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們各自散去,褚秀才一把拉住徐夢歸,低聲問道:“你剛纔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怎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徐夢歸吱吱嗚嗚地說道:“編的,這樣不是更有感染力。”
褚秀才放下心來,說道:“以後多說點實話成不成,早晚被你嚇出心臟病。”徐夢歸滿臉無害地傻笑,說的倒是實話,你敢信嗎?
隊伍集合完畢,英子不願意了,問道:“憑什麼打鬼子不讓我和師兄去?”徐夢歸解釋道:”第一,你們訓練不足,還不能上戰場,第二,我們這是去偷襲鬼子車隊,人多了反而會行蹤。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徐夢歸看着何正奎和英子,嚴肅道:“這是命令。”
兩人很不自然低看了眼褚秀才,沒打有任何異議。徐夢歸滿意地喊道:“出發。”孫大勝看着這兩人吃了癟,笑嘻嘻地走到跟前低聲說了兩句,何正奎驚道:“行不行?”看向褚秀才低聲對孫大勝說道:“我可不想再聽指導員講課了。”
孫大勝得意道:“我的連長我知道,只要能勝,他纔不管那些規矩不規矩的,他剛纔說的話是怕你們惹事,如果不惹事還能幫上一把,絕對行。”
何正奎沒了主意,看向英子,徵求英子的意見,英子尋思道:“就信你一回。”
孫大勝喜道:“奎老哥,那這回咱就看看是你的棍法頂用,還是我的棍法能殺鬼子。”原來這小子一直不服何正奎,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都是使棍的,對練的時候贏不了,不代表實戰不行。
英子是使鞭子的,教的卻也是棍法,三人馬上召集自己帶的戰士,對棍這種武器冷兵器,大家都認爲不如刀來得實在,所以他們手下總共就十一人,戰士們一聽他們違反軍令悄悄跟在徐夢歸身後下山打鬼子,猶豫了起來,孫大勝又將自己的那番理論將了一遍,這才讓戰士們有了些底氣。
徐夢歸帶着百十多人直奔領頭,行至半路,尚文說道:“頭,後邊有人跟蹤!”
徐夢歸一愣,這剛出山區,鬼子情報再及時也不可能這麼快,說道:“是山上的同志,會是誰呢?”徐夢歸沒有遲疑,淡定地說道:“派個偵察組的人去看看到底是誰。”
尚文一點頭,走到隊伍後邊對着一個戰士吩咐了幾句,那戰士轉身便消失在了草叢裡,過了片刻,尚文對徐夢歸說道:“十四個,是猴子。何正奎和英子帶的隊。”
徐夢歸說道:“何正奎和英子現在沒這麼大膽子,肯定是猴子搞的鬼,這小子到哪都說是我徒弟,他現在就仗着這一點。”
尚文樂道:“他是猴子,你是他師父,那你豈不是唐僧?”
徐夢歸也樂了起來,說道:“看來猴子拜錯師了,我看老褚嘴皮子挺利索,他纔像唐僧轉世。”
“那要不要我回去把他們送回去?”
徐夢歸搖搖頭說道:“跟就跟着吧,不能耽誤時間,也許他們真能起到奇兵的作用。”
徐夢歸對使棍的也不怎麼感冒。
一路避開幾個巡邏隊,這些僞軍也很頭痛,一邊是皇軍施加下來的壓力,在軍隊集結期間,加強巡邏密度以及次數,另一方面卻是游擊隊,這羣該天殺的土八路,每隔上兩三天就會讓他們失去一支小隊。皇軍已經不出來巡邏了,倒黴的自然就是他們。
他們並不清楚,這還是出來打獵的土八路,不是每天都能遇見巡邏隊的緣故,如果讓他們知道,就算游擊隊遇見了鬼子巡邏隊也不會主動襲擊,專門打他們這羣爹不疼娘不愛,死絕了鬼子也不心疼的的漢奸,真不知道他會是怎麼一個想法。鴿子選擇的伏擊點離嶺頭還有二里多地,從一定程度上保證了嶺頭老鄉們的安全,沒樹,但草叢很多,地勢也高,正是打伏擊的好地方。徐夢歸見百十口戰士各自按部就班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心裡很是滿意,轉身往後方走去,對着一處草叢喊道:“行了,都跟了一路,還不出來?”
後邊跟着的十幾個戰士心裡皆是一緊,英子罵道:“都是你個臭猴子出的鬼主意,早知道姓徐的不好對付。”
三人帶着戰士們嘿嘿傻着站了起來,孫大勝低聲對英子與何正奎說道:“不用那麼緊張,師父早就發現咱們了,他要是想攆咱早就攆了,哪能現在才把咱們揪出來。”
孫大勝走到徐夢歸跟前,一臉媚笑道:“師父。”
“師你個頭!誰讓你們跟着過來的?”
徐夢歸怒容滿面,一指孫大勝的鼻子罵道:“尤其是你,你小子是不是沒關過禁閉急的?”
孫大勝來回擺着腦袋,扭捏地說道:“俺這不是爲了英子他們嘛,他們上山之後還沒真正打過仗,俺就想讓他們見識見識。”
徐夢歸憋不住勁,笑罵道:“就你鬼點子多,記住,開打之後不要衝出去,你們那棍子根本使不上勁。”
孫大勝急道:“別介,俺們帶槍了。”
說着,孫大勝就從背上卸下三八大蓋拿道徐夢歸說道:“你看!“徐夢歸無奈道:“你小子恐怕帶了兩把槍吧。這不是還有一把。”徐夢歸笑着就掏向孫大勝的褲襠,孫大勝轉身一躲,讓了開來,英子滿臉通紅,罵道:“師兄。”
徐夢歸這纔想起還有女同志在場,說來也怪,英子自從上了山之後,再沒穿過性感火辣的衣服,脾氣也靦腆了些找石川比武除外。念巧說,這纔是英子的本性,看樣子這丫頭只是在對付鬼子漢奸的情況下性格纔會大變,這算不算精神分裂?徐夢歸不得而知。
何正奎見徐夢歸的臉色從多雲變成了晴天,也跟着呵呵直笑,徐夢歸說道:“進入陣地吧。”
孫大勝挺直腰板,滿臉堆笑地對徐夢歸敬了個禮。帶着戰士們在右側埋伏,進入道待戰狀態後,還笑嘻嘻地對何正奎二人說道:“我就說了,師父不會那麼不講理的。”
眼前這條路是鬼子的臨時公路,現在鬼子有在集結時期,老百姓寧願繞小道走,也不願觸這個黴頭走這裡,靜候了一個多小時,一百五十多米開外的公路上依舊平靜,徐夢歸豎起右手打了個響指,一名戰士跑了過來問道:“啥事?”
徐夢歸問道:“你們組長什麼時候發現運水泥的車隊的,會不會已經過去了?”
戰士回道:“應該沒有,我一直盯在這看着,除了四次過去十一輛鬼子的運兵車,還沒有發現又其他車隊從這裡經過。”
徐夢歸問道:“你說這裡還過運兵車?大概多長時間一趟?”
戰士回道:“不確定,不過我能保證,兩次經過之間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個小時。”
徐夢歸嗯了一聲,說道:“你把各組組長叫過來,繼續監視。”
戰士轉身離開,不一會尚文幾人低身跑過來,尚文問道:“什麼情況?”
徐夢歸說道:“情況有變,這條路現在不是很安全,附近很有可能有鬼子的駐守兵力。作戰方案改變,大炮,你的人身體素質好,找幾個同志刨兩棵樹,送到路邊給雷子,記住,要連根拔起,不能讓鬼子看出來是人爲的。雷子你帶幾個同志,在對面路邊挖兩個樹坑,等大炮挖來的樹一到,就把道坑裡,埋的不要太實,要一推就倒。尚文,你挑幾個麻利點的同志,鬼子的運輸車是四輛車,那你們就分成四組在雷子挖的坑西邊守着,見我下令,就把樹推倒在路上,鬼子只要一停車,先摸掉押車的。”說着徐夢歸腦筋一轉,轉向尚文問道:“你看看戰士裡有沒有跟着猴子來的獵戶,把帶着弓箭的都帶過來。”
過了便片刻,尚文帶來身上都揹着弓箭的五個戰士,尚文說道:“你沒說帶弓箭來的事,就這五個帶了。”
徐夢歸點點頭,回道:“四個就夠。”
說着,徐夢歸指着公路問一個戰士,“要你從這裡射到那條路上,你有多大把握。”
五個戰士相視一笑,那戰士回道:“只要在三百步以內,我們五個都能射中兔子。”
徐夢歸換算道:“三百步,那就是一百五十米,這個距離正好,不過爲了安全起見,你們五個就埋伏在呃…二百步的位置,咱們同志去摸押車鬼子的時候,只要有人發現,射就是了,”
五人同時回道:“是!”
徐夢歸最後說道:“衝鋒槍配合弓箭手。其他同志推進到五十米範圍內掩護弓箭手,有刀的用刀,沒有刀的步槍上刺刀,儘量不要開槍,不要跑掉一個敵人,現在準備。”
衆人同時迴應道:“是。”
十多分鐘,戰士們就做出了調整,馬大炮哪一組生怕樹不夠粗擋不住汽車,竟然挖了兩顆直徑足有二十公分的楊樹,兩個人一顆吭吭哧哧地往路邊擡,埋到何雷那組挖好的樹坑裡。剛準備完畢,路邊跑過來一隊車隊,衆人隱蔽,徐夢歸急忙轉頭看向躲在高處放哨的戰士,戰士輕輕擺了擺手,表明不是目標。
又等了兩個多小時,放哨的戰士突然打了個響指,這是目標出現的信號,徐夢歸對着路對面發出放倒大樹的信號,兩顆大樹轟然倒下,躺在了公路上。
四輛鬼子汽車轉了一個彎,就被兩個大樹攔住了去路,頭車的鬼子司機罵罵咧咧地打開車門走了下來,每輛車後車鬥裡只有四個坐在水泥袋子上的鬼子押車,每輛車加上司機和副駕駛位,才六個人,這讓徐夢歸欣喜不已,再次發出動手的信號。摸哨的戰士從路邊猛然撲出,車上的鬼子不及反應,每輛車各有一兩個鬼子迴歸地府,鬼子狂叫着要開槍射擊,五名弓箭手起身便射,徐夢歸更是大叫道:“衝!”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戰士們毫不客氣地猛衝了過去,五個弓箭手裡有一名戰士射出的竟然左手持弓,右手指縫夾着五六支箭,持續拉弓射箭的動作,三輛車上五名正與戰士做近身搏鬥的鬼子,一個接一個地被射中,箭箭致命,徐夢歸咋舌道:“連珠箭”
在車斗上的鬼子一個沒剩,全部報銷。駕駛室裡的司機全部被衝鋒槍組近身點射擊斃,唯有一名副駕駛位上的鬼子,見大事不妙,彎身躲了下去,等一名戰士打開車門的時候,這孫子竟然哆哆嗦嗦地尿了。
開車門的戰士嘻罵道:“我還以爲鬼子都一個個不怕死呢,搞了半天,也有熊包啊。”
圍在車門前看熱鬧的戰士們哈哈大笑,徐夢歸也笑喊道:“不就是個熊包鬼子嘛,別看了,快卸水泥,指不定一會就有鬼子運兵車過來,英子看着。”
英子嗯了一聲,一鞭子就將鬼子從副駕駛位上捲到地上,徐夢歸看了一眼,眉頭一皺卻沒說什麼,他不想在這裡和這見了鬼子就性情大變的丫頭吵起來。
戰士們七手八腳地往下卸水泥,徐夢歸巡視了一圈,有戰士喊道:“連長,最後一輛不是水泥,好像是鬼子的被服。”
徐夢歸一愣。幾步衝到最後那輛車,爬上車後翻騰了幾下,果然一車全是鬼子軍服,徐夢歸看着穿的五花八門的戰士們,說道:“全部帶上,回去染一下,咱們也統一下服裝。”
鬼子俘虜畏畏縮縮地低着頭,眼睛眨巴眨巴地一臉可憐相看着英子,英子鄙夷地瞪了鬼子俘虜一眼,心不在焉地看向正在卸車的戰士們,鬼子俘虜見英子沒注意到自己,再想想自己看到的那些被俘的八路後來的慘狀,心裡突然生出一絲生機,起身拔腿就跑,邊跑嘴裡還嘰裡咕嚕地大喊。
英子本來見這鬼子被嚇得兩腿如同發麪團,根本沒想到他竟然還敢跑,幾個戰士擡槍想打,徐夢歸急忙喝道:“不能開槍。”英子羞愧難當,緊追幾步揚起鞭子就將鬼子又給捲了回來,扔在了徐夢歸腳下。鬼子心底絕望不已,心想反正是活不了了,再跑,英子再次將他捲了回來,反覆幾次,戰士們見這鬼子根本跑不出英子那根皮鞭,反倒邊卸水泥邊看起笑話,鬼子跑了十幾次,頭被捲回來十幾次,最後索性躺在地上不起來了。
徐夢歸看着這個鬼子,難以置信道:“孃的,提起來一嘟嚕,放下一堆,這就是和咱們打了五六年的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