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心聽完,嚇了一跳,一把就拿下了方楚雁手中的黃金絡,“那你還吃!不要命了嗎?!”
方楚雁不由得失笑:“你先別這麼緊張,每次你送來這黃金絡,我都是配着雲頂雪芽或者蓮心茶一起喝的。那兩樣茶都是頗爲寒性,可以解黃金絡的熱性,一起吃就沒事。這也是當年我南月國的太醫說的。”
“這麼說,你一開始是懷疑我?”林玉心回過神來了。
“不錯。當年事發之後,我父皇便把那御廚打了幾十板子,趕出了皇宮,念在他也不是故意,我父皇又是仁慈的人,就沒要那個廚子性命。那時我才八九歲,那廚子肯定以爲我是小孩子,不會記得這件事。但是我當年確實很喜歡這黃金絡,所以把這事兒記得清清楚楚。”
方楚雁沒告訴林玉心的是,屬於這具軀體正主的回憶,有時會突然浮現出來一點。這件事就是這樣想起來的。
“你第一次送來的黃金絡,我一吃便知道是當年的味兒,這個味道,只能是那個被趕出皇宮的廚子能做出來。他是知道我這個公主不能吃七夜草的,卻仍然用了。那麼,問題只剩下:那廚子是否知道這是進獻給當年的南月公主的?倘若他知道,那麼就是居心不良,那又是在誰的指使下乾的?”
林玉心一臉凝重,沉聲道:“最初其實我家沒有南月國來的廚子,賞花宴上我那樣說,只是爲了跟你套上話。後來我便叫家裡的管家去尋一個南月國廚子來,管家說這人曾經是南月國御廚,我便留下這個人在我林府。如今想來,當初我在賞花宴上和你說要送你點心的話,早被人聽去了。這廚子,大概也是早有目的進我林府。”
她語調又一轉,“你怎麼知道不是我在害你?”
方楚雁笑了笑道:“一開始我確實懷疑是你。可是後來你爲了玉瑤的事來找我,把你們的計劃和盤托出。我便想,倘若是你在害我,對我肯定也是防着,不可能用你最疼愛的妹妹的安危來賭。中秋那日,
我親自出宮,暗中去確認了你家那個廚子就是當初被我父皇趕走那個。然後,直到今日,我的人來向我報告,你家那廚子名叫葛登,這人暗中與薛家的親信有聯繫,我才能確信,你不是害我的人。”
林玉心半天無語,慢慢的她的臉又變得雪白,“如果說就是這人走漏了我林家的消息,似乎也不可能,他只是個廚子,他被薛家收買害你是無疑的了。但我林家走漏消息的內奸,應該不是他。”
“是不止他一個。但這個人應該是很重要的棋子。我的護衛說,他們發現這葛登不僅是個廚子,還是個身手相當不錯的練家子。想想,他有武藝,可以在你林府出入自如。但正因爲他只是個廚子,你父親查內奸,怎麼也懷疑不到他身上去。”
“那我現在就告訴父親,把這葛登抓起來?”林玉心咬着牙。
方楚雁搖搖頭,說:“不。現在把他抓起來沒什麼用。我感覺,這人留着,以後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場。你們先暗中監視着他,同時去找他的弱點,他是喜歡錢財也好,美人也罷,或者特別愛護家人,總之,把他的致命弱點抓在我們手裡,將來不怕他不就範。而且,你們還能順藤摸瓜,看你林府內還有哪些是奸細。”
聽了這番話,林玉心不禁暗暗有點心驚:方楚雁竟然這樣多謀多慮!
她苦笑着說道:“不瞞你說,我最開始,確實只是存着利用你抗衡薛若煙的心思,甚至想着到最後,也許連你一起收拾掉。但是這些日子以來,我發現我和你脾性居然很相投,人生難得知己。尤其是玉瑤死後,這幾日,我想着我以後還有什麼盼頭呢,將來報了仇,也不過是孤獨老死在這宮中。皇帝他,明顯從來沒高看我一眼,以後也一樣,我對他已經沒有什麼指望。既然如此,你就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又怎會還想害你。”說着,她慢慢垂下了頭。
方楚雁心裡微有波瀾,她輕輕拉了拉林玉心的心,笑着安慰說:“你也別太灰心。人生總是有各種變
數,也許你的際遇,只是還沒到,耐心等着吧。何必這樣年輕就這樣悲觀。”
林玉心也不反駁,只是一笑道:“那就承你貴言。”
靈華殿內,方楚雁和林玉心兩人言談甚歡,卻無法預料到,各人命運的轉機,都在不久的將來,天翻地覆。
在方楚雁和林玉心這兩個盟友一番交心變成朋友的時候,長輝殿裡,薛華和薛若煙兩父女,也關起了門在密談。
“煙兒,中秋節那件事,是你做的吧?”薛華氣定神閒的端坐在殿內上首位置,神情卻非常陰冷,聲音彷彿如冰錐般銳利刺人。
薛若煙有點膽怯,她知道這是父親生氣時的樣子,但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以至於父親擺出這樣的臉色,“父親,是我做的。你放心,不會有人能查到我身上的。我已經把那些知情的都殺掉了,絕不會有人走漏風聲。”
薛華看着這個任性卻不甚聰明的女兒,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是擔心刑部和大理寺那些蠢貨能查出什麼。但你這樣做,只是給了皇帝一個藉口,正是因爲沒人能查出什麼,皇帝說他們辦事不力,是沒用的官員,已經把我們安插在刑部的人撤下了好幾個了。”
“這個,等有機會父親再安排人進去就是了。”薛若煙不知道這個有什麼重要的。
“胡說,你以爲安排人進去這麼容易?現在的皇帝可不是先皇,他的人已經牢牢佔在刑部大員的要職上,想把這些人拉下來,談何容易!總之,你以後不許再針對那雁妃做什麼下殺手的事了。”薛華放下茶杯,嚴肅的對薛若煙說着。
薛若煙睜大了眼睛,憤恨得聲音都大了起來,“爲什麼,父親,女兒不明白!方楚雁那個賤人本來就該死,就是她奪走了皇上的寵愛!我一定要她死!不光是她,這後宮中,我纔是皇后,其餘的人算什麼!這次我雖然沒除掉方楚雁和林玉心,但是別的賤人也死了很多,誰叫她們癡心妄想跟我爭奪皇上。她們都該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