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白看着眼前這宛若“英雄救美”的一幕,臉上的淚水交錯,平日裡那張不饒人的嘴像是突然被人給縫起來了一樣,咬着嘴脣,竟然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花花公子的,不是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但從來沒料到竟然這麼快,她就會落得這麼尷尬的境地。
纔多長時間?上次請云溪她們一起去學校後門的飯館吃飯彷彿就是眨眼的事情,他就這樣迫不及待地看上別的顏色?
“牧,她們到底是誰?爲什麼帶這麼多人過來圍着我們?我不過是想看看你女朋友,我沒有惡意的。”心形臉型的女孩可憐兮兮地擡起頭,看向面色僵硬的厲牧:“我只是單純的喜歡你,並沒想要和你女朋友爭什麼,你相信我。”
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水嫩面孔,嗓音呢喃,楚楚動人,更不用提她瑟縮地躲在那人懷裡,一副連看都不敢看司徒白的樣子。
若不是知道司徒白是被人蹬鼻子上臉,堵在衛生間,所有人大概都要爲這朵小白蓮鼓掌喝彩了。
“裝!你他媽的繼續裝!”老金從來都是護犢子護得毫無天理可言,就算真的是司徒白理屈,她也能把事實掰歪,更不用說這次這人耍賤耍到人面前了,不一巴掌抽死她簡直對不起她自己!
“年紀不大,豬八戒倒打一耙倒是練得夠熟啊。我說,你要是真這麼沒心眼,怎麼會出現在這啊?難道是我家小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請你來我們學校的!”老金看着四處閃着各種情緒的眼神,沒有來地爲司徒白心冷。明明不是她的錯,卻因爲這麼一男一女的極品,弄得被人當猴子樣的參觀。
“我…。”碩大的眼淚一顆一顆地順着臉頰滴在地上,女孩滿臉慘白地看着怒目而視的老金,嘴脣哆嗦:“我只是好奇,牧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孩,我只是……”她哽咽地閉上雙眼,雙手捂住眼睛:“我只是羨慕她……。”顛來倒去,似乎一下子陷入混亂,什麼也不知道,就只會傻傻地看着厲牧,滿臉的悲傷和乞憐。
厲牧怔怔地望着隔着人羣的司徒白,剛想走過去,就感覺到懷裡的人整個人都開始瑟瑟發抖。
環視一圈,果然,一個個冷峻的黑衣人將他們倆圈成了個圈,圍得絲毫沒有縫隙,就像是一堵牆,連一點餘地都不剩。
別說是一個女人,就算是個見慣世面的男人,這一刻被這樣一羣來路不明的人冷冷監視着,也如芒在背。
“厲牧,我只想知道,你和她是不是真的有關係?”司徒白癡癡的眼神落在那兩人擁抱的地方,眼底像是一攤死水,卻保有最後一丁點的希望。
明知道無風不起浪,明明覺得自己蠢,但這一刻,她竟然打心底的希望自己聽到他否認的聲音。
和從來果斷分明的云溪不一樣,她的愛情付出去了,想要收回來,簡直是在割自己的心。
老金氣苦地看着司徒白,滿嘴像是吞了黃連一樣。都到這個地步了,她還在犯傻!想說什麼,卻什麼都不能說。她最清楚,她們寢室裡,看上去最空靈的人,反而是最心狠的,最大大咧咧的人,反而是最敏感脆弱的。平時什麼話都葷素不計,真落到自己頭上,卻只能手足無措。
對於感情,誰都是外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即便再覺得小白這樣子憋屈,她也只能站在一邊。
厲牧望着司徒白,千言萬語都已經到了嘴邊,可那哆嗦的小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心,他卻突然頹然,瞬間失去了說話的勇氣。
怎麼可能真的沒有關係?
一夜貪歡,原以爲不過是另一場刺激的豔遇,哪想到竟然會弄得這樣不可收拾。
他喜歡司徒白,真的上了心,但他更喜歡的是自由自在。
司徒白的身段火辣,完全符合他心目中完美女朋友的標準,更別說,她的性格,常常讓他覺得很放鬆,沒有以往交往的那些女人來的束手束腳。
可最近,她看得他越來越緊,像是突然沒有了他,就不能生活一樣,到哪都要和他到電話,一天要是不見面,光是短信都能塞滿他的郵箱。
他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只覺得和當初看上的那個灑脫、直爽的女孩和現在的她完全是天壤之別。
這樣的日子,簡直就是拿了一條繩子,拴在他脖子上一樣,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認識懷裡的這個是在夜店,長得清純嬌小,卻完全放得開,跳舞的時候冶豔放蕩,讓他看了一眼就知道是那種常出來玩的人。
這種人向來最合拍,天亮說再見,毫無負擔。
於是,私下玩了兩次。
對着司徒白毫不知情,一直笑靨如花的樣子,他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要和這小妖精散夥。畢竟小白是他上了心的,而這女人也不過就是放鬆放鬆的,偶爾偷腥就算了。
可他這幾天都在外面有事,還沒來得及攤牌,這女人竟然跑到他們學校來給他玩這手!
厲牧捏了捏手心,看着司徒白的臉色,只覺得滿心的負罪感而頹然無力。
司徒白看着他這表情,臉上頓時一片死灰。果然是自己夠蠢,竟然真的會信這花心大少的鬼話,以爲自己會是他的唯一。
“原來,那天晚上在‘不夜天’裡真的是你……。”她眼前一片模糊,明明告訴自己不要這麼沒有骨氣,這個時候哭,和那個白蓮花有什麼區別,可是一想到自己被這麼個人玩的像個白癡一樣,她就覺得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什麼‘不夜天’?”老金詫異地看她一眼,腦子自然地往前段時間回憶。
不過片刻,就記起來,似乎云溪有一晚和她們在不夜天遇上詹溫藍髮小的時候,小白的氣色真的不對勁。
剛開始還好好的,後來回到包間,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當時還以爲是身體不舒服,原來,那天,她就已經看到這個王八蛋在外面鬼混。
竟然還自欺欺人到現在?
老金一邊心疼她,一邊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發。不就是個男人,爲了他,把自己委曲成這樣,小白,你是腦子進水了還是怎麼的。
厲牧一愣,表情頓時凝固。所以,這段時間,她才這樣緊迫盯人。因爲,她真的沒有安全感,害怕他甩手走人?
那羣黑衣人神色冷淡地看了厲牧一眼,紋絲未動,同時走到冷云溪的身後,似乎等着她一個眼色便直接出手。
厲牧的性格帶着一種從來很少涉及紛爭的直接,是那種外行人看着覺得絕對有城府,但云溪這種歷經商場的人一眼看去卻絕對能望得到底的程度,簡直就像是在看鏡子沒多大區別,否則,當初厲牧的父親也不會感嘆幸好他兒子有點眼色,沒往云溪身上靠。就憑兩人的眼界都不是一個檔次。
別人看不出厲牧愣住的那一剎那是什麼意思,云溪卻看得分明。
幽幽一笑,她伸出右手,輕輕一點,指着那個死抱着厲牧不放的女孩,“給我把她扒開!”
所有人都是一愣,沒聽明白冷云溪這意思。
當然,這羣訓練有素的黑衣人除外。
第一時間就將那個死死依偎在厲牧懷裡的女孩一拽,就像是撥筍子一樣,輕輕一扣,瞬間,兩個緊密擁抱的人就分道揚鑣。
云溪睨了那女孩一眼,輕輕地呵出一口氣,頗爲可憐地看着她:“這麼小的年紀,就學會兩面三刀,說句實話,有當明星的潛質,只可惜,我手底下影后影帝各個都比你道行深得多,你這點水平,就別出門賣弄了,搞不好哪天給人賣了都不知道。”
她輕輕揮手,早有人將那女孩的一雙胳膊反抓,在她放聲尖叫之前,速度地捂住了她的嘴,然後轉身就走。
老金看得分明,那人是陳昊的手下,怕是早就習慣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人物,這個時候什麼話也不說都能將人凍得不敢吭聲,就這架勢,說是拉着這女的去沉江,估計都有人回信。
四下,突然嗡地一聲就炸開了。
那女的帶來的朋友,早就給嚇得不敢哆嗦了,眼睜睜地看着她被人帶走,竟然一個人都不敢站出來,臉上統統一陣青一陣白,彷彿害怕下一個就是她們一樣。
轉交口一個轉身,眼看那女孩就要被帶走。
厲牧嘆氣,到底是自己惹出來的事,總不能讓一個女人承擔。
他走上前,微微加快腳步,跟上那個黑衣人,還沒開口,那人竟突然一個回身。眼神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彷彿在研究要從哪裡下手。
那眼底一絲溫度也沒有,就好像是精密的機器,早已經習慣不去看人的五官,而是去看他身上所有的“零件”,然後第一時間思慮到底哪裡最方便下手。
他被這一眼,看得心跳一窒。
還沒緩過神,只聽到“疙瘩”一聲脆響。
下一刻,天地翻轉,轟隆隆一片雜音在耳邊響起。
有那一刻,他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被一層薄膜給包裹住了,什麼感覺都沒有。然後,就像是突然被人打開了腦門,一股劇痛從天靈蓋上衝到腳板底,連牙齒都忍不住開始打顫。
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流了出來,溼溼膩膩的,粘稠地滴落在眼裡。
他費力地用手擦去,卻無能爲力地發現越擦越多。
然後,使勁全身力氣,擡頭看去。
只見視野所到之處,一片血紅。
又一滴血融到了眼睛裡,他閉上眼,笑得比哭還難看。
站在三樓樓梯口處的云溪正拍了拍腳邊莫須有的灰塵,像是沾了什麼髒東西一般,自高而下地俯視着他,露出一個微冷的笑容。
“厲牧,你最好乘我現在還能壓得住脾氣,趕緊滾!”一下將人踹下樓的女子神情淡淡地轉身,拉起司徒白和老金,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隨意地從那血人一般的厲牧面前跨過去,目不斜視。
“叫,叫救護車啊!”看熱鬧看得發矇的衆人,終於反應過來,剛剛那一剎那發生了什麼事。
天,這個冷云溪竟然衆目睽睽之下,從背後狠狠給了厲牧一腳,害得他摔成這樣。
瞧那流血不在的樣子,估計腦門上都開了個口。
喧鬧間,任云溪拉着走的司徒白突然回頭,看向癱軟在地上的厲牧,狠狠地咬住了嘴脣。
像是要把這個人刻到心底一樣,死死地盯住。
知道老金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她才忽然垂眼,像是具毫無感覺的軀殼一樣,任老金和云溪拉着她離開教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