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老完結

許暮也不知道自己在黑暗的混沌中沉睡了多久,只是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她仍然有些發懵,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蒼白的天花板,直到那欲裂的頭疼襲來,她用那隻沒有吊點滴的手撫上那用紗布包紮着的額頭,這才逐漸讓記憶回了籠。

許暮的臉一陣陣地發着白,顯然還有些餘驚未了,這場車禍幾乎就與她前世遇到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如今還活着……這全然依賴了齊陌臨奮不顧身地護住她。而如今,齊陌……又怎麼樣了呢?

這麼想着,幾乎是下意識的,許暮伸手拔掉了手上正掛着的點滴,翻身想下牀,但是在腳觸及地面的那一剎那,卻使不上任何的力氣,摔倒之前許暮慌忙扶住病牀旁的櫃子,卻連帶着櫃子上隔着的茶杯和花瓶一起摔到了地上。

只聽得病房裡乒呤哐啷一陣亂響,許暮剛從碎片堆裡撐起身體來,就看到病房的門碰的一聲被人推了開來。安絡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後頭還跟着儼然一副護花使者味道的杜康。

見許暮摔倒在了地上,安絡一張小^臉上頓時露出了心疼的神情來,只見她快步上前,在杜康的幫助下又把許暮給扶了起來,弄上了病牀,這整一個過程之中幾乎都不發一言,但是,眼眶卻是紅紅的,顯然先前就有哭過。

“絡絡……”

許暮知道,安絡一向不輕易落淚,如果哭的話,大部分原因也都同她或者院長有關。許暮明白,恐怕這回,又是因爲她,安絡纔會這樣,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唯獨喚了一聲安絡的名字。

這不喚不要急,安絡聽到自己的名字後,眼眶一熱,在許暮的面前,落下淚來,她也顧不得擦去淚水,一邊哭,一邊罵道:“笨蛋!都這樣了你還不安分!別讓我擔心了好不好?”

許暮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爲難地咬了咬下脣,她並非是想讓安絡這麼的擔心她,只是心中惦記着齊陌的安危,讓她無比的焦慮,她扯住安絡的袖子,可憐兮兮地望着她,道:“絡絡,齊陌怎麼樣了?我想去看看他。”

可誰知,她這一句話一出口,整個病房都陷入了安靜之中。許暮看了一眼面色複雜的安絡,又轉頭看向始終沉默着站在一旁的杜康,心裡的不安到達了頂點。她幾乎是顫抖着,一字一句地開口道:“我想要見他!”

許暮這般的堅持着,這讓安絡忍不住擡頭求助於杜康,杜康沉了一會,像是下定了決心,沉聲道:“絡絡,去把輪椅推來。”

安絡站在原地猶豫了一小會,但最終還是跺跺腳跑到外頭,去尋了一輛輪椅回來。杜康不發一言地將許暮從牀^上抱了起來,擱放在輪椅上,許暮坐穩之後,垂目低聲道了一聲謝謝,但杜康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推着她出了病房。

三人進了電梯,再出來時,許暮明顯發現這一層的氣氛與先前她所呆的地方不同,安靜的出奇,來來往往畢竟多的,也都是護士和醫生。7Z小說?

杜康推着她來到一扇大門前,許暮望向門旁的鋁製牌子,上頭寫着ICU重症監護室,心裡頭忽然就咯噔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頭腦一片空白。

待安絡同護士打好招呼之後,三人經過消毒進了裡面,杜康推着許暮來到其中一間門前停了下來。許暮幾乎是顫抖着手摸向那透明而又冰冷的玻璃,看着裡頭躺着昏迷不醒的那個人。原本還蹦蹦跳跳的那個人,如今卻身上連接着各種各樣測試生命狀態的儀器,要靠着呼吸機才能繼續活下去。

“齊陌……”許暮捂住嘴,哽咽出聲,如果他不護住她的話,恐怕如今躺在這裡的人還要再加上她一個,但是齊陌,卻一個人承擔了傷害,孤獨地躺在這冰冷的ICU裡。眼前的齊陌,幾乎讓許暮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齊陌,我發現我真的不懂你,明明不喜歡我……又爲什麼要那樣的保護着我呢?真是笨蛋……”許暮雙肩微顫,低泣着說道。

但在這個時候,杜康卻突然嘆了一聲:“事到如今,你還認爲,他心裡頭沒有你嗎?”

許暮一愣,擡頭望向杜康:“什……什麼意?”

“也罷,他這個人的性格就是那麼的彆扭,也難怪你不明白。”杜康走到玻璃窗前,看着裡頭躺着的齊陌,目光悠遠,忽又轉頭對着許暮道“要不要聽聽齊陌過去的事情?說不定你一直以來心裡頭的疑問就能夠有解答。”

許暮微怔,卻還是點下了頭,杜康清了清嗓子,開始娓娓道來。

齊陌十歲的時候父母因爲飛機失事而雙雙身亡,於是他就被帶到了舅舅家,也就是杜康家中撫養。杜康和他就差三歲,剛見到齊陌時,恐怕是因爲父母的事故的關係,他顯得比同齡孩子沉默的多。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頑皮活潑的本性才逐漸顯露了出來。

那個時候在杜家隔壁還住着一戶人家,家裡頭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姐姐文靜內向,而妹妹則恰恰相反,同齊陌一樣都是遠近聞名的小惡魔。四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杜康和姐姐就像是齊陌和妹妹的保姆一般,一替他們收拾着麻煩。

所有人原先都以爲,從關係上來看,杜康和姐姐、齊陌和妹妹,這樣的配對,很有可能會有後續的發展,而家長們也都很樂觀其成,可誰知,在齊陌十八歲生日那天,卻電光火石地同姐姐兩個人開始了交往。

也恰在此時,杜康開始了在娛樂公司的第一份經紀人的工作,有一天齊陌來找他時,被公司的高管相了個正着,千方百計地遊說齊陌加入公司,成爲一名藝人。當然,齊陌因爲本來就對這行有興趣,因此也就同意了,杜康自然而然地成爲了他的經紀人。

對於剛出道的新人,齊陌和姐姐的戀情暫時被隱瞞了下來,兩個人那個時候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齊陌還承諾,等到他在這圈裡混出一些名堂之後,他一定會娶姐姐的。那個時候誰都以爲他們會在一起的。

可誰知道,齊陌居然會以一種超然的速度,迅速地在娛樂圈中躥紅了起來,幾乎是大街小巷都知道他的名字,還有了一幫瘋狂的粉絲,連每天出門,屁^股後頭也跟着不少的狗仔,恨不得挖出點他的什麼重大新聞出來。

爲了保護姐姐,齊陌和姐姐的交往愈發的隱秘起來,而在圈裡,那時的齊陌幾乎是什麼緋聞都不沾身的,也因此才更讓那些狗仔追逐的愈發瘋狂。

一年之後,齊陌成爲了最年輕的影帝,這樣的發展是連杜康都始料未及的,只不過……他們更沒想到的事情還在後頭,齊陌和姐姐的戀情被人匿名曝了光,數不清的媒體時時刻刻的圍繞在他們的身旁。

齊陌倒還好說,反而是內向的姐姐卻成了最大的問題。以齊陌的名氣而言,他的很多粉絲都沒有辦法接受,他的女友居然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除去狗仔以外,瘋狂的粉絲甚至組團將姐姐的家圍了起來,在門口叫囂怒罵,甚至還有人寄來了威脅信,這一切的一切在一天一天之中愈演愈烈。

終於,姐姐的壓力到達了頂點,終日將自己鎖在房間裡不肯出來,即便齊陌來也沒有用。只有妹妹,每天能進去給她送些吃的,陪她說說話。

說實話,姐姐變成這個樣子,齊陌心裡頭更是不好受,幾乎暫停了一切的工作,守在姐姐門前,希望她可以出來見自己。可是誰知道,有一日^他不過打了個小瞌睡,就聽到妹妹的一聲尖叫,衝進門時,就看見姐姐手握着一把刀,倒在了血泊之中,從此香消玉殞。

這件事情對於齊陌的打擊奇大,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姐姐的房間裡爲什麼會有刀……於是他和杜康就開始了調查。

“然後呢?”許暮攥緊了拳頭問道,她先前就一直聽人說自己和誰很像,這個人就是姐姐吧……

“然後?”杜康面色複雜的看着許暮“答案很明顯不是,不過也是所有人寧可不知道的真^相。”

他微微嘆了一聲“齊陌和姐姐交往的情報是妹妹泄露給狗仔的,與此同時,家庭地址也是妹妹給的,她還在網絡上煽動齊陌的粉絲,另外,那封威脅信也是她的傑作。等到姐姐的精神脆弱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她就趁給姐姐送飯的時候,將刀帶了進去……”

許暮倒抽一口冷氣:“她爲什麼這麼做?”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妹妹居然連一母同胞的姐姐都要陷害。

“因爲她喜歡齊陌啊,自認爲自己的感情不比姐姐來的少,認爲只要沒有了姐姐,齊陌就會同她在一起,因此看似單純的她卻策劃了這一切。”杜康低頭看向許暮,冷笑了一聲“很諷刺吧?”

許暮不語,只聽得杜康繼續道:“自那之後,齊陌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緋聞滿地跑,他專找些胸大無腦的女人交往,而太過聰明的和頗有心計的都被他列在了隔離名單之內,他的防備心理變重,也開始變得疑神疑鬼的……而在這個時候遇上了你……”

他看了一眼許暮:“你是一個他無法定義的人,初看覺得像姐姐,性格卻和妹妹相似,他無法斷定你對他的感情是否是真,所以纔有了後頭的一系列的變化。不過……他既然願意用自己來保護你,那就說明,他的心裡頭確實是有你的,因爲不想再一次的失去,所以纔會拼了命的保護。齊陌……就是這樣的人。”

許暮沉默了下來,這麼聽下來,他似乎能夠理解齊陌的想法,被最親近的人設計陷害,害死了他最愛的人,這個結果恐怕是他自己都不想看到的,因此產生了心理的陰影,越是親近,就越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是滿目柔光,她篤定道:“我會等他醒過來,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他還欠我一句話,所以他必須要醒過來。”

直到三年之後,許暮再想起自己那日的承諾時仍然沒有一絲的後悔,三年裡,齊陌一直沒有醒過,杜康暫且接替齊陌管理EVIL的案子,而她在拍完那支香水廣告後,直接奔赴國外進行電影的拍攝。在拍攝的期間,《鳳華天下》後期製作完成,開始在國內各大電臺的黃金檔播出,幾乎在一夜之間,她一炮而紅,成爲了家喻戶曉的女星。

電影拍攝完成,她歸國之後,她已然代替了蘇芸青成爲了EVIL的一姐,而蘇芸青因爲齊陌對她早有防備,這次的事故也是她因爲嫉妒才找人做下來的,因此證據很容易就被找了出來,在機場被警方逮捕,她一下從雲端落入地底,從當紅女星變成了階下囚。

剩下的時間裡,許暮除了偶爾接些在X市不用跑遠的工作來做,剩下的時間幾乎都陪在了齊陌的身邊,一年又是一年,隨着末日電影的上映,許暮接到了國際性大獎金球獎的邀請函。手捏着那張薄薄的請柬,許暮感慨萬千,看着仍在沉睡之中的齊陌,低聲道:“三年之約就要到期了,這次說不定是我賭贏了,你再不醒的話,就不怕未來的影后跑掉嗎?”

柔聲說完這話,許暮拿起桌上的蘋果削起了皮,邊削邊吐槽道:“混蛋,你再不醒來,我就跟井兆然在一起,氣死你!”

“你……敢……”極其微弱的聲音自牀^上響起,許暮微怔之下,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呆愣楞地朝牀頭望去,只見齊陌睜着一雙眼睛蹙眉看着她,薄脣微張又是微弱地吐出一句話來“你……敢!”

手中的刀和蘋果掉落在了地上,許暮捂住了嘴,幾乎在第一時間內,淚涌^出了眼眶,她顫抖着手摸了摸齊陌的臉,呢喃道:“我……不是在做夢吧。”

齊陌的眼中有了一絲笑意,吃力地搖了搖頭,忽然極爲認真的看着許暮:“我欠你一句話,我愛你……”

許暮含^着淚笑顏如花,若不是當初那樣的堅持,也等不來如今的開花結果,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那麼在往後的日子裡,她要成爲他生命中的天后,陪着他一起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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