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戲給錢?男人好看的丹鳳眼微微垂了一下,說來不錯,他確實看了場好戲,早在騷動前他就在岸邊那棵大榕樹下小憩。
一開始對這種爭風吃醋的戲碼沒半點興趣,甚至嫌這些人打擾了他難得的閒心,特別是看到白沁心那副軟弱無能哭哭啼啼的樣子就覺得心煩,以至於看到她被人推下水也只是換了個睡姿,涼薄之心比圍觀的羣衆更甚。
令他沒想到的是上岸後的白沁心態度180度大反轉,言辭犀利、下手果決。從悽悽慘慘任人欺負的小綿羊變成將主動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氣場強大的女王,不由讓他覺得事情變得有些好玩了。
從之前不聞不問平躺到坐起身來靠在樹幹上津津有味看戲,他目睹了整場戲的平淡到高潮再到精彩的落幕。
如果說別人認爲這種出乎意料的大反轉來自被逼入絕境後的覺悟和反抗,他不相信。縱然之前的綿羊態是爲了博同情,也會誠如白沁心之前所說,絕對不會拿自身的性命做賭注。
就她之後的所作所爲來看,面前的女人很聰明,聰明到他都要爲之鼓掌。這種落水前後判若兩人的極大反差讓他頗爲好奇,是以極有耐心地停步,想看看這個刁鑽滑頭的女人還能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像這樣明目張膽伸手朝自己要錢,還要得理直氣壯的人……他真沒見過,卻破天荒讓他覺得有趣,的確語不驚人死不休,後續沒讓他失望,似乎眼前的女人本該如此。
男人看着那伸來的嫩白手掌,忽而脣角一彎,宛如曇花一現的笑意讓周遭之景黯然失色。
“艾瑪,這男人笑起來太好看了。”顏如玉又是一聲低呼,不期然紅了臉。
然而男人並沒讓白沁心如願,一手優雅拎起左臂的西裝抖了抖往肩頭一甩,又看了白沁心兩眼說了句讓人吐血的話:“下次找人收費的時候記得先照照鏡子,這副模樣實在有礙觀瞻。爺今兒心情好,就不找你要驚嚇費了。”
男人說完轉身,邁開步伐頭也不回地從容而去。
“我靠!”白沁心爆了句粗口,攤開的手掌馬上對着男人離去的背影豎了箇中指,“還爺呢?這逼裝得,也不怕被雷劈!”
什麼叫有礙觀瞻?她確實還沒見過這具身體的樣貌,可就本體記憶來看,她白沁心可是實至名歸的校花,儘管之前名花有主,可身邊的狂蜂浪蝶依舊足以塞滿整個籃球場,怎麼到這男人嘴裡就成礙眼了?
“那男人嘴好毒,哈哈……我不行了,我快憋成內傷了,哈哈……你、你瞧瞧吧。”顏如玉伸手遞來一枚小鏡子,抱着肚子笑得樂不可支。
“你到底笑他還是笑我?還有,笑我之前不先看看你自己?”白沁心撇了撇嘴心不在焉回了一句,卻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鏡子,反而上前兩步撿起地上的一隻錢包,“讓你裝逼,哼哼,落錢包了吧,姐就來看看你這位爺是何方神聖!”
錢包裡沒有所謂的身份證,一張照片都沒有,倒是有張名片。
凌皇集團CEO百里言?白沁心眸光微閃,百里的姓現在十分少見,至於凌皇集團她更是沒什麼印象,可就男人的氣度來看不一般,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些屬於機密的信息,儘管這些信息少得可憐,卻相當神秘,神秘到他們特工組的核心人物都諱莫如深,所以連她也只是知曉皮毛。
“沒那麼巧吧?”話雖如此,卻不由得讓她起了幾分警戒之心,望了眼已然坐上車的男人,白沁心眸光晶亮,“百里言,我記住你了。” wωw_tt kan_¢ ○
“哎呀我去!怎麼我也成鬼了?”顏如玉疵牙咧嘴一番,眼神卻一直盯着白沁心手裡的錢包,“他錢包掉了嗎?”
掉錢包?白沁心意味深長輕笑一聲,怕是那男人故意而爲吧。
沒理會顏如玉湊上前來想八卦的心態,白沁心已然合起了錢包,抓過鏡子一照,什麼鬼?
溼噠噠的衣服可以忽略不計,畢竟身段在那,可這張化了劣質彩妝被水浸花的臉實在是慘不忍睹。雖不至於像個調色盤,可那黑紫色的熊貓眼和臉頰上兩道黑痕顯而易見,簡直是視覺強姦,不知道的還以爲大白天見鬼了呢,難怪人家說礙眼,她自己都不忍心看。
“顏如玉,你就這麼任我在大庭廣衆下頂着這麼副鬼樣子和人幹架?你過來過來,我保證會好好疼愛你!”白沁心嫌棄地將鏡子往兜裡一塞,隨即眯着眼咬牙切齒朝躲去一邊的顏如玉招了招手。
“別介啊,之前你命懸一線的時候我哪顧得了那麼多?而且我不和你一樣麼,也算是捨命陪君子了。後來你威風凜凜懲治狗男女,我就更不好打擾了,萬一影響你發揮怎麼辦?哎呦別生氣嘛,不就花了臉嗎?擦乾淨可就是出水芙蓉了,美得不要不要的。再說了,雖然這是影視城,可這裡偏僻得很,剛纔圍觀的人其實也沒想象中多,真的,相信我。”顏如玉信誓旦旦點頭,隨即大叫一聲,“哎呀不好,咱過來好久了,導演要發飆了,快走快走,換身衣服重新化個妝,咱好好拍戲去。”
白沁心哪能真和她計較?相貌對她來說都是次要的,當然能重生在外在條件好的身上更好,賞心悅目之餘自己看着也舒服,剛不過是被突如其來的視覺衝擊嚇了一跳調節一下氣氛,現在聽到顏如玉這麼一喊,差點忘了拍戲這茬。
拍戲麼?前世只能做黑暗中的精靈,現在能光明正大在世間行走,可不就是她平生所願嗎?能光鮮亮麗站在聚光燈下呈現在世人面前多好,更重要的是這行當賺錢啊,想起那些可愛的紅票票精神一振,親愛的毛爺爺,我來了!
“那還不快走?”
“好嘞,咱姐倆驚豔四座去!”顏如玉屁顛顛過來,又挽上白沁心的手,想起之前不免有些心有餘悸,正色開口,“爲了咱們安全着想,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學游泳了。”
“這個可以有。”游泳?堂堂王牌特工的滑泥鰍不會游泳還不笑掉一衆人的大牙,只是她不會自己露底而已。
“對了,你哪個學姐會看相啊?我怎麼不知道?說得那麼準你介紹我認識也給我看看唄。”
“隨口胡謅你也信?”她總不能說自己涉獵廣泛、博覽羣書吧?
“臥槽,這也行?行啊心心,沒看出來原來你這麼賊,難道落水後碰上奇遇了?要不趕明我也跳水試試?”
“喏,池塘就在那裡,我保證不拉你。”
“嘿嘿……”
二人嬉笑着相攜而去,另一邊開着冷氣的勞斯萊斯後座之上百里言脣角微揚假寐。
“爺,這就回了嗎?”貌似那什麼藍大小姐還沒來,那麼這次行程不是落空了?
駕駛座上的年輕男人偷偷看了眼後視鏡問得小心翼翼,看樣子爺心情不錯,是因爲那個落水的女學生嗎?
“覺得爺心情很好?”彷彿知道前面的手下心中所想,百里言眉眼不擡,一語中的。
年輕男人額角沁出冷汗,趕忙收回目光,抓着方向盤的手死緊,生怕泄露了自己一絲一毫的猜測之心。
“爺今兒心情的確不錯。”不錯到他竟然破天荒去逗弄一個小女生了,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呼!”年輕男人悄悄鬆了口氣,又偷偷瞄了一眼,“那咱……”
還等嗎?老爺子發話,總不好平白來了一趟就這麼回去吧?
“那麼閒就去暗堂練手吧。”
涼涼一語驚得前方的年輕男人懊悔不已,明知道爺的心思最難捉摸,他幹嘛要多嘴去撩虎鬚?自作孽啊!認命地輕嘆一聲,恭敬領命:“是。”
再無他言,只聽得油門啓動聲,勞斯萊斯絕塵而去。
藍思雨?一個富家千金,玩票性質接了個電影,遲遲不到片場當自己多大牌,這樣的女人見了才真是礙眼。要不是他正好閒得無趣能來這裡?
至於白沁心麼,明明前後判若兩人,如果真的只是演技……
有意思的是他竟然一點看不出“貓膩”,這一點來看真是有趣得很。
想到自己刻意落下的錢包,百里言鳳眼微挑,轉頭看向車窗外飛逝的景物,喃喃低語:“大抵真是無趣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