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和聖福,這這這…”賈似道的利嘴不見了,變得結巴不已。
李雋站起身,道:“賈卿,你不知道如何解釋,是不是?朕就幫你解釋好了。你之所以能夠輕易拿出三百萬貫錢,是因爲你富可敵國,別說區區三百萬貫,就是三千萬貫,三兆貫你也拿得出來。你這麼多的錢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朕也知道,你的錢來路都不正,不是你貪污國庫的錢,就是你剋扣軍餉,還有就是你欺壓良善,巧取豪奪得來的。你說,朕有沒有冤枉你?”
賈似道的罪惡史有所載,李雋是爛熟於胸,一件件說來如數家珍,就象親歷,讓賈似道不知道如何應對,愣在當場,呆若木雞,連說話都忘了。
賈似道沉默無異於變相認罪,謝道清心想自己這麼多年一直寵信他,沒想到原來是個橫行不法的奸臣,太也傷她的心了,柺杖敲着地面,道:“賈似道,你就這麼欺騙老太婆的嗎?你以爲老太婆的眼睛就真的看不清你的真面目?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不是老眼昏花的問題,而是心不明。
李雋把臉都發綠的謝道清扶到御座上坐下,道:“壽和聖福,你不要生氣,不要生氣,身體要緊。爲了一個奸臣氣壞了身體,不值。來人啊,把他的衣服扒下來,讓我們看看他裡面的錦繡文章。”
崇政殿是商議朝政的地方,神聖不可侵犯,要是把賈似道的衣服脫了,不論他裡面有什麼樣的罪證都有褻瀆之嫌。李雋知道謝道清是個沒有主見的人,性格多變,現在很生氣,說不定過上一陣子想起賈似道好聽的話語又會心發軟爲他求情,才決心把賈似道的衣服脫了,讓她親眼看看賈似道強橫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殿前武士立時衝上來,把賈似道按住,把他的衣服一件件地脫下來,直到只剩一塊皁布纔在李雋的示意下停手。賈似道一個勁地求饒掙扎,謝道清綠着一張臉不說話,李雋當然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李雋是個極富正義感的正值人,每每讀史讀到賈似道傳記,總會拍案而起,慨嘆:“要是我生在那個時代絕不能讓賈似道好過。”賈似道撞到李雋手裡,他的結果會好得了麼?
賈似道的強橫真的讓人吃驚,內衣件件都繡着精緻的龍紋繡飾,維妙維肖,就是遮羞用的皁布上也繡着一條騰雲架霧的飛龍,正好遮在那地方,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是說那地方是龍?(中國古代沒有小衣小褲,女性貼身穿的是肚兜,既當胸罩又當小褲,男性遮羞就是一塊皁布,相當於現在的小褲。)
事情到了這一步,賈似道要倒黴已經鐵定了,就算謝道清想維護他也不可能了,文天祥,張世傑,高這,陳宜中、陸秀夫等大臣無不覺得大快吾心,對李雋的雷霆手段無不是佩服不已,那些和賈似道走得很近的就如坐鍼氈,背上滲出了冷汗。
就中要算高達最是高興了,他根本就瞧不起賈似道,乍見他倒黴還有不高興得瘋來的,一下蹦起來,道:“皇上聖明!皇上聖明!燭照萬里!賈似道奸臣無所遁形。”在高達的帶動下,羣臣跪下叩頭,山呼萬歲。
“賈似道,你居然敢把龍繡到那地方,你的膽子也太大了。”李雋喝道:“御史呢?朝庭養着你們,爲的就是督查百官,賈似道強橫到這種程度,你們居然一言不發,要你們還有何用?”李雋這是在演戲,他熟知歷史,並不是御史沒有彈劾過賈似道,而是皇帝不採納。他如此說,爲的就是要羣臣立即揭發賈似道的罪行。
果然,李雋的話音一落,陳宜中心領神會,越衆而出,奏道:“皇上,臣有本奏。”高高舉起一本奏章。
“念。”李雋冷冷地道,含有令人生畏的威儀。
“遵旨。”陳宜中展開奏章讀道:“臣陳宜中參師臣、太師賈似道罪狀三十又二…”一條條地細數起來,羅列翔實。看來,這個表面上不是太精明的丞相也是個有心人,居然暗中蒐羅了這麼多的罪證。
“有沒有冤枉他的?”李雋冷着臉問。
“啓奏皇上,只有漏掉的,沒有錯過的。”
李雋讀過文天祥參賈似道的奏章,一共有五十六條罪行,明顯少了許多,也不點破,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陳宜中右袖,陳宜中心中發毛,暗中摸了摸右袖管裡的奏章,那可是讚揚賈似道忠心的奏章。(按:陳宜中有才是不錯,他的性格有些陰,氣度不夠,曾爲了一點小事借賈似道打擊報復,弄得人家家破人亡。)
陳宜中一帶頭,羣臣紛紛參奏賈似道的罪行。賈似道專橫跋扈,罪行極多,羣臣這一說起來就是大半天,有很多罪行連史書都沒有記載,李雋還是第一次聽說,不得不讚嘆賈似道這個鑽狗洞的奸臣比他想象的還要惡毒。
謝道清越聽越驚心,越驚越覺得心裡不好受,站起來,道:“皇上,老太婆有點累了,要去休息,這裡的事,你處理一下。”不等李雋說話,在宮女的攙扶下快步離去。
李雋知道她是沒面子,找藉口離開,也不點破,面向羣臣,威嚴地道:“傳旨下去,開始拿人。關閉城門,嚴加盤查,不要使賈似道的爪牙有一個漏網。”
羣臣中有風聞賈似道府第給御林軍保護,心想這哪裡是保護,明明是皇上早有主意,派去監視賈似道,爲的就是可以更快地抓捕他的黨羽,清除他的爪牙。皇上心機如此之深沉,之前沒有看出來,真的是有眼無珠。他們當然不知道此皇帝非彼皇帝了。
李雋掃了一眼噤若寒蟬的羣臣一眼,接着道:“賈似道一案,就由陳宜中,文天祥,陸秀夫負責,調集中書省,刑部的人手儘快查實。不要冤枉他,也不要放過一件罪惡。”
“遵旨。”陳宜中領旨。
“給你們兩天時間。”李雋很不通情理地下達了諭令。
賈似道的罪惡多如牛毛,兩天時間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完成的,文天祥是個正直人,沒有想到李雋的用意,就要越班而出,只覺有人在袖子上拉了他一下,回頭一看,正是陸秀夫在向他不住眨眼。
文天祥奇道:“你拉我幹什麼?”
“皇上的用意不是明擺着的嗎?”陸秀夫心裡想着,嘴上卻不能說出來,閃了一下眼,示意文天祥不要奏言,道:“遵旨。”
文天祥素知陸秀夫爲人正直,他如此動作必有深意,也就不在再奏言,跟着陳宜中,陸秀夫一道領旨。
散朝之後,文天祥把陸秀夫拉到沒人的角落,急急問道:“你爲什麼阻止我諫言?這可是有關朝庭法度的大事,不能不諫。”
“你呀,就是太正真了,什麼事情都想着依法辦事。”陸秀夫沒好氣地道:“你也不想想皇上的用意是什麼。”
“皇上有什麼用意?”文天祥更奇了。
陸秀夫把嘴巴湊到文天祥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道:“這不是明擺着事嗎?”
文天祥一臉恍然地道:“原來如此。走,去審案。多用點功,一天就可以審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