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喬腳下飄忽如鬼魅一般,遠遠的墜在那車隊之後。那車上之人也沒有一個人發現餘喬的存在。
在這種對方人數明顯過多的時候,餘喬也沒心思再去想什麼只傷敵不殺敵的事。她的功夫雖然很好,可要是被對方找些人捨命纏住,那其他人自然就能趁機逃脫。所以餘喬就打算用她最拿手的暗器進行攻擊,並且力求要做到一擊斃命。如此,她纔有可能一個人就將這數百人全部留下。
餘喬從腰間特製的皮袋中抽出幾根細如髮絲的鋼針,這些鋼針她很少動用,就是爲了不想多造殺孽。可今天她卻不得不破例一次了。
爲了讓這些人的速度慢下來,餘喬首先攻擊的就是那些拉車的牲口。
領頭的那輛車的驢子在奔馳途中,忽然直向地上栽倒,整個車架因此猛然一頓,然後在道路中間打了個旋,好巧不巧的正好將整個道路堵了個嚴實。後方急速奔馳而來的車隊措不及防之下整個撞成了一團。
這種結果顯然也出乎了餘喬的預料。她本來只想讓這車隊的速度稍微緩一緩,沒想到這一下就停了,看來這次運氣可是向着她的。
有了這麼好的機會餘喬當然不會放過,雙手的暗器如暴雨一般飛瀉而出,這些暗器不僅有飛向牲畜的,更多的卻是奔那些微微開闔的窗戶去的,發生這麼大的騷亂,是個人就會有好奇之心,想要隔着窗子向外張望。此時偷襲那些車內的人那是再好也不過了。而且那坐車之人多半都沒什麼功夫,面對這種無聲無息甚至可以說是殺人不見血的暗器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抵抗力。
一輪攻擊過後,餘喬撤離了攻擊地點,找個一顆隱蔽的大樹,在遠處觀察起這些人的舉動來了。
對方果然不是泛泛之輩,雖然餘喬的攻擊無聲無息,就是面對着人畜的屍體,對方依然很難找出那些人和牲口的死亡原因,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懷疑這是有人刻意偷襲破壞。
所以餘喬很快就看到對方丟棄了車架,圍成圓形防禦陣型,開始徒步前進。這些人也明白,每多留一刻,追兵來的數目就會越來越多,直到將他們這幾百個人淹沒爲止。
這些人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他們怎麼可能想到他們面對的敵人只有一個,還是個女子。所以這樣的防禦陣型對餘喬根本就沒用。反而這人越是聚集在一起,餘喬的暗器發揮的威力就更大。此消彼長之下,對方就更沒有可能從餘喬手中逃脫了。
這一次餘喬連瞄準都不用,直接一把撒下去,那圓形的防禦陣型,立馬就缺了一塊。
不過就在對方有人倒地,並且傳來殺豬般的叫喊聲的同時,隊伍中的高手終於鎖定了暗器發出的位置。只聽嗖嗖兩聲,餘喬甚至來不及後撤,對方的攻擊就應道到達了她的近前。
餘喬雙手一翻,一雙袖箭順利滑落手中,然後被她奮力一甩,正好向那殺來的兩人飛去。她可是爲了要牽制住這裡所有的人,而不是爲了跟誰拼鬥,所以那袖箭飛出的第一瞬間,餘喬就飛身隱入了身後的樹林。
那追來的兩人自持功夫高強,根本就不在意餘喬放出的袖箭,竟然直接用手去撥。可一接觸到那袖箭的一瞬間,他們才知道他們錯的有多離譜。袖箭上的巨力,當即就帶着他們的身子遠遠向外退開。等他們穩定好身子再想衝過來的時候,卻發現那樹枝上哪裡還有方纔那人的影子。
餘喬順利撤退之後,又藉着道路兩旁茅草的掩映快速接近那圍成一團,戒備森嚴的隊伍。此時再來數數這些人的人數,卻只剩下八十人了。這其中有中了餘喬的暗器死去的,還有之前發生車禍直接被衝撞而死的。
餘喬不斷地再一旁騷擾,也不強攻,不過她卻順利的將這些人牽制住了,只要後面的人能快些,一定能輕鬆將這些人全部拿下。
如此這般又過了片刻,對方似乎也察覺到餘喬是在拖延時間,很快,從隊伍中分出了兩隊十人左右的小隊,分別從那陣型的兩旁,一左一右向兩個方向逃竄。看來對方也看出來餘喬這邊似乎只有一人,所以纔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
不過這方法對餘喬來說卻非常有效,餘喬甚至不知道該起身去追那一隊人。只能又灑出兩把暗器,試圖阻擋一下那兩隻隊伍的步伐。
可這次,餘喬的暗器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那鋼針雖然殺傷力比她平時用的鐵蛋要高得多,可在餘喬沒有時間瞄準的情況下,倉卒間灑出的鋼針,只是穿透了幾個人的四肢,在那鋼針極細,並且衝擊力極強的情況下,那些中了暗器之人甚至沒有趕到多少疼痛。
就在餘喬一籌莫展的時刻,遠處的道路上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間或還夾雜着幾聲有力的口號聲。
餘喬心中一喜,好援兵來了,那些人終於跑不掉了。
她先是衝遠方揮了揮手,然後找準一個方向衝其中一隊人追了出去。
對方只有十人之數,餘喬也不用暗器了,乾脆上前直接短兵相交。這一攻擊之下,餘喬這才發現這十個人根本就是障眼法。那端王並不在其中。
既然沒有關鍵人物的存在,餘喬對着十人也是速戰速決。放倒那十人之後,餘喬又轉向那跑走的第二隊人。
此時這隻隊伍已經跑出去了一段不短的距離。餘喬費力追趕了片刻,中間更是用暗器幾次遠遠的進行騷擾和輔助。
大約小半個時辰之後,餘喬終於跟那一行十人發生了接觸。這十人的功夫顯然要比之前那一隊人要高得多。在對方聯手進攻防守的情況下,餘喬竟然被牽制住了。不過在數過這些跟她對敵的人數之後,餘喬終於鬆了口氣,看來這十人中也沒有那位端王的身影。
等餘喬解決這一隊人,再回轉之後,就只看見那包圍圈內滿都是或折斷,或扎落地面的箭支。
餘喬見到這一幕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別看她功夫高,可就她都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這功夫低的人未必就比不過那些功夫高的人。
如今那些人既然已經都死了,那就只剩下辨認屍體的事情了。
餘喬指揮着下面的人將一具具屍體搬開,然後在路邊挨個的擺好。之後再拿出畫像一個個比對。若是遇上有人的臉上還帶有僞裝,餘喬就親自上前將他們的易容去掉,接着再行比對。
“大人,發現賊首,不過,他已經死了。”
餘喬聽到手下讓人的彙報,倒也不怎麼意外。“你們是在哪裡發現屍體的?”
“就在路旁的一輛車內,早已死去多時了。”
原來,讓餘喬怎麼也想不到的是,她製造了第一次混亂導致那些車輛相撞的時候,她趁機往那些車廂內丟出的暗器竟然真的好死不死的正好射中那端王的太陽穴,當時那端王也因爲外面發生的事故而從車窗向外探頭觀望,其實他坐的車子因爲位置比較靠後,所以在這次的撞車事件中並沒有多大的損傷,要不是他偏偏那麼倒黴的往窗戶邊一湊,餘喬還真不一定能殺得了他。
“將所有屍體全都運回城去,留下二百人打掃戰場。”餘喬吩咐過後,也不停留,從道旁拽過一輛尚且完好的輕車,然後從道旁牽了一匹被驚跑的牲口,直接套上繮繩就揚長而去。
端王死了,這本是一件舉世轟動的大消息,不過出乎餘喬預料的是,第二天這件事卻並沒有被傳揚開來。而那些跟着餘喬一起追殺的將士們卻根本不知道他們追殺的人就是端王一行。就連那張畫像上寫的也是某某大盜的名號。原本餘喬以爲這種近乎兒戲的小騙局,根本就矇蔽不了有心人的眼睛。可讓她沒想到是,整個京城中竟然再沒有人提起端王這個稱呼了。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刻意壓制。不過餘喬本來也沒想用這件事邀功,既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當做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出現過,她有何必觸人黴頭呢?還是消消停停的過她的日子吧。
從那以後,餘喬又過回了她一成不變的日子,不過進出城門的排查已經沒有那麼嚴格了,那些進城的小商販們終於不用再愁眉苦臉的花費將近一個時辰來進城或者出城了。
整個京城好像恢復了許久之前的那種平靜,就好像這裡本來就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餘喬卻覺得這種平靜有些過於詭異了,她怎麼也不相信事情會如此順利,那一隊母子若真有這麼大的本事,何苦以前一直受人牽制,直接展現出自己的力量不就好了。難道說這背後還有什麼不可人的秘密存在嗎?餘喬知道自己的猜想毫無根據,可她心中的危機意識卻在不斷的提醒她不能放鬆警惕。她總覺得,這條看似平靜的河水之下還隱藏有不知多少致命的漩渦,這個京城中可能發生什麼,誰也不可能知道。
而在餘喬心中,她覺得她和惠兒離開這中州大國的日子可能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