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肅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掉落在自己跟前,婭蘇急得好幾次想要衝上前去,卻還是被那血腥的一面給嚇住了,秦玉暖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析着周圍的地勢,按照那本無名書上的方法推算着磁石的正確位置。
“就在那裡。”秦玉暖突然指着距離冷長熙不過十幾步遠的地方,秦玉暖回頭看着部落自行研製的一種投石器,這是一種十分簡陋的機器,資源有限,僅僅是用粗木棍子搭成,用來固定投石端口的也只是一些簡易的牛皮筋絞成的,雖然充滿了彈性,可是因爲從來沒有試驗過,也不知道其效果,而且隔着這麼遠,根本沒辦法保證不會傷害到冷長熙。
“就是那裡,”秦玉暖重複了一句,“朝着那裡投擲石塊吧,只要毀掉裡頭的磁石,這些青銅雕塑就都沒有了。”
“國王”冷眼看了秦玉暖一眼:“你的丈夫還在那裡,你可是在拿你丈夫的性命在開玩笑?”
“不,”秦玉暖斬釘截鐵地道,“他不會有事,除非你故意拖拖拉拉地不救他。”
秦玉暖一語就戳破了“國王”心中的算盤,他剛纔一直在觀察冷長熙和完顏肅的身手,而這個看似冰冷的男人所具有的能量實在是太令人害怕了,他就像是一個無敵的殺人機器,比起那些青銅雕塑來說,他更加不知道疲倦是什麼人,若是到時候不能完全控制他的夫人,只會成爲更大的禍害。
是啊,陳景銳現在不能不救他,他還要藉助冷長熙打開斷龍門。
“朝那個方向,投擲石塊。”陳景銳對着蒙曼下令。
噗噗好幾下,磨盤大小的石塊很快被投擲了出去,爲了避免打到冷長熙,蒙曼特意讓奴隸將位置移動得遠了一些,在叢林裡石塊有限,這羣人來的時候帶也不多,幾個大石塊投出去,不過打到了幾個青銅雕像,幾尊雕像鬨然倒地。
“不對,”秦玉暖指揮起蒙曼來,“應該朝着對薄弱的地方打,瞧見那個青銅雕像密度比較稀疏的地方了嗎?那就是磁石所在地,對着那個地方打。”
“可是那個地方距離你男人太近了。”蒙曼都開始擔心,他還是會記得冷長熙是如何救了他一命的,雖然這也不妨礙他倆成爲敵人。
此時的秦玉暖不能猶豫,她清楚冷長熙的實力,雖然還可以頂一陣,可終究不是這羣殺人機器的對手,她點了點頭,蒙曼纔敢下令,噗噗又是幾聲,打中了!
突然,原本看起來極爲厚實的土地塌陷了下去,頓時露出一個一丈見方的大坑,坑裡頭還有一個類似於齒輪組合的裝置,這些齒輪連同着鐵桿帶動着每一個青銅雕像的活動,而最底下的一層就是一個巨大的磁石,按照秦玉暖的估計,這塊磁石至少應該有一個院子那麼大才能控制這麼多的青銅士兵。
因爲主要的控制中心受到了影響,那些圍攻冷長熙的青銅士兵突然也停下了動作,手中的大刀和長矛依舊高懸,可關節的活動已經不那麼靈敏。
“長熙,毀了那兒的齒輪。”秦玉暖對着冷長熙的背影大喊,只要毀了最中心的東西,那麼這些青銅士兵就是一堆廢鐵。
冷長熙眼眸一閃,忽而透出一種決然,恰此時一個恢復了行動的青銅士兵對着冷長熙的天靈蓋就舞下刀來,冷長熙敏捷地一躲,剛好躲過,翻身一下,反倒是踩着這士兵手中的大刀朝着最中心的地方奔去。
此情此景,堪稱孤擲一注,就連陳景銳都在心裡捏了一把汗。
躍身,舞槍,銀槍一刺,便是刺中了那個最大的齒輪,冷長熙腳一踏,剛好立在一個青銅馬的馬頭上,而所有的青銅士兵,前一刻還在朝着冷長熙舞刀子,下一刻,就像是被集體點了穴似的,一動不動。
秦玉暖知道,冷長熙成功了。
而獨獨立在馬頭上的冷長熙,衣角微微翻起,無比倜儻。
就在大家將要鬆一口氣的時候,那沉悶的地下卻傳來輕微的咯吱一響,秦玉暖眉頭一簇,有不祥之兆,果然,冷長熙扭頭便看到卡在齒輪中間的長槍似乎已經承受不住這磁石帶來的巨大動力,在摩擦之間,齒輪似乎已經開始慢慢移動,而那用玄鐵製成的槍頭也被齒輪的運動摩擦得吱吱嘎嘎地作響。
就在大家擔心的時候,陳景銳卻突然發令道:“投擲石塊。”
“你做什麼?”秦玉暖立刻衝上去,企圖奪回那看守投石器的奴隸手中用來控制投石器的繩子,只可惜,奴隸已經鬆手,石塊很快飛矢而去,幸好冷長熙反應靈敏,及時躲過,落在了旁邊另一個青銅雕像上。
“你想要殺了他?”秦玉暖歇斯底里地朝着陳景銳喊道,“你忘了,你若是殺了他,誰給你打開斷龍門?”
陳景銳不屑地冷笑了一聲:“打開斷龍門的方法多得是,我未必要有求於他,而且既然現在兵馬陣已經可以被徹底摧毀,只要將這些剩餘的青銅士兵給清楚,我自然有辦法慢慢打開那斷龍門。”
“你妄想。”秦玉暖對着陳景銳惡狠狠地道,“你這輩子都別想打開它,就算你能打開,你也不能活着走進去。”
“夫人,您還太嫩了,也太小看我的本事了。”陳景銳用眼神一示意,那奴隸立刻又發射了兩個大石塊,卻依舊被冷長熙躲過了。
“你也太小看我的本事了,”秦玉暖眼眸微眯,看着陳景銳突然道,“你不是想確定,我看的那本書是誰寫的嗎?我告訴你,就是陳莞,就是你心目中天神一般的陳莞。”
對於這個答案,陳景銳似乎並不驚訝,甚至是早就有預料。
“果然是她。”陳景銳喃喃道。
“你若是想知道那本書裡頭還有什麼其他的內容,就放了我丈夫,”秦玉暖半威脅地道,“你知道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那本書的內容已經深刻地印在了我的腦海裡,每一個字,每一段話,每一個細節我都記得,可你若傷害了我丈夫一根汗毛。”秦玉暖邊說,邊趁蒙曼不注意,掏出了蒙曼腰間的短匕首,鋒利的刀尖對着自己白皙的喉嚨,“你也就永遠不知道那本書裡還寫了些什麼,你知道孰輕孰重。”
陳景銳的神色稍微緊張了一下,繼而讓手下的人停了手,昂起高傲的頭顱看着秦玉暖道:“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樣。”
停止了攻擊,冷長熙自遠處飛快地趕來,他警惕地看了陳景銳一眼,又將剛纔英勇無比的秦玉暖摟在懷中,陳景銳毫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斷龍門就在前面,一切就看你們的表現了。”
隊伍繼續前進,蒙曼辛苦地組織這奴隸去清除殘餘的青銅雕像,那些真人高的雕像就這樣作爲兵器廠最爲強大的守衛者成了一堆破銅爛鐵,也有幾個奴隸碰到幾個沒有壞全的青銅士兵,一下就被砍了腦袋,可陳景銳絲毫不會因爲這些無所謂的人放慢腳步。
就連失去了右手的完顏肅他都沒有太過關注,只有婭蘇一直哭着守在完顏肅身邊,簡單地用紗布包紮了一下傷口,完顏肅依舊堅持着和隊伍一起前進,可他的臉上,已經呈現出一種失血過多的蒼白。
“若是不能堅持就留下吧,到底是寶藏重要,還是命重要。”秦玉暖眼睛直視前方,可這勸慰的話語卻是說給完顏肅聽的。
“有了寶藏我就有了地位,有了地位我就有了一切的資本和權力,這些東西,都比命重要。”
秦玉暖嘲諷地回了一句:“過去倒是沒看出來,原來四皇子如此嗜好權力。”
隊伍慢慢停下,眼前,是一座十丈來高的斷崖,上頭覆蓋着密密的藤蔓,將原來的山體遮蓋得嚴嚴實實的。
陳景銳示意了一眼,蒙曼就立刻讓身邊兩個看起來一直弓曲着身子的奴隸沿着那陡峭的山體爬了上去,這兩人就像是天生的爬山好手,靈敏得像猴子一樣,兩人又麻利地將藤蔓往旁邊一掀開,秦玉暖這才發現,原來這藤蔓是人工織造出來的用來擋住着斷龍門的屏障。
綠色的藤蔓譁然落地,一扇巨大的石門展現在大家眼前,這石門幾乎和這斷崖一般高,需要人使勁昂着頭才能看到頭,石門上滿是塵埃,更添它的厚重感和歷史感。
這樣重的石門,莫說是用硫磺和硝石去炸都不一定炸得開,陳景銳居然想要靠着冷長熙一身氣功去打開它。
“這扇石門是兵器廠的後門,是用來逃生的,開關在裡面,從外面開,只能靠蠻力。”陳景銳解釋道。
“那正門呢?”秦玉暖問道。
“已經被鐵水給澆灌住了,自二十年前大齊和北狄交戰,大齊爲了不讓野人谷的兵器廠落入北狄人手中,已經將正門用鐵水和山石堵得嚴嚴實實的,要挖,八輩子也挖不出來。”陳景銳看了冷長熙一眼道,“來吧,遠方的客人,證明你的能力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