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鳳琅的話,衆人循聲望去,只見鳳琪帶着君璃和鳳琳進了屋,除了鳳瑤,其他人都是一臉驚訝之色,鳳老太太還擡手揉了揉眼睛,可能是懷疑自己老眼昏花,沒能看得清楚。
鳳琪徑直走到鳳老太太跟前,雙膝跪下,請安道:“孫兒見過老太太,給老太太請安。”鳳老太太愣了愣,終於緩過神來,她顫顫巍巍站起身,哆嗦着手扶起鳳琪,連聲道:“貴卿殿下請起,老身可不敢當。”說完還要反過來對鳳琪行禮,被他給攔住了。
扶着鳳老太太在榻上坐下,又免了吳氏等人的禮,鳳琪面上閃過一絲苦笑,這還是在家裡,他給長輩請個安都能搞得衆人誠惶誠恐,更不要說召她們進宮去,那就是三跪九叩的國禮了,他覺得擔待不起,兼之沒什麼事可說,乾脆就誰也不召了。
一番寒暄過後,各人紛紛歸位,鳳琅不解地看着鳳瑤,指着鳳琪問道:“大姐,他是誰?”鳳琪進門這麼久,只顧着和鳳老太太說話,鳳琅有話想問他都沒機會。
鳳瑤被鳳琅的話問得一愣,旋即笑道:“這是大哥,琅琅不記得了?你生辰的時候他還派人賞你東西了。”鳳琪進宮那年鳳琅不滿兩歲,記得他的可能,實在不大。
鳳琅困惑地搖了搖頭,“我記不清了。”說完死死盯着鳳琪看,似乎想要勾□□回憶來。鳳琪的笑容因此多了幾分苦澀,骨肉相見不相識的滋味,他今天算是體會到了。
拉着鳳琪在身邊坐好,鳳老太太問他,怎會突然回來,可是有什麼事。鳳琪笑着解釋,說是皇上開恩,允他回家看看,並沒有什麼事,箇中緣由卻是帶過不提。鳳老太太遂不再問,只拉着鳳琪的手噓寒問暖,朝上的事、宮裡的事,她都不大懂得,只要自家孩子過得好,她就安心了。
鳳琅盯着鳳琪看了會兒,許是想起什麼,就笑着問他,“你真是我大哥嗎?”
鳳琪點頭,忙不迭道:“我當然是,如假包換。”他話音未落,鳳琅的小嘴就不滿地嘟了起來,“阿璃哥哥每次回家都給琅琅帶禮物,大哥怎麼沒有?”
衆人聞言轟堂大笑,鳳琪亦是哭笑不得,趕緊安撫鳳琅,說自己出門走得急,禮物忘在宮裡沒帶,他回宮立即派人送來。鳳琅見他態度誠懇,沒有細究,滿意地點了點頭。
說笑片刻,鳳琪看似無意地問道:“阿瑤,我記得母親的陪嫁裡有張古琴,你平時可曾在用?”旁人聽了這話或許不覺有異,吳氏和鳳珊卻是心頭一緊,鳳琪別的不問,怎麼就問琴呢。
“大哥,除了你逼我練琴,你何時見過我彈琴。”鳳瑤笑着搖了搖頭,“自從你進了宮,母親留下的好些東西我都讓人封了起來,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鳳琪面容平靜,向鳳瑤解釋道:“也不是突然,就是前些天我帶進宮的琴壞了,宮裡的琴師說修復起來比較麻煩,我換了好幾張琴彈着都不順手,就想起家裡還有一張了,小時候也是彈過的,感覺還不錯,你要是不用,我想拿回宮去。”聽了鳳琪的話,鳳瑤神色微愕,他的琴什麼時候壞的,她昨天都有聽到他在彈的。
轉眼看到坐在身旁的鳳珊,鳳瑤似是明白了什麼,不假思索地道:“我還以爲什麼事,不過一張琴而已,大哥想要,我找人給你拿去。”盧氏臨終前告訴鳳翔,她留下的東西鳳琪和鳳瑤平分,而實際上呢,鳳琪只要了其中一半的書,其他什麼都沒拿,莫說他現在是要一張鳳瑤根本不用的古琴,就是他說要把東西重新分過,鳳瑤都不會說出半個“不”字。
聽着鳳琪兄妹的對話,鳳珊不自覺地咬住了下脣,腦海中亂成一片,怎麼會是這樣,這和賀年嫂子的說法,完全不一樣。不等鳳珊理清思緒,吳氏就熱情地表示,鳳瑤的嫁妝是她讓人收拾的,各樣東西放在哪裡她最清楚,鳳瑤派人去找,只怕不熟,不如她叫人拿來,再給鳳琪送去,倒還方便些。
鳳琪沒意見,笑着點了頭。其實有件事,他一直沒想通,吳氏和鳳珊既然要換嫁妝,爲何不做得徹底點,最起碼嫁妝單子上的物件名稱要改過吧,盧氏陪嫁的東西那麼多,好些若是換了名稱,除非對着實物清點,否則根本不會發現異常,可是她們偏偏就沒改,看着兩份單子上名稱一模一樣的琴和畫,鳳琪差點沒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該說的事都說了,陪着鳳老太太說笑半晌,鳳琪起身告辭,臨走前還不忘囑咐老太太,他回家的事,不要到處說去,免得惹了皇上不高興。鳳老太太連連點頭,保證誰也不說,還叫吳氏把在場的下人都狠狠敲打了遍。吳氏笑着應是,心中卻在思索,挑個什麼機會,把調換了的琴和畫重新換回來。
君璃和鳳琳還要上課,出了鳳老太太的院子就結伴去了先生那裡,鳳琅跟鳳琪不熟,也沒留下,而是去前面院子找君綠川,只有鳳瑤,跟着鳳琪回了君璃的院子。
在窗邊的炕上坐下,鳳瑤問鳳琪,“大哥,今天你問那張琴,到底什麼意思?”依着吳氏的眼見,真要換她孃的嫁妝,也該是那些金銀珠寶纔對,怎麼會跟一張琴過不去。
鳳琪無奈地笑了笑,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我想辦法拿到了母親和鳳珊的嫁妝單子,發現只有一張琴和兩幅畫有問題,今天給老太太請安時,見嬸孃也在就隨口問了問,沒想到她真有問題。”鳳琪的觀察很仔細,他問鳳瑤要琴的時候,吳氏的表情,可是很不對勁,他想不懷疑她,都很困難。
鳳瑤認真想了想,還是不覺得吳氏和鳳珊會捨棄金銀,轉而看上一張琴和兩幅畫,“會不會是巧合,或者她們拿了別的東西,只是名字改了,你沒看出來。”
鳳琪長吁口氣,嘆道:“有可能吧,我讓人對着單子清點東西去了,晚些時候就曉得了。”事到如今,鳳琪寧願吳氏還拿了別的東西,不然這個事情,可能就要比他預料的還要複雜。
鳳琪離宮半月有餘,蕭寫意心無旁騖,批閱奏摺很是勤勉,不僅之前積壓的摺子全部搞定,還把很多陳年往事都翻出來,重新做了處理。皇帝此舉,搞得朝廷上下驚恐莫名,尤其是那些被清算舊賬的人,因爲被人拿着錯處,喊冤都沒地方可以去,只能在心底祈禱,皇上莫要再抽風了,他沒完沒了地查下去,他們還能有活路嗎。
前朝風起雲涌,蕭寫意的後宮卻是風平浪靜。前些日子,爲了徐子期的事,宮裡人心惶惶,他少不得要安撫幾番,幾乎是人人都有賞賜,蕭秋顏和元陽,尤其收穫豐富。
多了前世十六年的經歷,蕭寫意很清楚,後宮諸人對鳳琪的專寵,積怨到了何等程度,眼下鳳琪不在宮中,他自然要雨露均沾,免得有人在太皇太后面前抱怨,華貴卿不在宮裡都霸佔着皇帝。
這天,蕭寫意到了盧若蘭的永和宮,他原本計劃的是,坐下來說會兒話,檢查下兒子的功課,再陪她們母子吃個晚飯就完事的。不料蕭寫意到的時候盧若蘭正在彈琴,彈的那首曲子還很耳熟,之前彷彿在哪裡聽過,就站在殿外聽入了神。一曲終了,蕭寫意進到殿內,問盧若蘭這是什麼曲子,他敢肯定,他以前聽過的,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盧若蘭緩緩起身,走到蕭寫意麪前,先是福了福身,方笑着說了曲子的名字,還說這是鳳琪教她的,皇上肯定經常聽,蕭寫意的臉色瞬間就黑了。誠然,鳳琪琴棋書畫都精通,可他在他面前,從不提及這些,蕭寫意以往聽到鳳琪彈琴,都是不經意間聽到某一段,從沒聽過完整版本,沒想到鳳琪還教過盧若蘭彈琴,真有閒情逸致。
長吁口氣,蕭寫意讓自己的語氣盡量顯得平和,“你和華貴卿感情很好?”很莫名的,他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就多問了句。
盧若蘭櫻脣微啓,淺笑道:“華貴卿的母親是臣妾的姑母,姑母早逝,祖母心疼外孫,經常接了華貴卿和阿瑤妹妹到家裡玩,不過這些都是小時候的事了。”
看着盧若蘭溫婉的笑容,蕭寫意從腦海中翻出一個片段,不過那次不是盧若蘭在彈琴,而是鳳琪,盧若蘭只是在旁邊提了句,那首曲子她也會,然後衛清兒就說了,不會是華君殿下教你的吧,鳳琪默然垂首,盧若蘭但笑不語,蕭寫意心裡,只有想殺人的念頭。
前世的蕭寫意,對鳳琪一向十分緊張,因爲他始終有種感覺,只要他鬆了手,鳳琪就會從他身邊逃離,逃得無影無蹤。
偏偏鳳琪和盧若蘭的關係,歷來是蕭寫意最忌諱的,就爲了衛清兒那句看似無意的話,蕭寫意着人去查,結果惹出一場毫無必要的風波。
想到這裡,蕭寫意眉心微蹙,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件事發生在龍鳳胎的週歲生辰,怎麼現在提前了呢。
陷入沉思的蕭寫意沒有注意到,盧若蘭一直在留神他的表情,見他面色不虞,那雙總是含笑的俏麗眸子,閃過了轉瞬即逝的陰狠。
還說今天要早點更新呢,結果比昨天又晚了二十分鐘,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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