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餘喬正忙着跟幾位新選出來的中隊長一起做沙盤推演,其實餘喬的的軍事知識並不怎麼樣,她也就是仗着比這些人的見識多些,還知道一些比較經典的案例,這才能在這沙盤推演上佔得一些優勢,不過這種優勢估計也持續不了多久了,與餘喬對戰的這幾位可都是心思靈活聰慧之人,他們也只是侷限於眼界、見聞,這才顯得步履蹣跚稚嫩。如今他們接觸到餘喬所灌輸的新思想,各個都是如飢似渴,相信不久之後,他們就能找到一種適合自己的戰鬥方式。
一盤推演進行到一半,局勢已無可挽回。餘喬悄悄抹了把汗,這小小一個沙盤可是讓人絞盡腦汁啊。讓那些人自己總結經驗,慢慢參悟。餘喬走出指揮室,深深呼了口氣。經歷過度集中,讓餘喬感到很疲憊,這種精神上的疲憊餘喬已經許久都沒有體會過了。餘喬嘴角挑起,自語道。“看來我的水平確實不高,只這千人就是我的極限了,沒有做大將的潛質啊。”
“餘喬。在想什麼?”
餘喬回身,想都不用想她就知道能在她不知不覺間走到她身後的也只有惠兒了。“大哥你怎麼有空來了。”
“自然是爲了你的事。”惠兒拉過餘喬走到無人之處。
餘喬心中一動,已經猜到了惠兒要告訴她的是什麼。“大哥,那地方你知道是哪裡了?”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惠兒讚道。“那是沙中之城,地處沙漠想要到達卻極爲困難。”
“沙中之城。”餘喬默唸了一遍。沙漠中的兇險並不是有武功就能解決的,餘喬這才明白爲什麼師父會早早的將這麼一條後路留下,原來他的威脅並不僅僅來自於那些不知名的敵人,還有來自大自然的威脅。
惠兒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我看你還是先不要去,太過危險。”
“放心吧,大哥,我暫時也沒打算去。總要先探一探那裡的虛實。我也不傻。”餘喬笑着說道。
“那你打算怎麼做?”
“先把能利用起來的力量都利用起來,我們對沙漠還是太陌生了。”餘喬對於沙漠是從骨子裡排斥的,她本來就怕熱,沙漠那個地方又是個能將人曬成人乾的地方,她要是去了不死也得脫層皮。要是不好好準備一下,到了那個地方她的戰鬥力可能要下降三成啊。“大哥放心,這事我自己會看着辦的。”
“那好,我就不過多幹涉了。”
“大哥,我看你精神很好啊。近來有什麼喜事嗎?”
“城牆修好了,不知這算不算喜事。”
“自然算是喜事,而且還是大大的喜事。”餘喬笑道。“原本那些破房子也都拆了嗎?”
“新房建好,那些人已經搬進去了。”
“大哥你動作還挺快啊。這下子,這臨陽城總算是有點樣子了,就是這裡人口過於稀少。”餘喬說的這個問題,卻不容易解決,這個時代人們雖然不限制生育,可是嬰幼兒的成活率卻不高,人們的壽命也大多不超過五十歲,在這樣的大時代下,人口也是衡量一個國家強弱的一個重要因素。他們這個小城想要繁榮起來,這人口是一定要想辦法增加的。不過人們的故土情結很濃厚,如果不是實在活不下去,一般人是很少會離開家園到別的地方定居的,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偏遠小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慢慢來了,等這裡慢慢繁榮起來,人也自然會多起來的。”
“咱們也不能在這裡坐等,還得想點別的辦法。”原本爲了長遠發展這城牆刻意向外擴張了許多,不過餘喬他們並沒有把人口問題考慮進去,現在的城內顯得過於空曠了,尤其是城牆附近。“我們試着在各個山寨裡動員一下,看看有沒有哪個寨子裡的人願意到山下居住。”餘喬皺了皺眉頭。“嗯,我想那些大寨子裡的人可能不好說動,不過有些地處偏遠生活條件困苦小寨子,我們倒可以試試。”
“可以一試。”惠兒溫和的看着餘喬。這些日子兩人各忙各的,很少有機會像這樣聊天。這種感覺讓他多日以來積攢的疲憊都淡了許多。
兩人聊了很久,等到該吃晚飯的時候,兩人才止住了談性,相攜一起去吃晚飯。
等吃過晚飯,兩人各自回房休息。餘喬躺在牀上卻有些睡不着,師父的事情一直在她心中壓着,雖然她嘴上說得好,可是心裡還是很擔心,那種地方那麼危險,師父他會沒事嗎。想想沙漠中的流沙,風暴,還有無處不在的乾渴,萬一要是迷路,那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得把命丟在沙漠裡。
餘喬輾轉反側了許久,乾脆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點亮油燈,餘喬將火苗輕輕撥弄兩下,然後提起筆來刷刷刷寫好了兩封信。其中一封是寫給顧碩的,一封是寫給李雪的。她要動用顧碩和周家的所有力量,在京城、臨陽和大漠之間溝通一條商路,鴿站也要儘快延伸到他們這裡,還有最重要的情報蒐集。所有可能跟那個大漠中的圓沙城有關的人或物都將成爲他們的目標。
餘喬雖然遠在臨陽,不過她卻要遙控着京城裡最大的一個情報組織爲她灑下一張大網。這一網下去並不求能網到多少大魚,只要不落空就那就算不白忙一場。
雖然這樣很可能會打草驚蛇,不過餘喬覺得覺得一直這樣被動並不是什麼好事。有的時候想要敵人現形,還就得大刀闊斧的使點手段,這樣也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而且這所有的力量全部都來自京城,也能將那些人的視線引向京城,也是餘喬的一個目的,禍水東引,也能側面的爲師父他們減輕些壓力,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師父他們到底去那裡做什麼。
至於李雪,餘喬交代給她的事情就比較實際了,古時的絲綢之路本就是穿過大漠的,現在餘喬只是想要將這絲路重新建立起來。這其中將要耗費的人力物力,根本就沒有人能算的清,不過但凡能對師父有一點點的幫助,所有的付出就都值得。
等寫完這兩封信,餘喬忽然嘆了口氣。“師父,我現在也只能做到這樣了,不知你還在不在那裡?”如果她師父已經離開那圓沙城自然是最好,如果發動這麼多人還找不到師父的蹤跡,那她也就只得走一趟了。好在這臨陽城裡的一切已經初步上了軌道,即便她不在這裡,他們也亂不起來。
就在餘喬對月嘆息的時候,遠在大漠中的那座古城裡,兩個穿着長袍,臉上包着面巾的男子正在那乾燥炎熱的城市街道里穿行,兩人的腳步快捷如風。腳下的黃沙隨着腳步飛濺而起,打在大石上,發出啪啪的聲音。在他們前方不遠處,一道黑影也在急速前進着。這三個人原來是在一追一逃,只是那前方之人相比後面的兩人就顯得狼狽許多。他那身黑衣有不少地方都凝固着黑色的血塊,長髮散亂糾結,讓人看不清他的臉到底是什麼樣子。幾人又奔行了一段,前面那人終於體力不支,墜了下去。等後面兩人追到,那長髮男子已經奄奄一息。可他忽然擡起頭,長髮間的雙眼充滿了惡毒和怨恨。“兩個老匹夫,殺了我也不算你們的本事。我們蜀間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不用等他們來殺我們,我就先殺了你。”這開口說話的人,竟然就是餘喬的師父李巖。
“殺吧,儘管殺吧。啊哈哈。蜀間的人會爲我報仇的。”那人哈哈一笑,忽然一栽,卻是七竅流血,已經死了。
“又一個。他們根本就不肯說出蜀間的所在。我看咱們不用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李巖說道。
“這些人根本就不怕死。”這另一個人自然就是夙瑤的爹,周鐵掌了。
“周兄,是時候向北走了。”李巖忽然嘆了一聲。“只是此去卻是要深入大漠了。”
“哈哈,你我在一起有什麼可怕的。”
“周兄說的是。”李巖也笑了起來。“不過走之前,我還得給我那徒弟留下點東西。”
“你個老小子,莫不是怕了,還要讓你徒弟來救你嗎?”
“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李巖笑道。“走,進了沙漠可是要過點苦日子了,咱老哥倆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