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都是一個半月!
唐氏一聽更是愈發興奮起來:“哎呀,這怎麼會這麼巧,若這件事是真的,那三少奶奶肚子裡懷的豈不是野種,咱們寧王府怎能容得下這樣骯髒的血脈?”說完,又是立刻用帕子掩着嘴角,目光流轉,語氣嬌俏,“哎喲,你看我這張不會說話的嘴,三少奶奶,我若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可別見怪。”
“沒什麼不該說的,”秦玉暖顯得很是淡然,嘴角甚至還帶着笑意,“什麼事情攤開了來說也好,也算是能還我一個清白,如今是在側妃面前,咱們就把這事情弄明白了。”一邊說,秦玉暖一邊用手撫摸着尚還平坦的小腹,“這肚子裡的到底是誰的孩子,我最清楚,還有你,”秦玉暖看着跪在地上的李龍道,“你說我與你有染,平白一個隨意可以拿到的梅花絡子根本不足以證明,要誣陷人,也得拿出證據。”
“小的有證據,”李龍的眼裡閃過一絲堅定和姦詐,“只是小的怕小的說出來之後三少奶奶就沒法做人了。”
“你直說。”秦玉暖欠了欠身子,動作充滿富態,帶着十足的孕婦的味道,讓人十二萬分地相信秦玉暖這肚子裡絕對是有貨的。
李龍低頭道:“小的清楚的記得,三少奶奶左邊屁股上有一個蝴蝶形的胎記,右邊背上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疤痕,那是三少奶奶小時候被秦家的下人們欺負摔在柴火堆裡頭被棘木扎出來的,”李龍擡起頭,看了秦玉暖一眼,“三少奶奶,小的說的可對?”
這番話明明就是冷長熙昨夜和秦玉暖之間的閨房密語,這李龍是如何知道的?看來這院子裡頭還有不乾淨的人在。
對於李龍這赤裸裸的話語,秦玉暖表現得極爲淡然:“這些事情,伺候我洗澡的丫鬟們都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秦玉暖嘴角微微一揚,“不過我倒是有一件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可以坦白。”
唐氏譏誚地回了一句:“喲,這件事三少奶奶都還沒給大家一個明白的交代呢,如今側妃可是在這,難不成三少奶奶還想掩蓋過去,這不是在打側妃的臉嗎?”
秦玉暖恬淡地看了曹側妃一眼:“玉暖所要說的這件事正是和玉暖的清白有關,還請曹側妃准許玉暖說下去。”秦玉暖看都沒看這唐氏一眼,無疑是在告訴她,位份地位之別終究是跨不過去的,她唐氏根本不在她秦玉暖的眼中。
曹側妃點點頭,秦玉暖合手擊掌擊了三下,立刻滿兒就端着半指厚的冊子上來了。
“請曹側妃過目。”秦玉暖命滿兒將冊子遞到曹側妃面前,看着曹側妃翻開夾着籤子做了標記的那一頁纔開口道:“這是宮裡十年前接收的已經淨過身的十二歲孩童名單和畫像,曹側妃請仔細看看,這其中一個叫李龍的家鄉籍貫和樣貌,是不是和我們眼前這個李龍一模一樣?”
曹側妃萬般想不到秦玉暖會有這樣周全的準備,宮裡的十年前的檔案她都能隨意調出來,本事實在不小。
跪在地上的李龍聽了秦玉暖的話身子幾乎就要癱軟過去,耳邊卻是秦玉暖慢條斯理卻足以讓人害怕到窒息的話語:“李龍,你的身子和宮裡的太監如出一轍,已經不能人道了,卻還污衊我和你有染,更是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梅花絡子還偷聽了我身體上的特徵,你不過是一個小廝,哪裡有這麼大的本事和這麼縝密的心思,李龍,你背後到底有誰在指使你?”
“我……不,小的,小的沒有,小的所說的句句屬實。”李龍突然朝着曹側妃磕起頭來,嘴裡喊着,“側妃救我,救救小的。”
“句句屬實?”秦玉暖微微偏頭,頭上的珠翠簪環玲玲作響,“難不成一定要驗身你才能說實話嗎?來人,將李龍拖下去好好檢查一下,我倒要看看,他一個太監的身子是如何污衊我和他有染的。”
“三少奶奶,”曹側妃的臉上第一次顯露出一絲焦急的神色,“這裡到底是我的院子,李龍是我院子裡的下人,你這樣問都不問過我一下就將人帶下去,是不是不太好?”
秦玉暖早就料到了這一點,不過她帶來的兩個身材高大的小廝已經將李龍的左右胳膊給箍住了:“是玉暖的不對,只是皇上既然封了玉暖爲五品的平郡主,當玉暖的名譽受到污衊的時候,自然是有權利自行處置,竟然是忘了側妃您還在,那麼側妃,玉暖可以將這個居心不良不知好歹的下人帶回去仔細查問嗎?”
這已經不是請求了,秦玉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地位,這是要求,若是側妃不同意,那便是和皇上的聖旨作對。
曹側妃嘴角一抽,那美麗恬淡的臉上第一次顯現出尷尬:“自然可以。”
李龍被帶了下去,邊走還邊不斷地喊着:“側妃救救小的,側妃救救小的啊。”
不一會兒,其中一個小廝過來回稟道:“檢查清楚了,李龍確實已經淨過身了。”
秦玉暖揮手讓他下去了,眼眸淡淡地看着曹側妃,唐氏在一旁已經不敢說話了,倒是一直沉默寡言的竇眉雙突然笑着解圍道:“原來不過是誤會一場,看來表姨媽最近專心禮佛這院子裡的管事果然都有些懈怠了,居然放了這樣的人進表姨媽的院子服侍。”
這番話,便是默默地替曹側妃推卸責任了,曹側妃搖頭嘆道:“也是我的疏忽,玉暖,你別是怪我纔好。”
“既然是疏忽,便是難以避免的,”秦玉暖笑着回道,“玉暖是晚輩,即便是側妃當真做了什麼,玉暖又豈能當衆責怪呢?”當衆責怪不可以,可秦玉暖可沒說過不會暗中反擊。
一場賞花宴草率地收場了,曹側妃讓丫鬟們採摘了一些新鮮的海棠花給讓女眷們都帶了回去,曬成乾花,放進糕點裡,沖茶沐浴都十分合適。
“今天的事既然是一場誤會,大家也都別外傳了,各自守好自己的嘴。”這是曹側妃的最後的囑咐。
秦玉暖出了院子,前頭的阮如意和唐氏已經走遠了,滿兒攙扶着姿勢略顯富態的秦玉暖,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宛若鶯啼的女聲:“三少奶奶請留步。”
秦玉暖慢慢轉過頭,看到今日定是細心打扮的竇眉雙一身水綠色長裙在陽光下明媚動人地走了過來,還要走近,聽雪卻是率先一攔:“竇姑娘,不好意思,我家少奶奶有孕,還是不要隔太近。”
竇眉雙有些窘迫地一笑,接着道:“我這樣隔着幾步說話也好,也沒什麼,只是表姨夫近日因爲大表哥的死有些沮喪,皇上還暫時革了他的職位,讓他先閉門思過,大表妹又出嫁了,如今表姨夫膝下寂寞,若是三少奶奶有時間的話,倒不如多回去看看。”
秦玉暖知道竇眉雙的意思,如今秦質失勢,秦玉暖是秦家幾個子女中最爲出色的一個,若是她能以寧王府三少奶奶的身份回去,一定可以穩定人心,可是秦玉暖爲什麼要回去?她憑什麼要回去?
“竇姑娘說笑了,”秦玉暖的聲音有些冰冷無情,“第一,若是父親想念我自然會派人來和我說,再說,我已經被父親從秦家的族譜上逐了出去,秦家和我無光,第二,父親膝下還有寶端和玉昭陪伴,第三,竇姑娘,你是秦家的什麼人?你的姑姑竇青蛾已經死了,我奉勸你,秦家的事你最好少管,你管不了,而且,就算你管了,秦質也未必會記你一功。”
沒錯,秦質就是這樣一個人,對他有用的他視若珍寶,對他無用的他棄之步履。
竇眉雙一愣,秦玉暖卻已經是頭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裡回去了。
“三少奶奶爲何要提醒竇姑娘?”滿兒一邊扶着秦玉暖一邊問道。
“她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另一方面,正因爲她是一個聰明人,我才更不能留她在秦質身邊,秦質就像一條沉睡的老虎,若是多了這一雙翅膀,更難對付。”秦玉暖邊說邊摸了摸小腹,“他睡着就讓他睡着吧,被革職也是他自找的,如今,我是該給我肚子裡這個‘孩子’找一個好去處了。”
因爲秦玉暖的身孕,寧王妃和曹側妃甚至是寧王和老夫人都派人送了不少東西來,寧王更是每日拿了名帖進宮請太醫過府給秦玉暖請平安脈,當然,在神醫孫妙楊的“照料”下,太醫回稟的一直都是母子平安的消息。
這一日,天氣極好,秦玉暖正是帶着丫鬟在園子裡賞花的時候恰好看到曹側妃帶着丫鬟過來摘花瓣。
“側妃好興致。”秦玉暖主動笑着道。
“只是今日天氣不錯罷了。”曹側妃也跟着一笑,恰此時,秦玉暖手上的絹帕突然落在了石板路上,秦玉暖的丫鬟隔着遠,曹側妃便是十分自然地喚了一聲身邊的貼身大丫鬟:“路兒,還不快去替三少奶奶將帕子撿起來。”
可就在路兒拾起帕子準備起身準備交還給秦玉暖的時候,秦玉暖身子突然朝後一仰,摔在了地上。
“我的肚子,好痛。”伴隨着一聲聲淒厲的喊叫,一股子鮮血從秦玉暖的裙下流了出來。
滿兒立刻上前扶着秦玉暖:“快來人啊,三少奶奶小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