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女孩似乎姓蘇。”夢娜扁了扁嘴,眼角卻始終不着痕跡的望向薄瑜然的方向。
她絲毫沒有錯過薄瑜然聽到她這句話的神態,身體肌肉緊繃,瞳孔放光,把着鐵籠的雙手瞬間收緊,指尖泛白,一系列的表現,如果夢娜再看不出薄瑜然對那女孩有意思,她這些年也就白活了。
果真,就在夢娜話音落下的瞬間,靠坐在鐵籠處的薄瑜然瞬間站了起來,一雙如餓狼般的雙眸死死盯住夢娜。
“你再給我說一遍!”薄瑜然冷脣微張,眼底的殺氣也在瞬間達到巔峰:“她姓什麼?!她到底叫什麼?”
不可能,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從他感覺到事情不對的時候,就想過要給蘇念傳信,打電話發信息的方式他不是沒有想過,可是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問題,根本不敢用通訊設備。
如果不是爲了保證蘇唸的安全,他又怎麼會捨近求遠的使用那麼古老的傳信方式?
可是,他明明告訴她不要來,爲什麼現在還會出現在這裡?
一定是巧合,絕對不會是她!
只是,即便薄瑜然的心裡做着激烈的鬥爭,上天卻似乎並沒有聽到他的吶喊,夢娜脣角微勾,幸好那天之後,她就對路上出現的一男一女打聽了一番。
沒想到現在卻排上了用場,就憑她女人的直覺,她就知道蘇念絕對和薄瑜然認識,而且,交情不淺。
“薄瑜然,那我再說一次,你可聽好了,那女人姓蘇,至於叫什麼,我想不用我說你也猜到了。”夢娜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之色,忽然繼續道:“哦,對了,再免費送你一個消息,她身邊還有個男人,嗯,長相不錯。”
說着,夢娜還自顧自的點了點頭,殊不知,她這幅模樣讓鐵籠裡的薄瑜然牙根緊咬,原本已經沉寂的邪氣,似乎那一瞬間再次被點燃。
這些天他被困在這裡,自然也得到了不少的消息,最起碼,他知道了這些抓他進來的人,有一個統一的名稱,叫做邪修。
而能讓夢娜評論長相不錯的人,相貌絕對錯不了,即便是這句話有誇張的成分在裡面,薄瑜然也知道這句話不會有假,只是,蘇念身旁何時有了男人?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看着薄瑜然周身氣息的變化,夢娜剛想再添一把火,一旁的大叔擡手便將人拉了回來,夢娜的話也堵在了喉嚨。
夢娜眉頭微微一皺,側頭看向一旁的人,一臉不悅:“你要幹什麼?!”
大叔冷哼一聲,視線卻從夢娜身上落到了鐵籠之中:“你若是想死,便繼續刺激他,恕不奉陪!”
他還真就不理解,爲什麼邪主非要讓夢娜做這個任務?
這個女人胸大無腦,衝動愚蠢,她死了不要緊,他還沒活夠。
那薄瑜然的氣息本就已經沉寂下去,這時候便是去他性命,讓他臣服的最好時機,可是這女人說什麼不好,偏偏刺激他,那周身的邪魅氣息,強橫富有殺氣,他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你……”夢娜臉色一沉,只是,話語還未說完耳旁便傳來大叔的話語:“你自己看!”
大叔沉重的臉色,警惕的雙眸,讓夢娜的心下意識一沉,快速的轉頭看向薄瑜然的方向。
而這邊,薄瑜然雙眼微微眯起,他的視線裡此刻只剩下夢娜一人。
“她在哪裡?!告訴我,她在哪裡?!”
一身低沉的嘶吼,如野獸般讓人心神俱顫,嗜血的雙眸更是鎖定着眼前的女人,一動不動。
如此強悍的氣息,霸道的力量,即便是大叔都不禁爲之一怔,更別提一旁早已經呆滯的夢娜。
見女人不開口,薄瑜然的長眉一擰,緊握着鐵籠的手剎那間浮上一股灰色的邪氣,只是,邪氣越聚越濃厚,本是關猛獸的鐵籠,硬是在薄瑜然的手上,逐漸的掰出一絲弧度。
而這一幕,卻讓大叔的瞳孔猛地一縮。
“不好!”
“你說的人在哪?快說!”大叔猛地轉頭望向夢娜,冷聲吼着,如果夢娜再處於呆滯的狀態,即便是他也根本逃不過薄瑜然的氣息。
夢娜不自覺握緊的手心是一陣陣冷汗,被大叔一拽,這才逐漸將意識回籠:“她在,她……”
“蠢貨,對着他說!跟我說有個屁用!”如果不是現在不能殺她,大叔遭早就忍不住先解決掉她!
媽的,太他媽蠢了!
顛覆形象的粗話,此刻卻是根本沒有人在意。
夢娜轉過頭,對着薄瑜然的方向,沉了沉心思,這才大聲喊道:“她在京都,她人在京都!”
只是,奈何一句話落,薄瑜然手上的動作依舊未停,那鐵籠上的欄杆,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人掰開着……
“繼續說!”大叔雙眼微眯,沉聲道。
“我…”她能說她不知道嗎?
很明顯,不能!
即便是餘光,她都感受到了大叔的殺氣,不僅是對薄瑜然,還有一半是對自己!
沉吟的半刻,大叔一雙能夠冰凍人的冷眸便瞬間凝了過來,夢娜的嘴角一抽,話不過大腦直接道:“她還活着,她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幾天前過來救過你!”
夢娜的話語一落,偌大的倉房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寧靜。
薄瑜然徒手掰彎鐵籠的動作戛然而止,大叔轉過頭看向夢娜的眼神,仿若看白癡的同款。
鴉雀無聲的狀況,讓夢娜一動不敢動,只是眼珠在眼眶裡不停的轉着,她,是說錯什麼了嗎?
大叔從來不知道,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會蠢到這個地步!
今天開始,他見識了,如果再有機會,他寧可再也不願見到夢娜,即便是親手殺了她,大叔都覺得是髒了自己的手。
即便是他都看得出,薄瑜然對那女孩有意思,那一臉的關心神色,難道夢娜看不出?
現在說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告訴薄瑜然,你放心,你喜歡的人來找過你,但是被我們傷了,打不過我們,所以連你的影子都沒看到?
果真,這句話落下,薄瑜然便悠悠然擡起了頭,周身的殺氣迅速退去,那速度一度讓大叔以爲自己的推斷出了錯誤。
可是,接下來的一段話,卻讓大叔知道,這,只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薄瑜然擡頭,如浩瀚星海般的雙眸,一眼望不到底,菱脣輕啓,淡聲道:“你傷了她?”
這話一出,倒是讓夢娜一怔,卻也開口道:“沒。”
受傷的明明是她好嗎?
蘇念根本就沒動手,旁邊那男人也根本捨不得讓她動手啊!
薄瑜然鼻尖輕“嗯”了一聲,半晌,就在大叔以爲他不會再開口說話的時候,忽然,他張口便道:“放我出去,你們的要求我答應了。”
這一次,不等夢娜開口,大叔道:“你說的話,我能信嗎?”
“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嗎?”薄瑜然眼皮輕翻,淡聲道。
大叔嘴角一抽,半晌這才點頭:“你的條件是什麼?”
從剛剛的暴戾氣息,到現在忽然的平靜,從最開始的拒絕,到現在的同意,如果不是有什麼條件在裡面,大叔根本不信。
而且,如果他猜的沒錯,提的條件必定和那女人有關。
只是,讓大叔再一次錯愕的是,薄瑜然確實提出了條件,但是,那條件竟然是……
*
苗宸雨一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臂膀,眉眼間滿是隱忍之色,順着手臂流淌下的鮮血,就這樣順着指尖,滴答在地,炸開一片血花。
“謝謝你們。”苗宸雨脣角露出一絲苦笑,卻也擡頭道。
蘇念站在顧之恆一側,即便沒有血跡,但是,從身形上看,也能看出幾絲狼狽之色。
“剩下的路我們不奉陪了,那裡面的事情,你想必知道的不比我們少,該怎麼做你應該是清楚的,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苗宸雨的道謝,蘇念並不想接受,如果不是他,或許顧之恆會毫髮無傷的走出來,即便他不是邪修,可是他體內的邪氣確實真實存在的,帶在身邊依舊存在隱患。
說完,蘇念沒再看苗宸雨,拉着顧之恆轉身便離開了。
顧之恆和蘇念毫不留情的背影,讓站在原地的苗宸雨脣角微抿,盯着兩人的身影,瞳孔卻忽然之間一閃,那一瞬間的情緒轉換,即便是苗宸雨自己都沒有察覺。
再感受不到苗宸雨的氣息,蘇念這才鬆開了顧之恆的手臂,腳下的步伐也逐漸提速,甩開了身後一臉無奈之色的顧之恆。
“丫頭。”
蘇念不理。
“丫頭,等等我。”顧之恆眼底的寵溺之色更濃。
蘇念依舊不語,腳下的步伐卻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看女孩決絕的背影,顧之恆不禁無奈的輕笑出聲,大步邁開,不過幾步便跟在了女孩的身後,手臂一擡便拉住了女孩的胳膊。
可是,沒想到的是,被抓住手臂的蘇念看都沒看,猛地向後一甩,便將男人的手掌打掉,而此刻。
“嘶——”
因爲疼痛而倒吸涼氣的聲音,蘇念再熟悉不過,一聲痛吸聲就徹底將她的腳步定格在原地,猛然回頭,卻沒想到腰間忽然多了一股力道,下一秒,整個人便撞入了一堵肉牆,一個滿是薄荷香氣的胸膛。
蘇念臉色一怔,眼底的擔憂之色卻是絲毫未減,似哄一般的話語:“你先放開我,你的手…”
“不疼,你要是不理我,心疼。”
“……”
蘇念不知道,顧之恆什麼時候學會說這麼肉麻的情話了,即便這話語讓她渾身雞皮疙瘩,但是,不得不說,她的心似乎被什麼撞了一下,暖暖的。
脣角向上勾起一絲弧度,蘇念這才緩緩開口:“之恆,在我的心裡除了我媽媽,便是你,沒有人比你們的安危更加重要,更何況是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我從來沒有……”從來沒有讓你去救苗宸雨,從來都沒有過。
這句話,蘇念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她爲何那麼生氣,就是因爲她眼看着那一道邪氣衝撞上了苗宸雨,可是偏偏顧之恆衝了出來,如果不是他的修爲實力足夠強橫,那麼,他現在又會是什麼下場?
更何況,這一戰下來她才發現,那個小鮮肉纔是這裡最難對付的人,如果不是他忽然離開,他們想要順利出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念兒,我找到了。”顧之恆緊抱着懷裡的女孩,眼底浮現一絲暖意。
“找到什麼?”蘇念下意識接話。
“傻丫頭。”顧之恆輕笑一聲,放在女孩腰間的手鬆了開來,讓蘇念正視着自己的雙眼:“我說過,在邪修盟裡我會保護你,而且也只會保護你一個人。”
蘇念眉頭輕挑:“所以,你給我個受傷的理由?”
顧之恆也不再買關子,開口道:“祭堂我找到了。”
“什麼?!”蘇念眼睛微睜,一臉驚訝:“在哪裡?我的天眼怎麼沒看到?”
“那抹氣息消失的很快,說起來還得感謝苗宸雨,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也不會注意到那邊,我伸出手也並不是爲了擋住那道攻擊,而是探了一道靈識出去。”顧之恆解釋道。
蘇念若有所思,點頭道:“這樣說來,肖恆忽然離開,難不成是因爲祭堂出了問題?”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祭堂對於邪修盟來說有多重要不言而喻,本應該藏在隱蔽的地方,沒想到這個離夜倒是反其道而行。”
一般而言,就是因爲祭堂重要,所以纔將其加以保護和隱藏,氣息更是代表着祭堂的位置和信息,更加不能泄露,如今即便只是一抹氣息外泄就被顧之恆捕捉,尤其可見,這祭堂定然是出現了問題。
蘇念眉頭輕挑:“既然祭堂不在正中心的位置,那在迷宮裡我天眼探不進去的地方,又是什麼?難不成,邪修盟中還有比祭堂更加重要的地方?”
顧之恆的視線裡,蘇念皺着眉頭,硬生生把自己的臉弄成了小包子的模樣,讓他的脣角都不自覺帶起一絲笑意。
“自然是有的,比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