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后這一句尚家姑娘,也是分明表明了滿兒的身份,還是實打實的尚家千金,尚顯華的一顆心也跟着落了地,他受冷將軍所託,自然是要將這件事做到盡善盡美。
“皇后娘娘,下官。”秦質一哽,只能怒目看着身邊的管家,這位劉福劉管家似乎已經被剛纔的形勢給嚇傻了,張張嘴,竟然是一個字也吐不出,連爲自己辯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事實已經擺在這,難不成,你還想說芸妹妹和大皇子司馬若之間並非母子關係不成?”陳皇后擺出一副母儀天下的姿態,“當年的大皇子可是皇上守在芸妹妹的宮殿外頭,連未央宮的大火都沒有顧上,秦大人,你往後說話可是得小心一點,說多,錯多,懂了嗎?”
秦質臉色有些難看,陳皇后看着芸貴妃的眼神似乎更多的是試探,芸貴妃的臉色明顯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發白,司馬若有些關心:“母妃,你怎麼了。”
“沒事,本宮能有什麼事?”芸貴妃昂頭,“秦大人,這件事,你就照着皇后娘娘的意思,把管家劉福交給皇后娘娘處理吧,皇后姐姐,我也希望,你最後,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皇后娘娘!”秦質當然是不甘心的,可是如今他彷彿成了一隻困獸,就算再怎麼猛烈地掙扎,也逃脫不了最終的結果。
“不用說了,結果已經很清楚了,秦大人,本宮體諒你愛女心切,今日的事情,就這樣過去吧,今日畢竟是尚家辦喜事,弄得大家太難堪也不好。”
秦質是滿腹的不甘心,可看着秦玉暖和滿兒一同出氣,齊心協力的樣子竟然感覺到了那麼絲毫的無助,看來,不僅是秦玉暖的翅膀變硬了,就連滿兒這個小丫頭也不受自己控制了。
一場鬧劇般的滴血認親很快就結束了,皇后和芸貴妃都紛紛準備回宮,秦玉暖和滿兒自然也是站在外頭等着寧王府和尚家的車馬來接送。
“今日的事,別放在心上。”大皇子司馬若依舊是一副儒雅的樣子,似乎剛纔的事情他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局外人而已。司馬若雖然安慰的是滿兒,可餘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看着秦玉暖,在他看來,秦玉暖是一個十分特別的女子,一種說不出的特別。
滿兒點頭,看着遠處的芸貴妃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和陳皇后交錯而過的時候,兩人似乎說了些什麼,芸貴妃的臉色更加差了,想到她自己在堂上鼓起勇氣讓芸貴妃和大皇子滴血認親的事情,難道……
“不要想太多,”司馬若寬慰滿兒道,“新娘子本當是開開心心的纔對。”
滿兒福身謝道:“多謝大皇子金口玉言,春滿記住了。”
滿兒和秦玉暖還在等候寧王府和冷家的馬車,秦質卻是剛好坐着秦家的馬車路過,那翠軒寶閣般的簾子和精緻的馬車車轅讓人不僅心生畏懼。
可偏偏,秦質的馬車在秦玉暖和滿兒跟前停了下來,滿兒心生警惕,不過秦玉暖倒是顯得十分淡然,結果已經成定局,秦質縱然再有陰險狡詐的計謀,也無法改變陳皇后的判決。
“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啊,”秦質的聲音從黑色帷幔中飄然傳出來,“滿兒,玉暖,你們兩人,還真是齊心合力,姐妹同心啊。”
“父親擡舉了,”秦玉暖回頭亦是看了一眼滿兒,“我和滿兒,不過,是向陳皇后闡明事實而已,而父親你,纔是真正的高手。”
轎子裡頭似乎陷入了一片沉寂,秦質沒有回答秦玉暖的話,目光卻意猶未盡地落在了滿兒身上,關於滿兒的身世,他早就打探到了一些,沒想到,上官玉那個小賤人在嫁入他們秦家之前還留下了一個野種,這無疑是一頂巨大的綠帽子,可無奈的是,他還只能忍着。
看着秦質的馬車走遠,滿兒和秦玉暖的相處總算是變得隨和起來,沒有那些人的眼睛盯着,秦玉暖和滿兒很快又是親暱了起來,互相寒暄之後,秦玉暖卻突然握住了滿兒的手:“你今日,表現得極好。”
滿兒低垂下頭:“是夫人教的好,自小夫人就告訴我過,不要覺得自己身份低微就低人一等,更何況,如今夫人替我贏來了如今的尚家千金的身份,我更是要好好珍惜。”
“滿兒,”秦玉暖含笑看着滿兒,“許多人都說我們倆就像是親姐妹一樣,我不懂你是怎麼看,滿兒,由始至終,我是真的將你當做我的妹妹。”
滿兒的心裡有一根線似乎被狠狠地撥動了一下,秦玉暖的眼睛會說話似的,難道秦玉暖已經知道,自己和她之前,當真是同母異父的親姐妹?滿兒不敢去試探,只是笑着回了一句:“能和夫人做姐妹,是滿兒的福分,滿兒也很珍惜和夫人的緣分,也希望,和夫人之間的情分,能比親姐妹更加深刻。”
很多事情不需要明說,聰明人都懂,秦玉暖和滿兒各自回了自己的府門,冷武派來的馬車將尚顯華和滿兒送到了尚家,尚家姑娘已經在門口等着了,看着疲憊的尚顯華和這次的衆矢之的滿兒有些生氣。
“好好的一個家,就是因爲你來,都變得烏煙瘴氣的。”
“行了,你先回去吧。”尚顯華有些不耐煩,對着下人吩咐了後,轉頭對着滿兒道:“如今你和冷侍衛的事情變成了這樣,你們之後準備如何?”
“還不知道,不過我相信他,他給我留了信,他會處理好一切的。”
如今的婚禮處在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之前的文定彩禮悉數落定,可在最後的拜堂卻出了這樣的問題,若是再辦一場婚禮,勞民傷財不說,更是笑話一場。
夜深了,滿兒正是在屋子裡換下沉重的禮服,一身紫色羅煙裙輕便簡約,她走出屋子外,看着院子裡,在桂花樹的遮掩下略顯斑駁的月影,卻突然從屋檐上發現一個黑影,一個食指打的竹筒從屋頂上丟下來,中間塞着一個絹帛,看起來是用來傳遞書信的。
“今晚子時,城東小石橋見。”
這是冷武的筆跡,滿兒一眼就認出來了,今天一天都沒見到冷武了,想來他也是在忙碌着這場鬧劇的一些雜事,滿兒心頭不經意間便是暖了起來,看着月光的眼神也溫和起來,那月光暖黃色的光芒像是一場溫柔的撫摸,灑在悠悠盪盪的庭院中
子時,滿兒按時赴約,城東的石橋也有些年歲了,溼潤的青苔在這瑟瑟的湖風中散發着氤氳的水汽,遠處似乎散發着星光,滿兒遠遠地看到橋頭站着一個頎長的身影,光是這半是光明半是陰暗的身影,滿兒就能認出這是冷武。
“冷……。”滿兒張口就喊,卻覺得冷大哥這個稱呼似乎在兩人當下的關係中顯得太過淡薄,收住音,只軟軟地喊了一句,“夫君。”
這個稱呼讓石橋上的冷武有些一怔,原本緊張的心卻像是被蜜糖給融化了一樣,他有些僵硬,他不善於表達感情,可知道今日白天發生的事情的時候,其實他比誰都緊張,不過他知道,他是不能急的,在滿兒和秦玉暖在和陳皇后對峙的時候,冷武則是在後方替滿兒需要的一切。
“哇,好美。”就在冷武還沒反映過來的時候,滿兒卻已經小跑到了橋頭,站在冷武身邊,而蜿蜒延綿的河道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漂滿了蓮花燈,整條小河星光閃閃,像是一條落在了人間的銀河,讓人覺得有些過於美好,美好得幾乎要暈眩了過去。
“滿兒,”冷武回過頭,指着這滿滿當當星光璀璨的河面,“夫人和將軍建議我們還是簡約行事,以免有些歹人還要藉此營造風波,所以我不能給你一個最好的婚禮了,我只能以綿薄之力,讓你每一天都開心,你曾今和我說過,你做過一個特別美好的夢,夢裡的湖面都是漂亮的蓮花燈,如今,這和你的夢可有差異?”
冷武問的十分小心,滿兒卻是甜甜的一笑:“差大了去了?一點都不一樣。”
“哦。”冷武有些低落,看來,滿兒不是很喜歡,可是下一瞬間,懷中卻是一軟,滿兒像個小鹿一樣歡騰地撲到了冷武的懷中,甜甜的聲音像是一隻備受寵愛的小寵物:“我的夢裡沒有你,”滿兒柔聲道,“可現實生活中,你一直都在我身邊保護我,現實,比夢還沒,我知道,你今天雖然沒有出現,可你一直在和將軍想辦法,要不是你及時調查出芸貴妃和大皇子的血緣有蹊蹺,又及時讓公堂上的丫鬟給我傳遞消息,我也無法相處讓芸貴妃和大皇子牽制秦質,夫君,我一直都在保護我,我知道,我願意嫁你,不是貪圖你的功名富貴,不是奢求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之下,夫君,我也心疼你,往後,你累了,也要記住,有我在你身邊。”
冷武心中一暖,只將滿兒抱得更緊了:“娶得此妻,夫復何求?”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