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文天祥的詩,請朋友們看看說明文字再說,不要看了一點就以爲抓住Bug了,其實你什麼都沒有抓住。
(按:文天祥這樣的千古名臣,婦孺皆知,要是在本書中不見他的詩詞和故事,那麼本書將大爲失色,因此我決定在書中適時地介紹他的故事,他的爲人,引用他的詩詞。但是,文天祥一生從事的是抗元大業,詩詞大多在政務的間隙寫出來,有很強的針對性和時間限制,本書引用他的詩詞會打亂時間限制,也就是說不考慮時間問題,請大家不要責難我連文天祥詩詞創作的時間都不知道。)
“水天空闊,恨東風,不借世間英物。蜀鳥吳花殘照裡,忍見荒城頹壁。銅雀春清,金人秋淚,此恨憑誰雪?堂堂劍氣,鬥牛空認奇傑。”伯顏身穿明亮的金甲,頭戴金盔,腰懸彎刀,威風凜凜,扭頭對阿剌罕道:“你可知道這是誰的詩?”
阿剌罕也是一身戎裝,道:“你要是問其他的詩,我讀書不多,也許回答不出來,這詩嘛,我是耳熟能詳,這是文天祥的詩。文天祥體貌豐美,白皙如玉,秀眉長目,顧盼生輝。從小就有大志向,常說:沒不俎豆其間,非大夫丈夫也。”
伯顏接着說:“二十歲時,對策集英殿,宋理宗欽定第一名。考官王應麟說:是卷古誼若龜鑑,忠肝如鐵石,臣敢爲得人賀。其人才情卓,遠勝同儕,更難得的是有氣節。”
阿剌罕接過話頭,道:“他有一句詩: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此詩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作,自此以後,氣節詩將不會再有名句。”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伯顏一遍又一遍地品味,擊掌讚道:“真名句,大獲我心。不論文天祥的命運如何,就憑這兩句詩,就將成爲千古名臣。他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養吾浩然之氣!此人一身正氣,絕無私心,只可惜生不逢時,未遇明主。我毫不懷疑,這次南下,我們一定會滅了南朝,文天祥會成爲亡國之臣,然而,他在歷史上的地位反而遠遠高過我輩,後人對他悲憫、同情、認同,感同身受。我輩勝利者爲後人認知的程度反倒遠遠不如他。不以成敗論英雄,古人名訓,至理名言,至理名言。”伯顏感慨萬千。
阿剌罕感嘆起來:“這就是漢文化的可怕之處,南朝可以在軍事上一敗塗地,文天祥卻可以憑一詩名垂青史。皇上推行漢法,重用漢人,積極倡導創建我朝文字,遠見卓識之舉。”
伯顏雙手按在帥案上,非常遺憾地說:“這樣的人,不能成爲朋友,成爲知己,卻成爲敵人,還要進行生死之戰,老天爺開的玩笑也太大了。”
“不能與文天祥同殿爲臣,品茗談詩,煮酒論英雄,將成阿剌罕一生中最大的憾事。不過,也不要太過傷感,還可以成爲靈魂知己嘛。”阿剌罕寬慰伯顏,阿剌罕有感而:“江南地靈人傑,歷朝歷代都是人才鼎盛,按理,南朝將是最強大的王朝,事實上恰好相反,是最弱小。究其原因,南朝不會用人,氣節之臣如文天祥之輩不僅沒有給重用,反倒給排擠打壓,流放貶謫;賈似道這種小人反倒在高位,南朝不亡,天理難容。”
“自古以來,南朝都是人才輩出,歷朝歷代都不乏人才,卻弄得天怒人怨,乃至亡國,都是朝庭不會用人。前代之事暫且不說,就說眼前吧,南朝雖弱,人才仍是不少,文天祥,張世傑,張珏自是不用說,還有揚州的李庭芝,文才武略,均是勝人一籌,絕不能小視。”
“皇上雄材偉略,心氣極高之人,很少推崇人。皇上最推崇的兩個南朝名臣,一個是文天祥,一個就是李庭芝,這二人都是人中之龍,要是能與二人論交那該多好。”阿剌罕不無遺憾。
伯顏站起身,道:“李庭芝在揚州,自是無緣相見。文天祥嘛,已經來到大營了,我們這就去迎接。”
阿剌罕和伯顏並肩往外走,道:“這南朝也真是的,都這時節了還夢想着與從前一樣,我們會允他們講和。我們這次南下,不把南朝滅了是不會退兵的。我們兵臨臨安了,南朝離滅亡只有一步之遙,滅了南朝,好處要多少有多少,豈是區區數十萬匹絹帛銀兩所能比,他們連這最淺顯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真是糊塗透頂。”
“他們啊,一天到晚就想着美事,做着蠢事,還有更讓人想不通的。居然還升了呂師夔和呂文福的官,妄圖和呂文煥搞好關係,要他念在昔日情份上週旋,達成和議,真是癡心妄想。”伯顏不屑的說。
阿剌罕臉露輕蔑之色,道:“呂文煥堅守襄陽五年,表現得還象個人物。自從投降我朝以來,欣然接受了襄漢大都督一職,表現非常積極,還招降了江防守將,小人一個。”
伯顏看了一眼阿剌罕,道:“可得慎言啊,要慎言。要不是他幫忙,我們也不會如此順利到達臨安,都是呂文煥的功勞。”
“呂氏一門公侯,位極人臣,除了呂文德還算是個人物外,其餘的都品行有虧。呂師夔妄圖給丞相送美女,真不知天高地厚,想用女人消磨我蒙古好男兒的豪情,他做夢。呂文福就更不成話了,從福州經江西逃走,來投降我朝。”阿剌罕有點氣憤地道:“要不是出於國事需要,以我的氣,我會把這兩個小人碎屍萬段。”
伯顏拍着阿剌罕的肩道:“其實,殺人的方式很多,不一定要用刀,用詩也成。文天祥一詩《零丁洋詩》葬送了呂文德,你呀,好好寫一諷刺詩送給這二人,不愁羞不死他。”
阿剌罕緊走兩步,道:“丞相,我從溧水,獨鬆關一路打過來,對文天祥在蘇州贈詩殺呂文德一事還不清楚,你給我說說,讓我也明白明白。”
“文天祥從蘇州撤退之前,寫了一舊作《過零丁洋詩》送給養病在家的呂文德。其詩說‘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沉浮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詩,好詩。”伯顏一邊說事,一邊品詩,道:“呂文德的府第是宋理宗賜給他的行宮,算他有良心,沒有出賣南朝。當我們攻破蘇州後,呂文煥和呂師夔去看他,要他投降我朝。呂文德當場斥罵呂文煥,罵得呂文煥羞愧萬分,低着頭逃走了。呂師夔就不走運了,給他的父親呂文德一劍砍掉了一條胳膊,要不是呂文德有病在身,那一劍肯定是要了他的命。”
“痛快,痛快,這種小人死了倒也便宜了他,讓他活着受罪讓人解氣。”阿剌罕大呼過癮。他是直爽漢子,敬的就是英雄好漢,於呂文德的行爲大加讚賞:“我和呂文德雖然處在敵對立場,還是敬佩他是一條好漢子。”
伯顏點頭道:“可不是嘛。呂師夔受傷逃走,呂文德仗劍追到門口,念着‘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漢青’倒在地上死去。我聽說後,到呂文德府上去了一趟,現呂文德的書案上有厚厚一摞紙,上面寫的就是這兩句詩。他把文天祥的詩掛在大堂上,用上好的黃面綢子罩着,下面有一封遺書,是寫給我的,請求我念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讓文天祥的手書陪他一起入土。”
微一沉吟,道:“文天祥的手書可是寶貝,我真想留下來,終是念在呂文德忠義的份上,不好卻他的情,只好忍痛割愛了,效仿《蘭亭序》陪唐太宗的舊事了。”想到文天祥的手書唾手可得,最終沒有得到,很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