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夜舯政纔開了口:“她的生死,本王無法掌控。”
這話聽起來,涼薄卻同時有些的悲涼,停頓了一下,他又是緩慢地說::“不過,本王可以告訴你,她的確來過這裡。”
那個陰暗壓抑的夜晚,她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當時燈火如豆,清蕪的面容,是不大清楚的。
他聞見一陣酒味,她又飲酒了。
在夜舯政的記憶裡,清蕪是一個嗜酒的人的,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魔女清蕪,嗜酒如命。
因爲親情,愛情,均不如意。
跟了秦時月之後,清蕪已經很少喝酒了,幾乎是沒有再喝了,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她爲什麼,喝得那般醉。
她醉得有些糊塗了,但是卻還是認得他的。
她倒下來,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她便倒在了他的身邊,抓着他的衣袖狠狠地問他:“當年你爲什麼要殺了我母親?”
他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她已經問了他很多遍,很多年以前就問過,他始終給不了答案。
因爲答案,已經很明白。
他年少輕狂,狂妄而無知,視別人的生命如螻蟻,所以,殺了一個魔教人,不應該讓他感到內疚的。
但是,就是殺了那個女人,造成了他一聲的遺憾。
他知道,此刻清蕪這樣紅着眼睛質問他爲什麼要殺了她的母親,並不是真的在要答案。
而是,她的內心,有排解不掉的遺憾。
如果不是因爲他殺了她的母親,她現在便還是被他養在身邊的小婢女,得到他的寵愛,或許沒名分,但是也快活。
而現在,他們隔着一份血海深仇,兜兜轉轉了這麼多年,命運最終還是給了他們一次的懲罰。
夜舯政,已經廢了。
“爲什麼?”清蕪幾乎有些歇斯底里了,拉着他的衣袖用了力道,幾乎要把他給剝開。
他不說話,眼神平靜地瞧着她。
就這樣互相對視了也不知道多久,清蕪忽然便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一般,抱着他痛哭。
那是這麼多年來,自從她加入魔教,他第一次看見她哭成這樣。
幾乎是沒有半點理智的,哭得翻天覆地的,聲嘶力竭還是不肯停下來。
燈火朦朧,他抱着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
走到這一步,誰都已經沒有了多少的力氣,他也曾努力過,追着她跑了很長的路。
但是現在,他沒有腿了,再也追不動了。
既然追不動了,那麼,便就這樣吧,不耽擱了她的未來,不辜負了曾經的心動。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夜的燈火太曖昧,還是清蕪真的喝醉了,亦或是他自己也情難自控,反正,那晚是一個混亂不堪的夜晚。
他們擁抱,親吻,上~牀……
像一對真正的情人一般,用了所有的柔情蜜意去擁有了對方,半點都不吝嗇。
那個晚上,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
第二天他在冰涼的牀榻上醒來,身邊只有依舊凌亂的被子,而那個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像是從來都沒有來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