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浸在思緒裡的惠兒也連忙往四周看去,果然不遠的地方傳來一點微弱的光。他幾步走過去,發現洞頂上有一個一人見方的圓洞,圓洞離地面一丈多高,只是周圍沒有一點可以攀爬的地勢。惠兒皺了皺眉,這要是放在平時這樣的洞對他來說沒有任何難度,只是如今他卻沒有把握能爬的上去了。
惠兒放下二皇子,對他說道。“你還有力氣嗎?”
“還好。”劉子林說道。“怎麼了,能上的去嗎?”他也看出來這個洞不易攀爬。
“等下我先把你託上去,你先彆着急出去,先看看外面有沒有人。”
“好。”劉子林點頭。“不過現在是晚上,外面應該沒有人。”
“小心點爲妙。”惠兒吃力的將劉子林推了上去。
外面黑漆漆的,只能看見一大片交錯的林地。劉子林用手扒着洞沿,用力向外爬,可是他的手臂使不出一點力氣,用力半天勁還是在原地沒怎麼動彈。
惠兒在下面一咬牙,肩頭一用力,身子猛地向上一突。上面的劉子林驚呼一聲,上半個身子整個扒着了洞外,他向上爬了幾下,終於爬到了洞外。
躺在洞外好一會兒,劉子林這才緩過勁來。他轉過身,將頭探入洞內。“周大哥,周大哥。”
惠兒正仰面躺在洞底,冰冷的水流侵溼了他的半個身子。這時候他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也許是終於將劉子林送出洞外讓他一直提着的那一口氣鬆了下來。全身上下那種突如其來的刺痛以及疲憊,讓他一下子垮了下來。他彷彿聽到子林正在叫他,可是他連張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了。
叫了半晌的劉子林此時也是滿心焦急,洞內忽然變得悄無聲息,也不知道周大哥到底怎麼樣了。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得找人來幫忙。
“周大哥,你等着我,我找人來救你。”子林沖洞下喊了一嗓子。站起來就往林子裡衝去。
惠兒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四肢麻木冰冷,他試着動了動手,發現手腳似乎都凍僵了。活動了好一會兒,惠兒才覺得手腳有了一點溫度,他顫抖着從溪水裡爬了起來,靠在洞壁的一塊大石頭上呼呼的喘着氣。
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微微有些放亮了,劉子林已經走了大半個晚上。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是不是被那些人抓住了。
天色越來越亮,洞內似乎也有了幾分暖意,惠兒往洞口挪了挪讓陽光照在自己身上,這才覺得身上有了點熱乎氣。洞底得水流清澈見底,仔細看去,還能看到幾尾小蝦在愜意的遊動。積攢了一點力氣的惠兒,將手探入水中,抓了一隻蝦出來,這蝦根本就不知道躲人一抓一個準。惠兒皺着眉看了看那幾近透明的小蝦,終於深吸一口氣,將那蝦直接扔進口中嚼了起來。嚼了幾下之後,惠兒覺得這蝦生吃起來沒有想象中的難吃,相反吃到最後,反而有種勁道爽、滑的口感,一點生食應有的腥味都沒有。吃了這第一隻,剩下的也就不難入口了,又吃了十幾只惠兒重重的舒了口氣。腹中有了食物,他覺得心中又有了底氣。又坐了半日,這期間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曬得幹了,大約到了中午,惠兒又撈了一些蝦吃,然後小睡了片刻。等到醒來的時候,惠兒覺得全身的力氣又回來了。他站在原地活動活動僵硬的手腳,然後上下跳動幾下。等到他覺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向上一跳,單手在洞沿一搭,身子就飛出了洞外。
惠兒環顧一下四周,這裡看起來應該已經是山下了。也是,在洞內雖然沒有光線,可是依然能感覺到是在一直向下。看來他們已經逃出那些人的包圍了。洞外的草地上還能看出有人踩踏的痕跡,不遠處的樹枝上還掛着一塊織物碎片。
惠兒上前摘下那片碎片,這衣服應該就是子林身上的。他走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不會在這林子裡迷路了吧。
往前順着苔蘚上踩出的腳印走了一段,惠兒忽然發現不遠處的地上撲倒着一團黑影。他快步上前,發現倒在地上的人正是子林。
他的額頭滾燙,臉頰潮紅,應該是昨晚才走了沒有多久就昏倒在這裡了。惠兒嘆了口氣,將子林抱起來背在背上,快步往山下走去。他現在還不敢回莊子裡去,那些殺手抓不到他們應該還會埋伏在莊子附近等他們回去,如今子林病得這麼厲害,也只能冒險闖一闖城門去了。
惠兒揹着子林一陣疾馳,這一路上他不敢走官道,都是從林子裡一路繞過來的。一旦聽到什麼風吹草動,他都要在草叢裡潛伏一陣。
臨近城門口的時候,惠兒瞧見不遠處正好來了一輛運菜的木板車,他急忙伸手攔下來。“老哥,我弟弟病了,要進城找大夫,能捎帶我們一段嗎?”
那趕車的老頭張着渾濁的眼睛看了他們兩眼,然後說道。“上來吧,別壓壞菜就行。”
“多謝老哥了。”惠兒將紫林放在板車上,自己也坐在車轅上。
“做好了,走了。”那老人一甩鞭子,車子咕嚕嚕的動了起來。
這時候已經到了下午,在城門口排隊進城的人已經少了。不過這些城門口的守衛似乎對進城的人排查不嚴,而對於出城的人就嚴格了許多。
惠兒兩人原本穿的衣服都是極好的料子,只是如今他們的身上都是髒污不堪,倒真像是兩個菜農了。等查到他們這裡檢查的人只是隨便翻看了一下那些裝菜的竹筐,就放他們進去了,對於那那兩個髒兮兮的小子,也只是隨便看了兩眼也就罷了。
等進了城,惠兒向那趕車的老人道了謝。這才揹着子林往寶藍寺去了,如今京裡情況不明,他還不敢貿然帶着子林回家,只能先到寶藍寺找人醫治他了。
寶藍寺依然是那麼幽靜,門前也看不到一輛進香的車馬,無塵小和尚依然在灑掃門前的臺階,這裡的時光彷彿靜止了一般,每一個人都還是當年的模樣。
“無塵。”惠兒隔了老遠就急忙喚道。
“施主。”無塵放下掃帚,打量一下衣衫襤褸的兩個人。
“你還認得我嗎?”惠兒問道。
惠兒的臉上到沒有多少塵土,只是時隔幾年,不知道這小和尚還認不認得他了。
“周施主。”無塵憨憨一笑。“好久都沒見過了。”
“你們住持在嗎?”
“住持不在。”
惠兒有些焦急。“那他何時能回來。”他還不知道住持已經跟着顧碩離開寺廟多日了,餘喬信裡也確實忘了提及這件事。
“你是來找住持給那位施主看病的吧。”此時就連一向木訥的無塵也看出惠兒背上的子林神態不對。
“正是,不知住持何時能回來?”
“住持走時也沒說什麼時候能回來,他走了也有多半年了。”無塵抓了抓頭。
“什麼。”惠兒頓時一驚。“多半年了?”
“施主要是想爲他看病的話,就趕緊進去吧,我找師兄去。”無塵一把丟下手中的水瓢。
“哎。”惠兒還待說什麼,那無塵卻以已經跑遠了。惠兒只得揹着子林進了寶藍寺。
還沒走到正殿,就見無塵帶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從不遠處的禪房裡出來。
“周施主,快把人讓我師兄看看。”無塵上前幫着惠兒將子林帶進禪房。
“這位師傅,我弟弟一直髮熱,您快給他看看吧。”惠兒還真怕這連日來的高熱將子林燒出個好歹來,那樣他可真是有理都說不清了,到時候說不定他們全家都要被牽連進來。
“不要急。我來給他看看。”那老和尚將子林上身擎起,看了看他的面色,又捏住他的下顎,看了看口舌,然後才坐在牀邊把脈。看他一會搖頭,一會兒點頭的,惠兒一向沉穩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不妨事。”那老和尚笑咪咪的說道。“我給他寫個方子,吃幾服藥就能好了,不過若是想讓他快點醒過來,只需喂他喝些稀粥就可。”
惠兒愣了一會兒,才聽出這老和尚話裡的意思,感情是說子林一直昏睡不醒是餓的。也對啊,他這都三天沒吃東西了,這麼說也沒錯。“可他爲何一直高熱不退?”
“只是受了寒。不妨事。”那老和尚依然笑眯眯的說道。他很快提筆寫了一張方子交給惠兒。“照方抓藥去吧。”
“多謝大師。”惠兒給老和尚施了一禮,這老和尚也不推辭,大大方方的受了。
送這大和尚出了門,惠兒長出了一口氣。他從懷裡摸出荷包,從裡面拿出幾塊散碎銀子,索性之前這一趟沒有遺失了荷包。不然連藥錢他都沒處找去。
“無塵,能幫我個忙嗎?”惠兒對着仍然呆在屋內的無塵說道。
“是讓我去買藥嗎?”無塵呵呵一笑。“住持以前就經常讓我去買藥。”
“正是,麻煩無塵師父了。”
“不麻煩,不麻煩。”無塵連忙擺擺手。“我這就去。”
惠兒將方子和銀子都交給無塵,這才轉身去看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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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得還算安穩,只是平日裡潔白的臉龐現在是髒污一片,惠兒擰了布巾將他的臉擦拭乾淨,這才端起方纔一個小和尚送來的米粥,給子林餵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