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徐夢歸啞然。
“徐連長捨不得?”
寧大當家有些不高興。這個徐連長如此不知趣。這個司徒家的小子入贅虎頭坡,對這個徐連長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等自己百年之後,他姓徐的蠻可以把整個虎頭坡的人馬全部收編。這也是寧大當家給手下的弟兄們留下的一條後路。
俗話說,七老八十似頑童,五六十歲又能怎樣?徐夢歸見寧大當家臉色微變,怕惹惱了這老頭,打亂自己的計劃,忙說道:“什麼捨不得,這種兵我有的是。只是…這個…我們八路主張自由戀愛,這種事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您啊,還是問他自己吧。”
寧大當家恍悟,這事他早就聽說過。自知誤會了徐夢歸,歉道:“這樣啊,是老夫多想了!”
比武場中早已沒了人。念巧拍着雙手向尚文一努嘴,尚文氣咕咕地悶哼一聲。
“第二場,槍法!漢彪,你上!”
寧大當家喊完,一把拉住念巧,就往韻兒身邊拖,進行他的攻心政策去了。徐夢歸心中暗笑,念巧同意了纔怪,強扭的瓜不甜,她自己不同意,你總沒辦法吧!除非念巧是個蕾絲邊,不過那樣尚文也絕不會同意的。
徐夢歸問道:“你們兩個誰上?”
一聽是比槍法,石川站了出來,尚文又過來爭,石川堅決不讓,兩人爭了半天,差點沒打起來。徐夢歸從中間將兩人扯開,氣道:“打!打!打!成什麼樣子,盡給老子臉上抹黑。石頭,你上。一會還有一場角力,尚文你練過少林功夫,比較有優勢。”
尚文無奈地又蹲了下去。石川笑嘻嘻地從土匪手中接過自己的三八大蓋(進屋不準帶武器,拜山的規矩),進了比武場。
先是三十丈,大概一百米的樣子。那個叫漢彪的土匪二話不說,先發制人,擡手就是一槍,正中靶心。得意洋洋地朝石川仰着頭一比拇指,冷不吧唧地退到了後邊。石川也不生氣,連瞄都沒瞄,擡手也是一槍。
靶子上仍舊只有一個槍眼。
土匪們哈哈大笑。石川不爲所動,朝負責樹靶的土匪喊道:“去,看看靶後的石頭。”
樹靶的土匪一愣,馬上醒悟了過來,跑到靶前,將靶子挪開一看,傻眼了。其他土匪見樹靶的土匪沒動靜,紛紛過去查看,不看倒好,一看全都驚呆了,靶子所靠在的石頭上赫然有兩顆子彈,前後重疊,後邊一顆已經把前邊那顆死死地擠在了石頭裡邊。
石川的子彈穿過了漢彪打透的槍眼。
結果不言而喻,不過漢彪卻不服氣,喊道:“把靶子再往後一半距離!”
徐夢歸看得有些想笑。轉頭看向念巧的方向,只見念巧的一張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有時還有些蠟黃,如果在配上綠色兒,簡直就是紅綠燈了。不知道寧大當家到底說了什麼,念巧“啊”地一聲就躥上了尚文,把蹲在地上的尚文嚇了一跳。寧老爺子莫名其妙地和滿臉失望的韻兒看着這兩人膩歪在了一起。
這下,寧大當家也有些呆了,看着兩人的樣子走到徐夢歸身前問道:“他們…他們這是…?”
“您沒看出來嗎?”徐夢歸笑道:“他們倆是一對!”
“啥?”寧大當家的眼珠子都快迸出來了。“你們部隊再自由,也沒這個自由法吧!!”
“那有什麼?”徐夢歸道:“他倆可是在師李政治部開過介紹信,名正言順在一起的!”
寧大當家滿臉狐疑,可事實擺在面前,不由得他不信,身上一陣惡寒。嘴裡嘟嘟囔囔地向韻兒走去。
“太亂了,這世道真他孃的太亂了!”
幾聲槍響之後,靶子已經放在了三百米開外。另一邊的尚文已經把念巧逗得笑了起來,轉頭一看石川那邊還沒結束,有些生氣道:“還沒完?啥時候才能輪到我?”
說着就從土匪手上搶過自己的98K,幾個土匪都是大驚,舉槍對準了尚文,一看尚文槍口所指的方向不是自己人,知道誤會了,才放下槍。
尚文沒有在意幾個土匪的舉動,就在石川和漢彪比賽的場地後邊,“砰”地一槍,打了出去。
圍在比武場周圍的人都被這一聲槍響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尚文的槍口還在冒着硝煙,石川穿出人羣對着尚文喝道:“你幹什麼你?”
“我嫌你太慢了!”尚文指着自己所瞄的方向說道:“六百米外,有隻鳥,子彈是從腋下打進去了,誰幫我撿回來?”
這一句把所有土匪都鎮住了。不過還就有不信邪的,顛顛地跑出了一里多路,又費勁地從半山腰跑了上來,手裡真的拎着一隻死鴻雁,一切都像尚文所說的那樣,子彈實在鴻雁向上伸翅膀的時候,從腋下打進去的。
這下漢彪傻了,他看出來尚文的槍有些古怪,但他也自問沒有能打中六百米外飛行中的鳥,還是尋找好時機,從鳥的腋下打進去。綠林漢子說一不二,輸了就是輸了。漢彪將手裡的槍扔給身後的弟兄,對着尚文抱拳說道:“沒想到,你們竟然沒還派出最好的。”
石川急道:“咱們再比,我能打出一千米!”
衆人又是一驚。徐夢歸大笑道:“你就吹吧你,三八大蓋有效射程最遠只有四百六十米。”
被揭了老底的石川憤憤地對尚文說道:“下局角力我上,誰讓你打這一槍的!”
“這不行!你都比完了,咋還讓你上的!”
兩人又要開吵,徐夢歸及時攔住。寧大當家也走了回來,看樣子已經把韻兒勸好了,不過看韻兒那幽怨的眼神,顯然還沒放下乍動的春心。寧大當家嘆道:“三局兩勝,你們已經贏了兩局,這第三局…”
尚文急忙上前說道:“別,我還沒比呢!”
寧大當家看着尚文,疑惑道:“真的要比!”
“真過真金白銀!”
寧大當家看着眼前這個鐵錚錚的漢子,心裡直納悶,這麼好的後生,咋就有斷袖之癖。
尚文已經等不及了,脫下身上的便服,一身肌肉配着光頭映着太陽閃閃發光,幾個壯漢土匪躍躍欲試,尚武突然一掌劈出,打在適才石川擊中靶心的石頭上,早已被子彈打過的石頭內部的龜裂程度再次擴大,只聽“啪~”地一聲,巨石上半截應聲而碎。
幾個打算出場的土匪頓時又退了回去。不知道自己已經把眼前這羣土匪震撼住的尚文左右歪了歪腦袋,“啪啪~”幾聲輕響過後,說道:“我準備好了,誰來?”
沒人回話。
“倒來一個啊,我還沒比呢!”
依然沒人應聲。
“給個機會好不好?”
“……”
尚文有些想哭,徐夢歸哭笑不得地喊道:“東方(不敗)兄,回來吧!沒人敢和你比了!”
寧大當家心悅誠服地說道:“行!這回我信了,你們果然是羣高人!說吧,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徐夢歸默默算了下,說道:“十天後。”
寧大當家道:“好!就算爲了我這幫弟兄着想,十天之內,我虎頭坡百十口人馬後撤二十里,這山頭就交給你們了!”
徐夢歸應道:“一言爲定,十天之內,我八路軍一個營將秘密前來接手虎頭坡,還希望寧大當家不要食言。”
“那也請徐連長不要食言!”
徐夢歸知道寧大當家在提醒自己歸還虎頭山的事,欣然回道:“君子約定,豈敢毀約?”說着,徐夢歸一抱拳說道:“告辭!”
寧大當家也拱手回道:“告辭!來人,送徐連長!”
一個土匪彬彬有禮地向徐夢歸探手道:“請!”
請,請了。少了一個字,裡邊的含義卻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徐夢歸帶着四人,大搖大擺地下了山。幾近山口,念巧還能感覺到一雙灼熱的目光在注視着自己,不禁向尚文說道:“咱們是不是做了有點過?”
……徐夢歸對寧大當家的話其實並沒有全信,他已經準備好的第二項方案,那就是探查鬼子的必經之路,半路截擊。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傷亡絕對不小。當剩下十個連隊趕到的時候,寧大當家果然應約,將虎頭坡轉交給了尚文的帶領下的一個營,寧大當家則帶着一羣土匪悄悄後撤二十餘里隱藏了起來。
他對八路也是不敢全信。
接手了虎頭坡,徐夢歸命令一部分特勤中隊的老戰士,帶着自己的部隊,以班爲單位對附近所有鬼子僞軍的軍士目標展開偵查,自己則親自帶這十餘人潛到夏口據點附近觀察據點周圍的環境,離請報上所說的開會時間還有七天,夏口據點的鬼子已經加強了戒備,據點門口的崗哨。機槍比剛來那幾天增加了兩倍,重要路口開始有牽着狼狗的巡邏隊。
到了倒數第五天,徐夢歸越玩越膽大,帶着十幾口子人竟然跑到據點門口二百多米處查看,正在聚精會神地記錄時,巡邏隊的狼狗突然對着他們所在的位置開始狂吠,優男見同類在叫,不知死活地回吠了起來,有些沒經過大場面的戰士們都把手中的槍頂上了子彈。
路上的鬼子對着徐夢歸等人藏身的地方高聲呼喊,徐夢歸問道:“石頭,他們在喊什麼?”
石川靜靜地聽了幾句,回道:“他們在問,什麼人!”
徐夢歸看看優男,瞅瞅石川,計上心有,說道:“石頭,你用日語喊,沒事,山上沒人!”
石川聽言,頓時也明白了過來,對着山下高聲喊道:“大膠布,亞麻撓無礙你打來毛一拿卡此他!”
山下的鬼子放鬆了神經,高聲回道:“哈瓦卡利瑪西塔!”
石川笑道:“成了!他們相信了!”
這件事讓徐夢歸心生一計,他在石川耳邊嘀咕了幾句,石川點點頭,慢慢退了回去,順手把優男也牽走了。過了有半個多小時,一隊友八人組成的‘鬼子’前者吐着深紅色舌頭的狼狗,大模大樣地走進徐夢歸的望遠鏡內,帶頭的鬼子對着徐夢歸所在的方向打了個手勢,悠然自得地向夏口據點大門走去。
徐夢歸嘿嘿笑道:“這個石頭,穿上那身皮還是鬼子。”
身邊一個戰士奇道:“連長,那是石川?他哪來的軍服?”
徐夢歸嗯了一聲,隨口說道:“你嫂子繳的,有十身!”說着,徐夢歸放下望遠鏡,看向說話的戰士,喊他連長,並沒有加上他的姓,徐夢歸奇道:“你是我帶過的兵?”
戰士點點頭,說道:“嗯,我是跟您從落陽縣過來的,您結婚的時候我還去過呢!”
“哦!”徐夢歸拍拍腦袋,落陽縣過來的戰士太多,跟自己的時間也不是很長,他根本記不清到底誰是誰,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崔峰!”戰士靦腆地回道。
徐夢歸呵呵笑道:“有沒有興趣穿上鬼子軍服去試試?”
崔勇笑道:“我是想穿,可我不會鬼子話啊!”
徐夢歸看着這個秀氣的戰士哈哈一笑。繼續觀察石川的動向。
到了傍晚,石川牽着優男回到區小隊,向徐夢歸彙報道:“鬼子那邊已經向周圍其他據點申請調兵加強防禦,加上今天剛到的,已經來了一百多。我們在據點裡轉悠了大半圈,發現他們除了軍官,有很多人相互之間也不認識,初步估計,大概是從其他三四個據點過來的,我們的身份沒有被發覺。”
徐夢歸看向褚秀才,說道:“照這樣估計,剩下的四天,鬼子至少還得向夏口據點增加三百多個鬼子,加上那羣老鬼子帶過來的保衛部隊,兩千只多不少。真要把據點大門搶下來,難度很大。”
褚秀才嘆道:“是啊,總的找個法,在鬼子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先把大門控制下來,不然,所有計劃全都被卡在了這裡。”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