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尚文是大模大樣地從酒樓門口走出去的,但酒樓裡還一個徐夢歸,兩個特務在小二的指示下,分出一個跟蹤尚文。對於這種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炮灰特務,尚文可以說想甩就甩,所以他毫不在意身後有個跟屁蟲,在路上溜溜達達地轉悠,路邊一個賣鳥的引起了他的興趣,走向前去,指着一隻黑不溜秋的鳥問道:“老闆,這個是不是那種會說話的鳥?”
老闆見有生意上門,站起身笑呵呵地回道:“對,對,對,這種鳥叫八哥,在南方的鳥,咱這北邊很少,這位爺,您眼光可真不錯啊!”
尚文呵呵一笑,尚文很早以前就見過八哥,他老爹就養過這麼一隻,是以尚文又問道:“那你這鳥會不會說話?”
老闆臉色有些微變,低聲說道:“這個…這鳥還不到半歲,就會說一個字。”
尚文奇道:“哪個字?”
“誰。”
尚文喜道:“行,管他幾個字,會說話就行,這鳥我要了!多少錢?”
老闆一聽尚文竟然還要買這鳥,以爲遇見個敗家子,喜不自禁道:“一,哦不,兩塊大洋!”
尚文皺眉說道:“只會說一個字的破鳥,還要老子兩塊大洋?就一塊,多了沒有!”
老闆忙道:“這一個字也是我…”
“賣不賣吧!”尚文故意氣道:“不賣我可走了!”
“賣賣賣”老闆拉住尚文,擺了快一上午了,就遇見這一炮生意,老闆咬咬牙說道:“一塊就一塊,在這破縣好歹遇見個識貨的,也算個開門紅。”說着,將鳥籠子遞給了尚文,尚文笑嘻嘻地從身上摸出一塊銀元,扔了過去。
老闆不甘心地說道:“這個死鳥,教了好幾個月,就會說着一個字。”
尚文蹙眉氣道:“說什麼呢,死鳥?你再罵老子的鳥,老子廢了你!”說罷,尚文對着籠子裡的八哥問道:“對不對,寶貝?”
“誰”
八哥回道。
尚文哈哈大笑,拎着個鳥籠子喜滋滋地朝着大通酒樓的方向走去,賣鳥的老闆摸着手裡的銀元,對着吹了一口氣,放在耳邊,聽到“嗡嗡~”直響,笑嘻嘻地還沒把銀元當道兜裡,就被跟蹤尚文的特務一把搶了過去,拿着銀元來回打量了半天,囂張道:“說,剛纔那人和你都說了什麼?”
老闆知道這汾陽縣穿着老百姓衣服的人,不一定就非是百姓,眼前這個看樣子就是個走狗,不敢得罪,說道:“什麼都沒說,他就買了一隻鳥。”
“真的?”
“千真萬確!”
特務哼道:“你要敢騙老子,小子挨槍子!”說着,一把將銀元揣道懷裡,氣哼哼地走了,老闆被嚇得一愣一愣的,等特務走遠了才緩過勁,急忙喊道:“錢,我的錢”哪裡還見特務的人影?
徐夢歸疑惑地看着尚文拎着個鳥進了房間,問道:“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尚文說道:“我還沒去。”
說着,尚文將八哥拎到徐夢歸眼前,笑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徐夢歸楞道:“你這小子,正事不幹,買這幹什麼?”
“簡直一個沒文化!”
尚文神秘地貼着徐夢歸耳邊說道:“這種鳥叫八哥,會說人話的!不信你問問它。對不對啊,寶貝?”
八哥很聽話地回道。
“誰。”
尚文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徐夢歸前思後想想了半天,突然喜道:”我明白了,你這小子,行!”
尚文呵呵一笑,報復性地說道:“這叫智謀,不過這寶貝是個半啞,就會說一個字,會不會太少了點?”
徐夢歸搖搖頭說道:“一個字就行,至少能讓特務知道屋裡有人就行了!你把它掛上,咱們打扮一下就出去。”
兩人輕聲呵笑,不一會,兩人打扮了一番,相互整理了一下,直到看不出來原樣,才心滿意足。此時門口正巧有人敲門,問道:“有人嗎?”
徐夢歸和尚文都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那八哥開口回道:“誰?”
門外的小二一愣,感覺着聲音不大對勁,不過剛纔的特務已經告訴他,臉上有疤的那個禿頭已經回來了,所以他也不懷疑什麼,說道:“哦,沒事,我就問問二位爺還有需要沒,既然沒事,我就先下去了。”
說罷,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後,沒了動靜。
兩人樂不可支,徐夢歸探頭看門外小二真的走了,兩人笑嘻嘻地出了酒樓。身後沒人跟蹤,不過爲了謹慎起見,兩人還是繞了好幾圈,從牆外翻進了小院,林婷兩三天沒見徐夢歸,眼睛通紅,徐夢歸看的有些心疼,忍不住颳了下林婷的小鼻子,林婷“嗯~”地一聲把頭轉向了一邊,看的旁邊的四位拿他們倆嬉笑了一番,徐夢歸將自己的想法向四個人通傳了一遍,大家都認爲這個計劃可行,最後徐夢歸開始安排,讓這四個人在下午,將所有武器卸開裝在麻袋裡,再裝些鍋碗瓢盆等雜物,由尚文掩護,裝作一起前來尋找親戚逃難的同鄉,去大通酒樓找自己。
安排一通之後,兩人不敢耽誤,畢竟靠一隻八哥敷衍那些特務,早晚會被拆穿,兩人匆匆返回酒樓,剛走上樓梯,徐夢歸就發現那個店小二正站在兩人的房間門後,一個勁地問話。不論他怎麼問,裡邊的回答永遠都是。
“誰?”
“店小二。”
“誰?”
“店小二。”
“誰?”
“二位爺,我是小二。”
“誰?”
……店小二無奈,以後裡邊兩人在故意耍自己,不過只要裡邊有人就行,他也沒在意,氣呼呼地從徐夢歸和尚文中間穿過,下了樓梯,還奇怪地看了徐夢歸一眼,兩人憋着笑,匆匆進了房間,關上房門,兩人終於憋不住了,一通大笑。
尚文喜道:“笑…笑…笑死我了!”
徐夢歸也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道:“見過傻的,還沒見過這麼傻的,你說這小子是不是個白癡?”
“不知道。”尚文搖頭笑着轉向八哥故意問道:“喂,你知不知道那孫子到底是什麼?”
八哥突然回道。
“店小二!”
呃~兩人愣住了,這店小二到底在門口問了多少遍?連這笨到半年才學會一個字的八哥都學會怎麼回答了。
傍晚時分,大通酒樓來了四個人,兩男兩女,兩個素衣女子,一個美得讓店裡的客人直流口水,另一個則醜的可稱之爲慘不忍睹,偏偏兩女子還好的如同姐妹,兩個男的,一個面如莽漢,彪悍異常,另一個則身高及丈,壯如黃牛,扛着兩個大麻袋,進門便狂喊道:“奶奶個熊的,有人沒有,知會俺一聲,俺家哥哥在什麼地方?”
聲似洪鐘,震得周圍桌上茶杯的杯蓋直打顫,發出一片“咔咔~”的聲音。(吹的有點過頭了?)。
“簡直就是魯智深吶!”
有一客人對着身邊的朋友低聲說道:店小二臉色煞白,店裡來了這麼個煞星,那還了得?好在背後有人撐腰,店小二有點底氣,急忙上前陪笑道:“幾位客官(有女子在內,稱不得大爺),這是要找人吶?”說着,還瞅了瞅高個身上的兩個沉甸甸的麻袋。
這四個人自然就是馬大炮。何雷。司徒念巧與林婷,馬大炮氣哼哼地回道:“說,俺家哥哥在什麼地方?”
小二一臉諂笑道:“這位爺,您要找您哥哥,至少得告訴小的他什麼模樣吧。”
馬大炮一瞪牛眼,回道:“倆光頭,一個耳朵邊上有疤,另一個耳邊上沒疤。”
小二馬上想到的就是徐夢歸與尚文,這兩個人可是被皇軍的重點懷疑對象,現在又來了這麼四位,尤其那個高個還揹着兩個麻袋,足可以裝下二三十把槍,難道說…“各位稍等,小的這就給您去叫!”小二看了眼麻袋,說道。
這是,尚文“正巧”從樓梯下來,笑呵呵地說道:“不必叫了,就我那兄弟及嗓門,我在二樓就聽見了!”
“呵呵!是啊,咱這兄弟的嗓門,永遠小不了!”徐夢歸跟在尚文身後,也說道。
酒樓裡所有的客人都擡頭看向樓梯,想看看着傻大個的哥哥到底是個啥模樣,幾乎都是剛瞧上一眼,馬上就把頭低了下去,乖乖,這兄弟幾個長的,一個比一個…磕磣。
馬大炮一見這兩人,呲着一口黃牙(沒辦法,從沒刷過牙)笑道:“兩位哥哥,俺把兩位嫂嫂送過來了。”
衆位客人之中頓時一陣騷動,不少人開始犯起嘀咕,這醜的無所謂,可那個漂亮的竟然嫁人了,孃的,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徐夢歸笑罵道:“就你話多,俺倆又不是沒長眼,咋樣,找到姑姑了沒?”
馬大炮嬉笑道:“沒!找到還用都上你這來蹭飯?我自己過來告訴你一聲不就行了。”
尚文斜眼瞅到店小二還在不住地打量馬大炮身上的包,碰了碰徐夢歸的肩膀,徐夢歸用餘光甩了一眼,從身上摸出一把鑰匙遞到林婷眼前,說道:“你們兩個先上樓,左邊第五間屋。”
兩個小媳婦,低着頭上了二樓,徐夢歸故意看着馬大炮驚訝道:“我說兄弟,你這背的是啥東西?”
馬大炮恍然,急忙從身上放下麻袋,一件一件從裡邊往外掏,什麼黑鐵鍋。菜刀。鍋鏟等等,開始往身邊桌子上擺,這桌上正喝茶的兩位客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些玩意,卻又不敢說什麼,倒是徐夢歸急忙止住了馬大炮的動作,氣道:“你看你小子,我不是告訴過你,哥哥現在有錢了,你把這些破爛都背出來做什麼,丟不丟人!”
徐夢歸轉向店小二說道:“小二,快把這些破爛扔出去。”
馬大炮急忙護住,氣道:“哥哥,你這是啥子意思,讓咱娘看見,非得罵你敗家子,窮家破業值萬貫,你不要,我要!”,馬大炮又將桌子上的一股腦子塞進了麻袋,這一通表演不是給這些顧客看的,而是給店小二看的,店小二見着麻袋裡竟然是這些東西,也是哭笑不得,僵僵地站在櫃上,繼續等着這幾位爺的吩咐。
徐夢歸也快被馬大炮的憨厚相給逗笑了,暗暗憋住,轉頭對店小二說道:“快去炒幾個小菜送上來,。”有對着何雷和馬大炮喜道:“俺兩位兄弟來了,今天咱不醉不休,你倆是不知道,昨天俺哥倆出去買了兩罈子好酒,只喝了一罈子,今天咱把剩下那壇也報銷了!”
“成啊!”馬大炮喜道:“我自己就能幹它半壇!”
何雷在一旁吶吶地趁道:“剩下半壇歸我!”
徐夢歸不得不轉向店小二喊道:“上菜的時候再來一罈竹葉青!”
滿店的客人被這幾句嚇得夠嗆,這時候的汾酒和竹葉青可是實打實的糧食酒,沒有攙兌酒精的說法,一般人小小几杯下肚,就已是臉紅脖子粗,不知道東西南北了,徐夢歸四人此時在衆人眼裡,已經與非人類畫上了等號。
四人毫不在意,大聲說笑着上了二樓。出手闊綽,買鳥買個黑不溜秋的,好酒論壇子喝,店小二已經開始認爲,皇軍的判斷是不是出了錯,這幾個根本不像地下黨,更像是窮人乍富的土財主。
想到這,店小二也忍不住一聲嘆息,那個漂亮點的,哎真他孃的可惜了。
兩個丫頭進門就看見了門口掛着的八哥,這隻八哥似乎可以看透念巧僞裝下那分真實的美,竟然異常熱情,滿嘴都是“誰?店小二!誰?店小二!”
念巧看的奇了,喜道:“還會說話?”
林婷不以爲然地笑笑。
念巧還在新奇地看着八哥,尚文看到這一情形,氣道:“比見了我還親,有時間多讀點書不行?”
念巧的目光轉向尚文,疑道:“讀書?讀書有個鳥用?”
念巧這句話實在經典,這次還真虧了這隻鳥,徐夢歸才能與尚文一起去小院見到大家,在這方面,這鳥的確要比書管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