蕭然這幾天都沒來打擾她,想來是那晚在山洞裡受涼之後一直沒有見好。想起那晚那漆黑的空間裡,隱約悶聲咳嗽的聲音,她慢慢垂下眼簾。
嶠子墨就在隔壁,云溪說想到個人,絕不會是他,那會是誰?
鎏金雖然好奇,卻依舊直到分寸,很快轉移了話題:“還有兩天就要分組了,也不知道到時候的題目是什麼。”
團隊賽本來就是個非常講究運氣的事,只要分組分得好,平均成員水平好,哪怕那個參賽者成績稍微次一點,也能靠着團隊作品晉級下一輪。但如果被分到一組成績很不平均的隊伍裡,那麼只能祈求他自己就是水平一流、非同尋常、精美決絕,否則,只有被淘汰的命。
不過,她們有“內應”,這就相當於設置了一個“作弊神器”,只要不是在單人考覈這一環節,完全可以說“開掛”無憂。
哪怕一心埋頭研究的美院才子聽到鎏金這話,也沒有露出絲毫擔心的神色。
幾個人三三兩兩地說着閒話的同時,一條短信發到了云溪的手上。
說曹操曹操到,grantham果然是榮譽理事,還沒到正式分組,美院才子的小組成員他就給發過來了。
云溪將手機放到中間,鎏金看完後,“嘖”了一聲:“云溪,趕緊地,衝着‘同組情誼’,和這些個老牌珠寶商趕緊勾搭勾搭。”不管美院才子最後能走到哪個地步,她們來不僅是來壓場面的,更是來打開“古玉軒”的世界市場的。沒有什麼,比同行交流來得更直接、迅捷。
根據同組成員名單,兩人很快定好了拜訪人員名單,眼見時間也不早了,司徒又在睡覺,云溪想想,便取消了客房服務,改爲直接去餐廳進餐。
美院才子捧着畫冊走在最後面,嶠子墨站在最前面,四人乘着電梯下來的時候,剛要進餐廳,云溪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幾天來都沒有找嶠子墨的benoit竟然在酒店大廳客戶處被一個人拉扯住,似乎正在推脫什麼。
云溪細看了一眼,發現拉着benoit的人一身阿拉伯傳統服飾,臉上濃密的鬍鬚基本上掩住了他鼻子以下的模樣,金色的配飾掛在胸口,一隻簡潔大方的定製款手錶在衣袖裡若影若現,光看服飾便知,此人非富即貴。但看他看着benoit的表情,卻是帶着十足的敬畏和尊崇。離得近了,才聽到這人是在小聲地邀請benoit去他府邸轉轉,卻被benoit一口拒絕:“我最近沒空,有機會的話再說吧。”神情厭倦,竟是連敷衍都懶得做。跟在那阿拉伯人身後的兩名工作人員面色一動,似是有點可惜,那阿拉伯人恭恭敬敬地點頭,沒有絲毫不快,直說下次一定請他賞光。
“沒想到他一個法國人,竟然在埃及也這麼吃香。”云溪見benoit隨手就把人打發走了,一副隨意的樣子上了樓,顯然並沒有發現她們。
她忍不住對嶠子墨挑了挑眉。
“他比你想象的要複雜的多。”benoit手底下有一個遍及全球的私人航空運輸公司,當年發財主要是靠販賣軍火,在中東這種不太平靜的國家,像他這種武器商人最受追捧,也是各方勢力拉攏的重點,而他不僅資金雄厚,在軍火生意這塊又有多年經營,被中東各國奉爲“最尊貴的客人”,無論身處何處,都享有最高級別的待遇。只不過,這次來埃及一直儘量在酒店裡呆着,沒怎麼出門,否則,來找他的“貴客”肯定絡繹不絕,哪裡會像現在這樣清靜。
云溪若有所思地看着benoit上樓的背影,一邊靜靜地打開菜單,去白沙漠的時候,benoit對嶠子墨雖然算不上言聽計從,但幾乎是嶠子墨說的,他絕不會反駁。站在一般人的角度來看,benoit壓根和喬子墨位子不對等。
那麼,這位中東最尊貴的客人,到底爲什麼會對嶠子墨這樣的態度,云溪目光慢慢一深,這可真有點耐人尋味了。
點了餐,幾個人坐在靠窗的位子,靜靜地看着風景隨意聊天。這裡的食物和外面市集的比起來,多了份精緻,少了點粗獷,味道倒是不錯,云溪讓酒店服務員特地打包了一份易消化的套餐,準備待會帶給司徒白。
就在這時,嶠子墨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云溪見他接起手機,神色似乎有些凝重,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良久沒有出聲,氣壓倏然一沉,就連鎏金都發現了異常,表情詫異地望着云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眉間冷凝,面色如水,彷彿渾身散發出一種無形的冷然之氣。這樣的嶠子墨,別說鎏金,便是云溪也沒有見過。
“知道了。”一通將近兩分鐘的電話,嶠子墨從頭到尾只說了三個字,便掛斷了。
他擡起頭,朝雲溪輕輕一笑,眼中的濃烈之色漸漸煙消雲散,剎那間如春暖花開,冰寒盡散,“我有點事可能要先離開兩天,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
云溪側頭,看着他那深邃而英俊的五官,輕輕點頭:“嗯,你路上小心。”雖不知道是爲什麼突然離開,但看他剛剛的反應,估計不是小事。
所以說,搬到一起住,有些事情便再也不能裝作視而不見。看到了,發現了,感知了,再去裝作漠不關心,顯然,太不可能。
喬子墨暖暖一笑,忍不住低頭在她額頭印了一個淺淺的吻,“有事隨時打我電話。”
他離開的時候,鎏金還在兩眼閃着小星星,忍不住嘆息:“云溪,你真的是豔福不淺。”她以後可怎麼找男朋友啊,這純金的24k放在眼前,以後什麼男人都成了浮雲有木有!
嶠子墨走到餐廳門口的腳步微微一頓,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
云溪正在無奈鎏金什麼時候才能從腦殘粉轉回正常人,卻見一雙軍靴“啪”地一聲響,一個穿着入時的男人立正站在她面前,表情激動,幾乎“膜拜”。
鎏金輕輕“咦”了一聲,正在想,這位仁兄是誰,難道長了一雙千里眼,嶠公子剛走,他就跑來“搭訕”,但心底還是不得不讚一句,好氣質,像是西北的楊柳一樣,讓人看着就有一種勃勃的生命力。
一直低着頭的美院才子顯然也爲這人的出現分了神,神情古怪地看着這個半路突然出現的男人。
誰知,這人竟像是渾然不覺大家詫異的眼神,滿眼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簡直就是把云溪當做是“奇蹟”一樣,上上下下地觀察了個遍。
任是再好脾氣的人,此刻也會有些不高興,更何況還是云溪,她可從來沒說過她是個好性子的人。正待開口,這人卻神色倏然一變,立定站好,聲音卻是輕鬆寫意,一聲恭敬有加的“boss嫂”,頓時,全場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