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 記

三月末四月初,春雨連綿。

“西湖美景三月天”我對着電腦感嘆完這一句。第二天,人就身處杭州了。

“杭州地方不錯,我們慢慢玩等五月我們再回去。”他在我身邊這樣說道。

“五月?”足足一個多月啊!

高興過後,我纔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公司的事怎麼辦?”

“爸爸不是剛從度假回來?到他看管公司的了。”

我跟上他的腳步,心裡默唸:爸,對不起了。有能力的人是比較辛苦的了,不要怪女兒沒良心,要怪就怪網上把杭州、西湖形容的太美啊!而且都怪你,我上回到杭州時年齡都還停在個位數。

杭州美食也不少,而且這邊的園子多。很多小餐廳、私房菜都改建在園子裡。坐在這樣的美景裡吃飯,就算味道再差,光看美景也能半飽了。不過,這邊的私房菜出了名的好味道,經常吃得我倆撐着肚子逛園子。我想,等一個多月後,我的體重會增加不少。倒是他聽了我的話,摩挲着下巴,說要每天都來吃私房菜。

我搖搖頭:“不要,天天吃會膩的。”我來這裡又不是衝着這些私房菜來的,就算它再好吃,我也得去嚐遍這裡的美食啊。

蘇州是絲綢的故鄉,杭州也喻有“絲綢之府”之稱,既然來了這裡當然不能錯過。反正旅遊就是每天走走走,難道還要在酒店裡度過?說到酒店,咳。雖然兩人同牀而眠有段時間了,但掛上酒店這兩個字,怎麼能不讓我想歪啊?

絲綢店不少,想要買到自己中意的絲綢或衣服就要自己慢慢找了。逛了一上午,店是逛了不少,但就是沒找到自己喜歡的。看着就到吃午飯的時候,剛拐過彎就看到一家絲綢小店,只有一個老婆婆戴着老花眼鏡,坐在搖椅上一搖一晃的,那股舒服勁連遠遠看着的我能感覺得到。

古代講“綾羅綢緞”,到了這裡就是“綾、羅、綢、緞”另外還有不少綿、紡、絹等十幾類品種。我這個外行人,也只能對着介紹讀一讀了。到了我手上,全都只能歸爲絲綢了。

小店店面不算大,櫃檯上放着一本筆記本,首面是算盤,右邊擺着一個小屏風,上面卻不是繡着“生意興隆”而是“人間四月”。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寓意。

見我們進來,老婆婆也只是起了半個身子,看了一眼遂又躺回去,任我們挑選。

店裡有整匹的絲綢,也有做成成品的衣服與旗袍。

“你試試這件。”

轉身,看到他挑出一件旗袍出去,我剛想說什麼。就被老婆婆的聲音給打斷了。

“那件不適合她。從左邊數第三件,去試試。”

聲音不像老人家的那樣不夠力氣,有些清冷。我與他相視一眼,他慢慢把手上挑的旗袍放回架子上,我默默取下老婆婆說的那件旗袍。

這件旗袍是改良的,略短。我心裡吐槽,這老婆婆不是在藉着說我矮吧?

試好出來,就不得不認同老婆婆的話。從長度到舒適到,都合適得不得了。

“好看嗎?”

“好看。”

沒錯過他的眼睛一亮,讓我覺得這旗袍更適合我了。

換下,買單,出門。

解決完一件“大事”,吃飯時就吃得更多了。反正已經名花有主了,也就不怕胖了沒人要。不過,看着對面的他,應該不會嫌棄吧?

“怎麼這樣看着我?”他一擡頭,就看到盯着他看。

我手指點點下巴,把剛剛想的話問了出來。

他失笑:“難道你不知道,胖點抱着更舒服。”

我:“……”

好吧,他不嫌棄,我可以放下擔心拼命的吃吧!

逛西湖這天,恰好下了微雨。細細的從天上飄下來連連綿綿的,似連在一起,又似斷了的線一樣。

撐着傘走在西湖邊上,看着遠處的雷鋒塔。

“這景色真不錯啊!”我感嘆一句。

站在旁邊的某人也點頭贊同:“沒白來!”

“唉,你說那白娘子真的被壓在雷鋒塔下嗎?”

男人對這種想象力的愛情故事總是興趣缺缺,聽了我的問題,果然語氣淡淡的說了句:“別想那麼多。”

我直接把他的話忽略掉,接着問:“許仙真的做了和尙?”“不是說白娘子和小青的真身很大的嗎?在這西湖裡能住得下嗎?”“難道她們會縮骨功,沒化成人時天天縮着身子睡覺?”

身邊的人,被我問煩了,伸手捏捏我的臉拉着我就離開了原地。

“唉,我還沒看完呢?”

“你都研究那麼久了,還沒看完?”

這人!我斜眼看着他,估計真被我問煩了。

見我不說話,他再丟下一個誘餌:“餓了嗎?”

“餓了。”

得,還是被他騙走了。都是吃惹得禍。

從杭州回來的時候,真的已經到了五月,剛進家門就看到爸爸哀怨的臉。還沒等我們休息好,第二天就扔下一堆工作直接從家裡消失,只留言說了他要離家出走。

隨言接到公司打來的電話時無奈的攤攤手,認命的從家裡趕到公司。而我,繼續睡覺。

下午睡醒覺,就接到他的電話,說是晚上去見他的朋友。我掛了電話,坐在那裡發呆。他的朋友,有幾個是我不認識的呢?還要介紹?這就是兩個人一起長大的壞處,兩個的朋友幾乎都是共同的,現在他口中的朋友應該是大學同學或者是工作後的朋友。

丟下思緒,我趕緊換好衣服。和別人約好了,遲到可是不禮貌的事情。

隨言說的朋友,只來了兩個或者是隻有這兩個人值得他介紹給我認識。

“這兩個都是我的大學同學,後面工作上又有聯繫,是我的兄弟。”他指着左邊的男人介紹:“馮瑞鵬。”又指着右邊的男人說:“李輝。”

“你們好。”如此鄭重其事的介紹,應該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哇,原來你還搞養成這把戲啊?”李輝說完,馮瑞鵬也都笑了出來。

我保證我的臉又紅了。

“咳,都先坐吧,服務員上菜。”

隨言示意他們先往飯桌邊走,李輝在前,馮瑞鵬在後,我跟在他的後面,纔剛走一步,就聽到馮瑞鵬小聲的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兔子吃了窩邊草。”

我再次保證我的臉又紅了。

飯桌上的氣氛一直很好。我看得出來,隨言跟他們的友情真的很好,這一面我還真少見。不是說他平時多面無表情,只是對着其他人最多的也只是客客氣氣的笑容。

李輝跟馮瑞鵬兩人都是很健談的人,飯桌上笑聲一直不斷。大多時候都是他們三個說說笑笑,我真的又成了“陪吃”的。不過,難得看到隨言那麼高興,陪吃也就陪吃吧,而且還能聽到他們大學的糗事,多歡樂啊!

一頓晚飯吃到9點多才離開飯店,因爲吃飯時喝了酒,回家時就換我這個拿了牌開車數次卻還停留在一個巴掌上的人開車。

“你可別睡着啊,我開車的次數你也知道,碰方向盤的次數還沒練車時多呢!”

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喝了酒看着皮膚泛了點紅色,笑容卻一直都沒消失過。聽了我的話,只伸出手摸摸我的頭:“我很放心,儘管開吧。”

我:“……”

從五月到七月,我那不負責的爸爸回來了。同樣的,第二天我還在睡眼朦朧的時候,就上了飛向海南的飛機。

“這個時候去海南,可以遇到颱風。這個我倒是沒試過,我們這回去了可以試試。”他看着飛機上旅遊簡介,興致勃勃的說。

我:“Zz Zz Zz…..”這就是傳說中的找虐?

到了海南,因爲在飛機上睡夠了,一下飛機我就想投放大海的懷抱。

“先去吃飯。飛機上你都沒吃東西,早餐又吃得少。等吃飽了休息好再出去。”

“好吧!”

吃飯的時候,我終於想到一直在我腦裡盤旋着的事。

“你說等我生日要給我驚喜的,現在我們又跑出來了,難道我生日就在這裡度過?”

他笑笑:“怎麼會?我們在你生日前回去就好了。”

“好吧,那你說的驚喜究竟是什麼?”

“到時你就知道了?”

又是這句話,我不死心的猜測:“是要送什麼稀奇的東西給我?”

他搖搖頭。

“又去哪裡玩?”這短短的幾個月,我們已經去了幾個地方旅遊,到生日再去玩這個不太可能。

他繼續搖頭。

“那究竟是什麼啊?”

他還是搖頭,然後夾着一塊魚肉塞到我的嘴裡:“別想了,不會告訴你的。你只要想着那一天有個大驚喜給你,你等着那天的到來就可以了。”

我斜他一眼:“吊人胃口是很缺德的事啊!”

他笑笑不在意我罵他,繼續挑着魚肉夾給我。

存了這吊人胃口的事情,飯後也沒心情去玩了。隨言看我躺着又想睡覺的節奏,倒也沒反對:“這裡的夜景不錯,下午我們休息晚上再出去。”

“夜景啊?也好。”我打個呵欠,“那我再睡一會。”

他走到我身邊把我半抱起來:“你剛吃飽,別睡那麼快。”

我賴着不起:“沒力氣了。”

他失笑:“不是剛吃飽嗎?這會就沒力氣了?”

我伸出雙手抱着他的脖子,故意撒嬌道:“你抱着我站會?”

我本來是開玩笑說的,沒想到他還真抱着我站了起來,讓我站在他的腳背上,慢慢在房間裡挪步子。

我仰起頭,看着他尖尖的下巴:“也不知道別人間情侶是不是也像我們這樣相處?”

“嗯?我們怎麼樣相處?”

“嗯….人家情侶間不是都有吵吵架,鬧鬧脾氣的嗎?我們都沒有!”

我把手指放在他的喉嚨處,等着他說話時感受那裡的震動。

“我們這樣不好嗎?”.

“好是好,但是好像沒別人那麼有….”我想了一下,好像沒什麼合適的形容詞啊:“…….激情!”

他一手還摟着我的背,一手抓住了我放在他喉嚨處的手,聽到我的最後兩個字,他的眼神突然沉了下來。他湊近我的耳朵旁,只是笑不說話。我被他笑得莫名奇妙,還有種壞事的感覺。

這壞事的感覺還沒感受完,腰就被更用力的摟着,就看到他的頭低了下來…….

海南之行,除了海就是椰子,最後才剩下壓馬路。這裡很熱,但晚間海風吹來卻很舒服。隨言開始說的颱風季在我們臨走前的兩天來臨了,我們兩個傻瓜真的穿着雨衣站在雨裡感受那臺風的強勁。當然,這是問過地陪的,什麼時候出去最適合。不然沒搞清楚狀況,等颱風一來把我們倆刮跑也是有可能的。

感受完颱風,也就要離開了海南。隨言的時間卡得很好,還有一個星期就是我的生日。可以休息好再做準備。關於那個驚喜,他還是死活不說。

只是在生日前兩天,說了句這兩天要休息好。我聽得一頭霧水,再問他,他卻什麼都不說了。

生日前一天,隨言破天荒的沒有去公司裡。還美名其曰要陪陪我。說是要陪我,卻還老一個人跑到陽臺上去接電話。我讓他忙就去公司裡,他卻說公司裡的事都交待好了,不用去也行。說這話時,他的電話響了起來,我的表情就變成了不相信。

而後來我才發現,那一天他老趁我不在客廳的時候,偷渡了不少東西進來,讓我感受到我的神經有多大條。

晚上還是一樣蓋着棉襖純聊天,只是…..

“爲什麼要那麼早睡覺?”

從海南迴來一直都住在我們的小家裡面,每天晚上都熬夜慣了,突然這麼早睡覺讓我睡不着的好不好?

“聽話,明天有重要的事,得休息好。”

“重要的事?那個你所說的驚喜?”

“嗯!睡吧!”

我閉上眼,醞釀了一會,還是覺得睡不着:“要不……你唱搖籃曲給我聽?”

他:“……”

他把被子又拉上一點,以沉默對抗我的要求。

最後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只知道醒來後的這個早晨,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記憶。

醒來時,還沒發覺房間的變化。只是奇怪今天早上起來怎麼窗簾沒拉上,陽光從窗戶間照射進來,讓人覺得一屋子都是陽光的味道。

轉身,卻發覺身邊的人已不再。再一擡頭,就發現了房間的變化。房間正中央,貼了個大大的喜字。讓我有一種瞬間穿越的感覺。愣神間,隨言已回到我的身邊。只是他的穿着是再正經不過了,白色襯杉黑色西裝,還打着領帶。我訝異,他平時上班都不打領帶的。今天是有什麼重要客戶?還說有什麼驚喜給我呢,一大早的肯定來給自己道歉了。

不過只一秒鐘的胡思亂想,下一秒自己就張大了嘴巴。

只見隨言從身後變出一束紅玫瑰,跪在我的眼前。

這是道歉的節奏?怎麼可能!!!

“小言,你願意嫁給我嗎?雖然,我不敢說我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但我卻確信我能成爲全世界最疼愛你的人。你願意嫁給我嗎?從愛上你的那一刻起,你就一直在我的心上,任何人都比不上你。你哭,你笑,你開心,你流淚,每一幕都存在我的腦海裡。小言,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

一大清早的,不帶這樣刺激的好不好?我張大的嘴巴一直保持着,我的腦海裡描述着自己起牀的樣子。凌亂的頭髮,眼角不知道有沒有眼屎,嘴角邊不知道有沒有口水的痕跡。就這樣毫無形象的擁着被子坐在牀上,就這樣毫無形象的被求婚了。

看到我的發懵,估計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等了一會看我還是保持着一開始的動作。他慢悠悠的開口說:“小言,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然後我的手中指上就被套上一個涼涼的金屬---戒指。

“待會你先去洗漱,然後吃了早餐後就會有人來給你化妝,我們的婚禮在中午12:00。曹戀心會一直陪着你,我要先去度假村那裡,婚禮在那裡舉行。等你化好妝,就從家裡出發。”說完,門鈴就響了起來。

我整個人一驚,剛剛他說什麼?求婚?嫁給他?婚禮?12:00?

我抖着手指着他,嘴巴動了又動。

“乖,去洗漱吧!”他攬過我,親親發頂,然後把我整個人都抱了下來。

腳底一碰撞到地面,我整個人跳了起來:“陳隨言,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