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言隨意那麼一坐,輕描淡寫又是一語,看似和往常也沒太大區別,可經過了剛纔的一番忤逆,百里雄圖竟生出一股好似對方纔是百里家話事人的感覺,就連百里宸威也從中感受到了不同於往常的怪異,似乎多了幾分自己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東西,再看向百里言的目光便多了幾分審視。
“家主,你想要見人,大大方方告知於我便是,或者白日裡尋個敞亮處請人,光明磊落,世人得見自然讚我百里家有大家之風。像今日這般,說好聽是爲不驚擾衆人,可若說得難聽了……”百里言把玩了一下茶盞,眼瞼微垂,脣角扯出一個弧度,帶着譏諷,“和綁架又有何區別?也是那丫頭心大、天真,喜滋滋地來了。倘若換做他人,就京城大飯店那地兒扯着嗓門叫上幾嗓子,明兒一早咱百里家就要上社會新聞版頭條,屆時,可好看了。”
茶盞一放,百里言挑眉而望:“家主,三長老,你們說,吾之所言,是也不是?”
百里言說得直接,袒護白沁心也很明顯,更是不屑百里家今日的所爲,不滿之情溢於言表。可利害關係往那一擺,百里雄圖二人老臉一紅,一時間竟有些啞口無言。
百里雄圖臉色十分難看,一方面因爲百里言的忤逆,一方面詫異他消息靈通。以往不覺得,眼下似乎要重新看待這個自小就對自己唯命是從的大孫子了。撩起衣袍坐了下來,也沒正面回答百里言的話,反而問了聲:“你怎麼來了?”
百里言輕笑一聲:“我若還不來,那丫頭怕是要被三長老給打死了吧?”
“你……百里小子,你當我百里家是什麼地方?又將我百里宸威看做什麼人?老夫見她囂張跋扈、不知尊卑,不過想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讓她明白做人最基本的禮義廉恥……”百里宸威氣得七竅生煙,這小兒竟將自己看做那草菅人命的主不成?
“小小的教訓?三長老,你什麼修爲、什麼身份?氣頭之上出手,下手可知分寸?她不過一介女子,倘若當真弄出人命,要如何收場?你將百里家的臉面和名聲又置於何地?”百里言三言兩語就將幾條罪責扣在了百里宸威的頭上,身子往後一靠,“那丫頭性子直爽,說話不會拐彎,心裡想什麼嘴上就說了,可到底是個丫頭,便是莽撞也是無心之過。二位德高望重、大人大量,又何必和一個丫頭較真?”
說起白沁心,百里言言裡言外滿是維護,說他女人目無尊長?你們兩個老東西加起來快兩百歲的人了,吃過的鹽比人家吃的飯都多,好意思爲難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女人?臉呢?自個兒爲老不尊合該被罵!
性子直?二人面皮一抖,是,不單直還挺衝,可不會拐彎抹角說話?你是沒聽見吧,那女人明裡暗裡不知道多會譏諷人。
百里言又說了:“那丫頭第一回來咱們百里家,又怎知咱們的規矩?所謂不知者無罪。就算真的有什麼過錯,家主都還沒發話,三長老便一心想着教訓,豈非越俎代庖?不知三長老心底又是如何看待家主的呢?”
“百里言你什麼意思?”沒發現啊,這小子平日裡悶不做聲,一開口就給他安了個越俎代庖之罪,這不明擺着說他看上了家主的位子而起了“反心”麼?
“三長老以爲呢?”百里言神色如常,面上一派雲淡風輕,可嘴角那抹淡笑他人看來便是十足的挑釁。
百里言自然不會以爲自己一兩句話就讓二人生了嫌隙,可不妨礙他給人添堵不是?
“百里言你……”
“行了,吵吵嚷嚷成何體統?”百里雄圖目光一沉,百里宸威冷哼一聲甩袖坐到了一邊,悶聲喝茶。百里雄圖這纔看向百里言,問道,“你當真看上那個女人了?”
“我以爲我說得已經很清楚了。”老傢伙當真是老年癡呆還是耳背呢?
“她就是個戲子!”
百里言鳳眸半眯,暗光中透着危險,卻也只是一剎那,說:“當初家主看好的什麼藍啊紅的,沒記錯的話,貌似也是個戲子?”
“她那是玩票性質去演了個電影,白沁心怎能和她相提並論?藍家在常青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有頭有臉?在哪呢?”都不知道敗到哪裡去了。
“……”百里雄圖一時語塞,支吾一聲,“這不後來也沒作數麼?”
“幸好做不得數,不然咱百里家可讓人看笑話了。”
“那人家也是正兒八經的名門千金,你若是真不喜,我不也給你選了別家的閨秀?隨便哪一個都比那白沁心來得……”
“吳家?一個賣玩具的小商戶,全副身家加起來打破天還沒藍家之前一個上市公司來得規模大。柳家,說穿了就是個暴發戶。至於那楊家……富不過三代,以往興許還能在商圈裡說上點話,可如今就那幾個不肖子孫,不出十年,家產便會敗光。家主這選人的眼光不知到底看中了他們什麼?”百里言譏諷着打斷百里雄圖的話,“家主,無論身份地位,這幾家便是給咱百里家提鞋都不配,家主讓我去娶那些人,是準備扶貧嗎?”
倘若白沁心在此,聽到撫平二字,估摸着會笑岔了氣。百里言呀百里言,你這嘴也忒毒了些。
便是那百里宸威也一口將茶給噴了出來,詫異看向百里言,喲,這小子,什麼時候還有這種幽默感了?
百里雄圖嘴角一抽,正想說些什麼,百里言又說了:“要說什麼身份地位,比家世,這世上怕是沒什麼人家能配得起我百里家了。照家主的說法,咱族中子弟最好的歸宿便是青燈古佛相伴,潛心修行便好。還傳什麼宗、接什麼代啊?”
“所以,咱至少得找個家世清白,溫良賢淑、知情達理的,那什麼白沁心,父母不全,亂七八糟的親戚一大堆,其本人又口無遮攔、任性妄爲,目無尊長、出言不遜,一點上不得檯面。在外又是拋頭露面,七七八八的緋聞不少,娶回家豈不是敗壞門風?”百里雄圖搖頭一嘆,不免帶了些語重心長,“言兒,那幾家你不喜歡,大不了再挑便是了,世間女子千千萬,我就不信還挑不出一個稱心如意的……”
“世間女子千千萬,自然可以挑出一個可心的,剛你們不都見了嗎?她白沁心便是我心中最好的人選,甚得我心意。”
“全無教養,獨她不行!”
“呵……”百里言笑了一聲,鳳眸微擡,“莫不是家主娶親?如此,我倒也沒什麼可說的,家住高興便好。”
“胡言亂語!”百里雄圖重重放下茶盞,從沒像今兒這般動怒,“百里言,我都是爲了你好,看看你說的什麼渾話!”
“既然話說到這裡,不妨再說開些。家主,說是爲我選親,卻好似從沒問過我的意思。若真要說什麼身份地位,白沁心如今是沐家的乾親,說是乾親,沐家上下待她如珠如寶,便是那親生的也不過如此。方市長夫婦更是對其讚譽有加,過不久,白家便要於京城奚家結親,奚家,家主該是知道的吧?算得上是高門大戶了吧,如此,還覺得白沁心人微言輕嗎?”百里言悠悠道來,又說,“說到拋頭露面,她一不偷、二不搶,憑自己的實力賺錢養家。至於那些緋聞,不過是子虛烏有,我倒是覺得烏煙瘴氣的娛樂圈中還能有如此乾淨的人難能可貴,由此可見人品和自愛,以她現在的人氣,走到哪都是衆星拱月的存在,如何上不得檯面?”
“再說家主嘴裡的目無尊長、出言不遜,呵呵……人之相處都是相互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反之亦然。既然是你來我往的事,她何錯之有?”百里言轉了轉手裡的茶杯,輕抿一口看向二人,見二人神色懨懨,又說,“男人娶妻,自然是用來疼、用來寵的,難道還專給人欺辱不成?我百里言的女人,倘若沒點脾氣,逆來順受,世人將如何看待我百里言,又何如看待我百里家?”
“家主既然從不曾問過我的意見,日後也無需多問。”百里言說着起身,“玄派盛會在即,不若多花些心思在這上面,畢竟振興我百里家的基業纔是正事。至於娶親,乃是我的私事,就不勞家主和各位長老費心了。”
“人既已見着,喜便對她好些,不喜不來礙眼便是。”百里言輕笑一聲轉身,“話已至此,相信家主已經很明白我的心意,如此,百里告退,我女人還等着我呢。”
撂下一句話,百里言揚長而去。
“家主,你看他,如今是翅膀硬了,都敢這麼和您說話了。倘若那女人真進了咱百里的大門,枕邊風那麼一吹,還不知會出什麼幺蛾子。”百里宸威一掌拍向桌面,眸光陰沉,“家主,當初就該聽我的結果了他……”
“三長老——”
“家主,您現在還瞧不明白嗎?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百里言了,現在都敢當着衆人的面給您下臉子,以後還不得在您頭上拉屎拉尿?這百里家,到底誰說了算?”
“他敢!”
“我看他敢得很。”百里宸威冷笑一聲,“家主,今兒這事,從頭到尾您說了幾句?他呢?他是我百里家的兒孫,他的事我們不管誰管?可您聽聽他剛纔都說了什麼,不勞費心?呵呵,不勞費心,您可是堂堂百里家家主,至高無上,他要您別費心便是大逆不道。已然的司馬昭之心,家主還看不出來嗎?”
百里雄圖半晌不語,拿起茶杯忽覺茶有些涼了,復而放下,沉吟片刻問道:“你也覺得他和往日不同了?”
“有眼睛的都瞧出來了……”擡眸對上百里雄圖的眼,心下一個咯噔,似是想到了什麼,身子往前一湊,“家主,您的意思是……”
“你也這麼想?”
百里宸威怔然:“可能嗎?”
難說!
百里雄圖頓了頓:“此事等各位長老歸來,再從長計議吧。”
“今兒這事就這麼算了?”
“你還想如何?”百里雄圖起身,“胡鬧一場也是晚了,歇息去吧。玄派大會在即,先顧眼前。”
“是!”
各自回房,卻是輾轉反側一夜無眠,至於想了些什麼,大概也只有二人心裡清楚。
話說白沁心跟着如風七彎八拐,一路上又見了不少景緻,不過夜間也沒那細賞的心思,不過走馬觀花看了幾眼,倒是不免感嘆一聲:當真和古時的大宅門一般無二,家僕們各司其職井然有序,規規矩矩的不愧是高門大戶。
這一路,白沁心再不似之前那樣少見多怪,閒庭信步走得很是自在。如風忽然間有些看不明白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女人並不似之前表現出來的那麼無知。
又過了一個彎,一片桃林現於眼前,這月份,桃花本不該開放,而此處卻是生機勃勃。不單如此,這片桃林竟有陣法相持。
白沁心眸光一亮,擡步走了上去:“如風,此處風景獨好呢。”
如風快步一攔:“白小姐,此處不可隨意出入。”
“哦?有什麼說法?”
“此處……”如風頓了頓,轉而直言相告,“有陣法。”
“當真?”白沁心頓足,再沒往前踏足,“這麼神奇?”
“小姐若是喜歡,明日讓大少作陪前來一賞如何?”
“嗯,就叫他陪我。”白沁心孩子氣一笑,“還有多遠?”
“回小姐的話,過了這個桃園便到了。”
“那我們快走吧,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他住的地方了。”
“小姐請。”
到了地,清心齋三字映入眼簾,庭院左側有一處竹林,清靜優雅,右側開滿了菊花,倘若此處有山,倒可以吟上兩句“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此處極其清雅,一如苑名,倒是挺符合百里言之前的形象。
百里言說是將白沁心安排在清心齋,肯定不可能真的和他共處一室,這還未進家門哪有同處的道理?更何況百里家規矩甚嚴,他再是表明了態度也要顧及白沁心的名聲不是?這點他清楚,如風又豈有不知之禮?
於是如風將白沁心帶去了清心齋的東廂房:“小姐,今日便請住在這裡,您看看可否喜歡?如若不喜,還有別的廂房。”
白沁心跨過門檻,左右看了幾眼,清幽淡雅,格局簡單卻不失精緻,乾淨清爽,讓人一眼便喜歡上了。
白沁心歡喜一笑:“我很喜歡,謝謝你,如風。”
“不敢!小姐喜歡便好。”
白沁心打量一番問道:“我能去看看他的房間嗎?”
“當然,小姐請隨我來。”都已經住進清心齋了,未來少夫人要看少爺的房如何不能?
將白沁心帶到正房門口,如風便不再挪步,隻手一請:“小姐請進,我就在這候着,小姐若是有什麼需要,吩咐一聲便可。”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踏進房門,古色古香,字畫牆上掛,古籍書架擺,乾淨簡潔、一目瞭然。
沒有那些紈絝子弟的小玩意,古玩卻是不少,件件精品,樣樣精緻,書桌上文房四寶齊全,雅!一如百里言其人。
白沁心在房內四處走動的當口,百里言已來到了正門前,如風見了躬身,正要開口,百里言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揮了揮手:“退下吧。”
“是,小人告退。”
想到心愛的女人正在自己的房裡,百里言鳳眸笑意點點,衣袍一撩跨門而入。
“嘖嘖,挺不錯的嘛。”白沁心從書架上取出一本書,隨意翻看了一下又放入了書架內,來到雕花大牀前,摸着下巴打量,“乖乖,還真是高牀軟枕啊,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今兒可算是真真見識了什麼是名門望族。”
“喜歡嗎?”百里言從背後抱住白沁心,耳鬢廝磨柔聲一語。
“是你的,我都喜歡。”白沁心回頭親了百里言一口,隨後摸了摸那柔軟的被褥,“嘖嘖,這規格,和宮裡差不離了吧?好值錢的說。”
百里言本以爲白沁心此時會來幾句應景的調調,沒想到一出口就是錢,扶額,還真不能指望從這女人嘴裡聽到什麼高雅之詞,失笑中帶着白沁心一道坐在了牀上。
“感受一下?”
白沁心拍了拍牀墊,可真軟啊,歡快往牀上一倒:“那就感受一下。艾瑪,好舒服!”
百里言彎身給白沁心脫了鞋子,寵溺道:“滾一個?”
白沁心嘻嘻一笑,在牀上就滾了幾圈,從這頭滾到那頭,再從那頭又滾回來,如同小孩般玩得不亦樂乎,咯咯直笑。
“啊,這麼舒服我都不想起來了。”白沁心抱着薄被將自己裹成一個蠶繭,又左右滾了兩圈。
“那就睡這。”百里言俯身,側身手枕腦袋,看着白沁心。
“那不好吧?”
“爲夫的地盤爲夫說了算。”
白沁心嗔笑一聲,一手點了百里言的腦門:“少來了,這還沒進你們百里家家門呢,你家那位家主此刻怕是連你一同記恨上了。低調低調哈,來日方長嘛。如風已經給我準備好了廂房,我覺得那挺好。”
“當真不歇爲夫這裡?我可以睡書房的。”
白沁心斜睨一眼,誰信吶!
“不用不用,今兒累了一天,我要早些休息,明兒你帶我逛逛你們這個大宅院,貌似有些地挺特別的。”白沁心手一伸,“來,夫君拉我起來唄。”
百里言起身,直接橫抱起白沁心:“好,爲着你的名聲和日後在百里家的地位,爲夫再忍忍。”
白沁心悶頭一笑,就知道你是個有分寸的。
這一夜,二人雖是分房而睡,卻睡得極好。天光放亮,白沁心雙眸一睜,盤腿而坐,深吸一口氣進行日常打坐修行。
幾個周天後,吐出一口氣,下地穿衣。
聽得響動,門外一道女聲傳來:“小姐,可是醒了?”
白沁心眉梢一挑,這侍從不知是誰的人呢?淺笑着應了一聲:“嗯,進來吧。”
房門一開,進來兩個丫頭,看年紀估摸着十五六歲,一個手拿洗漱用具,一個馬上上前去給白沁心更衣。
白沁心嘴角一抽,艾瑪,這還真是古人的規矩:“那個,我自己來就好,東西就放那吧。”
那正準備給白沁心更衣的丫頭連忙彎身一跪:“小姐,是奴婢做錯了什麼嗎?”
白沁心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虛扶一把:“沒有沒有,你起來吧,我只是不習慣。真的,我自己來就好。”
“可是這是奴婢的本職……”
“你叫我小姐對吧?”
“是。”
“那你是不是也會聽我的話?”
“是。”
“如此,我說退下你還要堅持嗎?”
“……”小丫頭爲難低頭,絞着手指進退兩難。
正在糾結中,百里言踏門而入:“下去吧。”
說話間親自將潔面的錦布浸溼擰乾覆上了白沁心的臉:“先擦把臉。”
那兩個丫頭見狀,立刻退了下去,卻是驚訝地互看一眼,大少爺竟然有如此柔情的一面?還親手服侍他人了?真真是疼那位小姐入骨啊,想着掩嘴一笑。
白沁心抓下“毛巾”:“不該先刷牙嗎?這我可真不習慣。”
“那邊派來的,委屈夫人將就一下。”百里言說着細細給白沁心擦臉,“反正今兒就走了。”
果然!那邊動作倒是快。
白沁心按住百里言的手:“就不怕她們看見去稟報?”
“看便看唄,爲夫寵自己的女人有什麼不對?”
“哎呀,那不是坐實了我恃寵而驕啊。”白沁心撒嬌,卻是心安理得接受了百里言的服侍。
“本尊的王后,恃寵而驕不是應該的嗎?誰敢有意見?”
“嗯,這話沒毛病。”白沁心忍俊不禁,驕傲擡頭,“來吧,服侍我吧。”
“遵命,我的女王陛下!”
二人吃過早餐,百里言便帶着白沁心逛起了百里家。
家僕們自然得知了白沁心的到來,心中雖好奇,卻不敢明目張膽盯着她看,致偶爾偷偷瞄幾眼已是極限,若是被家主看到免不得又是一通教訓。
“哎,這桃林有陣法。”
“嗯,百里家四處都有陣法,是以裡院外院各有規矩,家僕們不可隨意走動,倘若亂入,便是自尋死路。”
一路走,一路有人問安,二人走走停停來到百里家的一處訓練場,族中子弟已開始了日常的修煉。見到白沁心不免訝然,有好奇的,自然也有不屑的,不過礙於百里言在場,不敢造次。
白沁心細細看了衆人幾眼,資質嘛……有幾個還不錯,其他也就平平了。比起白熙秋那隊人,大都似乎還不如,只是勝在修行時日而已。這水準,呵呵,確定能上玄派大會?
百里言自然瞧出了白沁心那點心思,輕笑一聲:“你以爲誰都是你,誰都能那麼好命易筋洗髓?”
的確,他們確實佔了易筋洗髓的先機。
白沁心嘿嘿一笑:“這不都是夫君的功勞麼。”
“這些人雖是資質平平,可世間修行之人,筋骨奇佳的極少,有百里家這種規模的更是少之又少。再者玄派大會比的是玄法,修仙之類不在其中。是以,這些人也算是好手了。”
“原來如此。”白沁心點了點頭,二人來到一座塔前,一股子精純的靈力撲面而來,白沁心擡手指了指,“我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夫人好眼光。”百里言挑眉而笑,“此塔乃修行勝地。塔高十層,每層都有不同的關卡。在此修煉事半功倍,能成功闖關出塔的,修爲必在元嬰之上。”
“啊?那我不是過不了通關?”自己離魔嬰還差了一點。
“非也,這塔於你來說沒太大難度,你雖不到魔嬰,但功力比同等級的要高了許多。不然如何收服了我的四大護法?”
“呃……那是你一早就告知了他們的特長和弱點,我這纔有機可乘嘛。”
“你若沒點實力,我便是告知你也會束手無策。夫人,切莫妄自菲薄啊。”
“喲喲,難得你會誇我,往常不知是誰老嫌棄我修爲低來着?”
“那時是鞭策,如今……”百里言一把摟住白沁心,“自然是要寵的。”
“哎呀,光天化日,讓人看到了多不好。”白沁心推了百里言一把,“趕緊撒手。”
百里言呵呵一笑,依她所言,改摟爲牽。
“如果白熙秋他們都能來這裡修行就好了。”
“不過一座塔,紫金葫蘆可比這好多了。”
“你的意思是……”見百里言眉眼帶笑點頭,白沁心擰了他一把,“不早說。”
“現在也不晚。”
二人將百里家逛了個大概,日頭減高,白沁心再沒了閒逛的心思:“回吧。”
“不看了?”
“細看幾天也走不完吧,差不多就行了,這裡雖說堪比世外桃源,終歸讓人沒歸屬感,虛得很,我還是回我的現實世界吧。”
“好,那我們回了。”
二人相攜二回,不遠處如風如火看着二人的背影各有所思。
如火見自家哥哥面含微笑,問道:“你好像對那女人挺好。”
“好了傷疤忘了疼嗎?大少昨兒的教訓還沒讓你長記性?”如風臉色微沉,“注意你的用詞,那是未來少夫人!”
“你,你……”如火訝然,自己的哥哥看似很好說話,其實心氣極高,說出這樣的話顯然已經等於承認了白沁心的身份,爲什麼?“你承認她了?”
“承認?沒有什麼需要我們的承認,請時刻記好自己的身份,他爲主,我爲僕,做好自己的本分,否則有你苦頭吃。”
“……”如火撇了撇嘴,“哥,我就這麼一說嘛……”
“禍從口出!”
“……”如火再次無語,索性閉口不言。
白沁心臨走前卻是在幾處陣法前悄悄動了些手腳,當然這些小動作被百里言盡收眼底,寵溺一笑只當沒看見,既然來了,自然得玩好了不是?如此,對於百里家也算是個小小的警告,天下可不是隻有你百里家!
是以後來有族中弟子被困在陣內不得而出,急得團團轉的時候還在納悶,這陣什麼時候變了?
百里言將白沁心送回酒店,恰逢吃飯的點,白沁心卻一反常態趕人。
“夫人幾個意思?”
“我一會還要去個地方。”
“夫人這是要丟下我的意思嗎?”
“和你實說了吧,兩天後不是你生日嗎?我要去取禮物,自然不能讓你知曉了是什麼物件,不然我多沒成就感啊。”
“當真?”
“是的是的,讓我給你個驚喜不好嗎?走吧走吧,今兒你就回去吧,麼麼噠!”白沁心踮起腳尖在百里言臉上親了一口,轉身就進了電梯。
百里言摸了摸自己的臉,愉悅勾脣,好吧,就如了她的意,希望到時候真的是個驚喜。
百里言一走,躲在不遠處樓梯拐角的奚玥就出來了,看着百里言的背影怔神:“乖乖,我說姐姐怎麼一夜未歸,敢情會情郎去了啊。嘖嘖……這男人,真不錯啊,配,天造地設啊。”
奚玥賊笑着上樓,敲開了白沁心的門。
“姐,那男人是誰啊?”
白沁心眉梢一挑,這妞瞧見了?
“八卦!”
“這哪是八卦呢?我關心你呢,看模樣是還不錯啦,不過誰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姐我告訴你,現在小白臉很多的……”
白初瑤噗嗤一笑,小白臉?艾瑪,這話若是被那尊佛給聽到了,不知會如何作想呢?
“你笑什麼?你知道?”
白初瑤美目一轉,露出一副那當然的表情,奚玥連忙狗腿上前:“瑤瑤姐,你告訴我唄。嗯?咱不都是關心女王陛下麼?”
“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白初瑤搖頭晃腦,唱了幾句。
“姐,你說嘛說嘛,我保證不會到處亂說……”
“你還敢亂傳?”
“不敢不敢,姐你就說嘛,那男人是幹嘛的?什麼身份?家世怎麼樣,配得上……”
“百里言。”
“百里言啊,啥?百里言?那個傳言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總裁百里言?”
“我以爲你兩耳不聞窗外事呢。”
“臥槽!發達了啊,姐,這男人真是不錯,您可得抓牢了哈……誒,您幹嘛去啊?等等我。”
白沁心去到了珍寶閣,也就是寒冰和驚雷開的珠寶店,短短五個月功夫,迅速在珠寶界嶄露頭角,一些百年老字號的珠寶商行都對其心驚不已,人家那寶貝實在是太多了,不服不行啊。
珍寶閣會有多火爆,白沁心有過預想,是以這次來做了喬裝,而且從側門而入,卻不想珍寶閣客流絡繹不絕,簡直是門庭若市。
“主子,您來了。”因爲上了軌道,驚雷和寒冰也無需日日盯着,白沁心到來自然將人請入了內堂。
奚玥卻是在見到二人時又咋舌了:“姐,您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吶,一個比一個出彩啊。之前疾風和烈火已經夠讓我垂涎了,又來倆,您這是要收後宮的節奏嗎?”
“放肆!”寒冰冰寒一語,嚇得奚玥一個激靈躲在了白沁心身後。
“叫你嘴巴沒門把,說的什麼鬼話?自個一邊面壁思過去。”還後宮?你丫的動漫、女尊看多了吧。
“哦。”奚玥乖乖走到一旁,當真對着牆壁“面壁思過”,不過那豎起的耳朵表示正在專心地一心二用。
“那兩塊玉雕好了嗎?”
“好了,屬下這就給您拿來。”
寒冰親自去取,白沁心一邊喝茶一邊打量:“驚雷,幹得不錯啊。”
“那是,我驚雷出馬,哪有辦不成的事?”
白沁心微微一笑,掃到了驚雷腰身的“雷”字玉牌,指了指:“喜歡嗎?”
驚雷摸了摸玉牌,笑嘻嘻道:“自然是喜歡的,這可是您親手設計的字稿啊,瞧這筆鋒,龍飛鳳舞,難得的墨寶不是?我們幾個都喜歡極了。”
“喜歡就好。”
白沁心照了四人的名,分別設計了四分手稿,“風”、“火”、“雷”、“冰”,如此看來出來的效果當真不俗。
說話間,寒冰捧着兩個盒子過來:“主子,您看。”
開蓋,兩塊蔥翠欲滴的龍佩和鳳佩現於眼前,祖母綠的光澤讓人移不開眼。白沁心拿出兩塊玉佩,冰涼的觸感自手心傳來,滿意點了點頭。
“很好,我很滿意。”
奚玥腳下輕挪,一步兩步,待到挪近的時候,白沁心回頭一眼,乖乖又退了回去,艾瑪,好可惜,就能看了個輪廓,不過那色澤當真絕無僅有,好想摸摸看哦。
“主子喜歡便好,我等幸不辱命。”
白沁心笑着將玉佩放好:“那我就帶走了。”
“您可有用餐?”
“還真沒有。”
“屬下這就給您準備去。”
“也好,那麻煩你了。”
“驚雷,這幾個月的賬目給主子瞧瞧。”
“無妨,有你們,我放心,我就在這喝喝茶、瞧瞧物件。”
“嘿嘿,主子,尊上沒跟您一起來?”驚雷素來是個隨意的,拉了把椅子就坐到了白沁心身邊。
“哦,被我趕走了。”
“……”好吧,這事也就您能做得出來。話鋒一轉,“聽說過兩日是尊上的生辰?”
“所以我來拿玉佩。”
“主子送的,尊上一定愛不釋手。”
“他敢不喜歡。”
“那是那是……”驚雷乾笑一聲撓了撓頭,斜眼掃到某個小壁虎問,“那丫頭是?”
“哦,那個啊,跟屁蟲。”
“……”
姐,咱不帶這麼介紹人的!
------題外話------
本來今天發糖的,結果一下午上吐下瀉,膽汁都要吐出來了,請大家珍惜這來之不易的90字,我老命都去了半條。催文的親們請手下留情,放我一條活路吧!我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還不知道半夜會不會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