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清和賈似道從來沒見過度宗如此有霸氣,都驚訝不已。賈似道畢竟是奸臣,腦子轉得快,馬上意識到今天不妙,對謝道清道:“壽和聖福,你看看,皇上就是這樣對待大臣的。我是師臣,他親口封的見了皇上不用行禮,他居然反悔了,要砍我的頭。壽和聖福,我是朝庭第一顧命大臣,即使我有罪,也要羣臣會審,皇上就這樣說殺就殺,太也不把朝庭的律法放在心上,臣擔心我大宋朝的律法就這樣敗壞了,大宋朝從此危也。”還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任誰見了都會以爲他忠心耿耿。
謝道清完全不知道賈似道的算盤,還信以爲真,臉一沉喝道:“放開,放開。啓兒,賈卿是你的老師,又是兩朝元老,國之棟樑,縱有不是也不能治死罪。”
李雋惋惜不已,賈似道如此目無皇帝,謝道清居然還爲他說情,真的是昏暗不明,怪不得南宋如此之弱,是有其必然之理。惋惜歸惋惜,李雋在開動腦筋要如何除掉賈似道,委屈之極地道:“壽和聖福,你老人家說說,自古以來有如賈似道如此目無君上的嗎?賈似道如此無禮,不把我放在眼裡,要是不加懲處,皇上的威權何在?朝庭的臉面何在?賈似道於我是有大功,我記在心裡纔對他一再優容,賞賜從厚,可他以爲我怕他,變本加厲,越來越蠻橫。賈似道就是有天大的功勞,也是我趙家的一條狗,一個奴才。不聽主人的話的狗是惡狗,不聽主人的話的奴才是惡奴,對於這樣的惡狗惡奴只有殺無赦。伯母,請你老人家給我做主。”李雋的洋浼也不差,委屈得就差流眼淚了,任誰見了都得同情他七分。
李雋雖是在演戲,卻說得振振有詞,極其在理,謝道清爲之語塞,遲疑了好一陣子才道:“啓兒,你說得也對,賈卿功勞再大,也是臣,你還是皇上,臣子如此無禮是不多見,此風不可長,一定要加以懲處。”
在賈似道的記憶中,他曾經犯過比這更嚴重的錯誤,謝道清也沒對他說過如此的重話,看來他今天真的是很倒黴,忙道:“壽和聖福,臣知罪,臣知罪。臣願罰俸一年。”他富可敵國,一年的薪俸不過是九牛一毛,不疼不癢的事。
李雋絕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跟着追擊:“壽和聖福,要是臣子對君父不敬都以罰俸來處治,那些家財萬貫的臣子不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君父,朝庭的威嚴將置於何處?”
“也對。”謝道清點頭道:“罰俸是太輕了。賈卿有大功,國之棟樑,職務是不能降的,現在國庫空虛,罰賈卿交出二十萬貫錢以資軍用。”
賈似道還以爲謝道清要撤他的職,沒想到竟是罰款二十萬貫,雖是捨不得,心疼不已,兩害相權取其輕,還是樂意給罰款的,忙叩頭道:“壽和聖福聖明,臣認罰,臣認罰。”
賈似道認錯的好態度搏得了謝道清的好感,大是高興,把賈似道扶起來,道:“賈卿啊,快快起來,快快起來。這麼大的年歲了,不能太折騰自己。”
朝庭居然要靠罰款籌措軍費,朝庭已經毫無體統可言了,李雋嘆惜不已,恐怕這是歷史上第一遭,會給後人嘲笑。心念略微一轉,立時有了主意,道:“壽和聖福,皇上的威嚴就值二十萬貫嗎?”
原本一臉笑容的謝道清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了,遲疑了好一陣子才道:“那你說怎麼辦?”顯然,她也認爲李雋說得有道理。
“既然是罰款,就多罰點。兩百萬貫,怎麼樣?賈似道,在開刀問斬和兩百萬貫之間你自己選一下,你願意要哪個?”李雋淡定地問道,彷彿那事和他沒關係一樣,道:“我數三下,要是你不選擇,就處死。一,二…”
賈似道富可敵國,兩百萬貫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九牛一毛之事,可是賈似道是個守財奴,立時肉疼起來,遲疑着道:“皇上,臣實在是沒那麼多,請皇上少罰點。”不愧是大奸大惡之人,居然討價還價了。
李雋不說話,衝侍衛拍了兩下手掌,侍衛立時把賈似道架起來,就要往外推走。火燒眉毛先顧眼前,賈似道也不是個沒有主意的人,心裡把趙祺的十八代老祖宗都問候了一遍,嘴上卻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臣願罰,臣願罰。”
李雋淡淡地道:“錢財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何必爲了一點錢財送了性命。你認罰就好。什麼時間湊齊?”
賈似道心想兩百萬貫那可是他的心頭肉,如此就沒了實在是不甘心,存心拖延,道:“臣自小便清貧,家無餘財,要湊足兩百萬貫要費些時日,請皇上寬限些時日,臣變賣家產,找親戚朋友借些。”
李雋伸出食指在賈似道面前一晃,道:“一天,你要是不交齊,別怪朕不顧君臣之義抄你的家,滅你的九族了。我大宋朝以禮義治天下,最重視的就是上下之分,君臣之義,你目無君上,侮辱君父,那是我大宋朝最重的罪,你就是有一萬顆腦袋也不夠砍。朕念在你有定鼎之功,多年爲朝庭出力,建有大功的份上才特地網開一面,你別不識好歹,妄想拖延,最後不了了之。”
李雋一口說出賈似道的用意,着實把賈似道給嚇了一大跳,在他的記憶中宋度宗沒有這樣精明,根本不可能猜到他的用意,沒想到他的如意算盤一點用處也沒有,只得老老實實地道:“臣遵旨,臣遵旨。”
李雋雙手背在背後,神光炯炯地看着賈似道道:“朕先跟你說明白了,一天之後,朕與壽和聖福要在崇政殿上當着羣臣的面查收,少一文也不行。要是不當着羣臣的面,收殺一儆百之效,把那些有心犯上的臣子們的心思扼殺掉,後來者不知還有多少。要是有人說朕冤枉你也不好。”最後一句是說給謝道清聽的,要是她不親自去的話,後面的話她不會不明白。
謝道清安慰道:“賈卿啊,你放心,有老太婆在,沒人敢把你怎麼樣。”
“我已定好殺他的計策了,還不能把賈似道怎麼樣?你親自去就好,讓你親眼看看,諒你也不會有話說。”李雋在心裡冷笑不已,緩緩說道:“賈卿,你放心,朕會派趙僉帶領御林軍把你的府第保護起來。”
這話就是傻瓜都知道是什麼意思,御林軍可不是保護他,而是監視他,怕他逃走。趙僉忠於皇帝,李雋一道聖旨下去,絕對照辦,賈似道就是變成蒼蠅也飛不出去。
在賈似道和謝道清的記憶中,度宗從來沒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兩人還真有點刮目相看的感覺,望着李雋挺拔的身材,透着一股英氣,謝道清欣慰不已。賈似道望着李雋那雙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只覺頭皮發麻,越來越看不透,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懼,一迭連聲地道:“謝主隆恩,謝主隆恩。”這是自從度宗登基以來,賈似道說得最恭敬的一句話。
李雋望着謝道清,道:“壽和聖福,你說這樣處置可好?”
李雋身上震懾人心的霸氣若隱若現,就是謝道清也感到可畏,還能說什麼,贊同道:“好好好,如此處理甚好,甚好。”
李雋漫不着邊際地問道:“賈卿,你可心服?”
賈似道已經從心理上處於劣勢了,哪裡敢說個不字,道:“臣心服,心服。”
“這都是驕氣在做怪,慣的。”李雋指着賈似道:“朕要是不把你的驕氣打下去,說不定哪天你這壞毛病又會冒出來。來啊,給朕掌嘴一百。”
掌嘴的事,賈似道還沒有經歷過,想起那啪啪聲就害怕,馬上求饒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臣願再出三百萬貫資助軍費。壽和聖福,快救救老臣,老臣這把老骨頭經不起這種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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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道清心想也對,忙求情道:“皇上…”李雋打斷她的話說:“君無戲言,這道理你懂,朕說出的話怎能更改?念在你年歲已高的份上,壽和聖福爲你說情的份上,掌嘴五十吧。現在就動手,朕監數。”拍着賈似道的肩膀道:“你是重臣,要是當着羣臣的面掌嘴,太失體統,所以,朕決定親自給你監數。”李雋說得冠冕堂皇,骨子裡的意思卻是說:朕看着呢,侍衛還敢徇情放你一馬嗎?
李雋早就料到謝道清會講情,才報出一百之數,謝道清一講話順勢減爲五十,把謝道清的面子給得十足十,謝道清也無話可說。
在謝道清和李雋的監數之下,侍衛掄圓了膀子猛打,賈似道哭爹叫娘,真的是給打得滿地找牙,幾次跪下求饒,李雋無動於衷,完美地演繹了帝王的鐵石心腸。謝道清於心不忍,數次想說情,見了李雋那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又有些歡快,心想賈似道畢竟是臣子,要是度宗從此有所長進,犧牲一下寵臣又有什麼不好呢?也就不說話了。
打完之後,常瑜拿來上好的療傷葯,李雋接過,親手給賈似道塗在臉上,又是安慰又是哄的說了一通好話。要是在以往,皇帝如此好言相慰,賈似道早就牛到天上去了,現在一點牛勁也沒有,反倒象一隻夾着尾巴的狗,恭恭敬敬地謝恩。
李雋又打又拉的,賈似道一副感恩戴德之相,儘管這副模樣裝出來的成份大得多,謝道清看在眼裡還是蠻高興的,心想度宗終於學會使用起權術之道駕馭臣下了,實在是難得。
治傷完畢,李雋才緩緩道:“賈卿忠君愛國,朕是知道的。你倡和議之策,未必不是良策,戰場上得不到的,未必在談判桌上得不到,要是賈卿能走一趟的話,一定馬到成功。”
就是再借幾個膽給賈似道,他也沒有那個膽量去議和,忙道:“臣愚昧,不堪重任,不堪任,還請皇上收回成命。臣年老昏聵,胡亂說話,請皇上不要往心裡去,臣以爲背城一戰是上上之策。臣年紀大了,不中用了,臣告退。”他給李雋嚇怕了,巴不得離李雋遠點。
李雋拉着賈似道的手道:“賈卿啊,你有傷在身,不宜多勞累,快回府休息去吧。”把賈似道送出去。
謝道清根本就想不到李雋打的什麼主意,還真以爲李雋信任賈似道,望着君臣二人的背影,放心地躺在椅子上養神了。
分別的時候,李雋拍着賈似道的肩膀,親熱地說:“賈卿啊,你年紀大了,一輩子也不容易,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用的,就好好享用一下吧,不要虧了自己,留下遺憾。”這話,非常親熱,賈似道聽在耳裡卻更象斷頭令,只覺背上發涼,居然滲出冷汗。(按:按照我個人的看法,在中國歷史上的奸臣中,要說最爲驕橫跋扈的,賈似道絕對要算其中的一個,有好多做法讓人吃驚,難以相信。因而,才設計了這麼一個有點誇張的情節,要是讀者不喜歡,我說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