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暖未經歷過人事,前世對於男女之事也是知之甚少,雖然出嫁了卻還沒來得及入洞房就被害死在了花轎裡,對於冷長熙的要求,她心裡頭全然只當冷長熙哪裡不舒坦。
挪着步子才靠了過去,秦玉暖就被前一瞬還面色溫紅的冷長熙壓在了身下,幸好樹底下是厚厚的一層新葉,加上有冷長熙的大手護着秦玉暖的後腦勺和脖頸,除了視野被突然顛倒了,秦玉暖沒有任何不適。
只是壓在她身上的冷長熙常年操槍練劍,習武打仗,看起來精瘦卻全是發達有力的肌肉,壓在秦玉暖身上,沉甸甸的。
冷長熙抽出護在秦玉暖腦後的手,雙臂支撐,箍在秦玉暖兩側,自上而下俯視着滿臉驚訝的秦玉暖,黑色面具透出一種不可言說的詭秘,而那微微揚起的脣角恰好浸潤在這日出的金色的光芒裡,燦爛得像第二個太陽。
“在御前的時候,你爲什麼想要掙脫開我的手?”冷長熙問了一個很小的細節,問出口,卻是被自己這樣獨特的在意怔了怔,他從未如此關注一個小細節,只因爲這和她有關。
秦玉暖已經從剛纔的慌亂便做了淡定,從冷長熙的眼睛裡她可以看出來,冷長熙不會動她,她微微一笑:“冷將軍方纔不是還對人家說玉暖最大的一個優點就是不亂說話嗎?關於這個問題,玉暖可不敢亂說。”
“我那是騙她們的,”冷長熙狡黠地一笑,身子卻是慢慢地俯下來,直到離秦玉暖那小巧誘人,讓人恨不得咬一咬的鼻尖只差得一釐的時候,將頭埋在秦玉暖的肩頭,在秦玉暖的耳畔輕輕吐氣道:“在我的眼裡,你的優點太多了,唯一的缺點就是,不那麼在乎我,親吻擁抱從來都是我主動。”
其實她已經很在乎他了,秦玉暖眼睛一睜,脫口而出就是一句:“誰說的。”
冷長熙笑了,笑得春意盎然:“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在乎我的。”說完,更是恬不知恥地送上了自己的側臉,就停留在秦玉暖的嘴邊來回晃盪。
秦玉暖下意識地看了下週圍,當真是靜得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冷長熙的側臉,那完美的輪廓帶着些神秘的味道,清晰的棱角像是被精心雕琢過一樣,只是凝視了半晌,秦玉暖便已經很確定一件事,她是當真愛上這個男人了,這個一直護着她的男人。
但還是羞澀的,秦玉暖微微擡起頭,只在冷長熙的臉上輕輕啄了一下,這輕輕的一吻,卻是讓冷長熙無限地滿足。
他擡高了身子,又伸手準備牽秦玉暖起來,袖口因爲剛纔的大動作被擼起了半截,露出他堅實的右臂和臂膀上勻稱的肌肉,以及……
那黑色繁雜的麒麟紋身……
秦玉暖微微一愣,心頭豁然開朗,其實她早該想到的,前世她的花轎在寧王府門前着了火,能救她的必定是寧王府的人,只是她沒料到,前世犯險對她伸出援手的恩公竟然就是冷長熙,那黑色的麒麟紋身就是最好的證明。
冷長熙發現秦玉暖的目光一直凝注在自己手臂的紋身上,只是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原來這隻手臂受過傷,留下了很長的一道疤,就用紋身遮掩了,你若是不喜歡,我就將它颳了去。”紋身一旦刺上就去不掉了,冷長熙“颳去”的意思是將整個手臂的表皮直接撕下,重新再長。
“不用。”秦玉暖突然抱住了冷長熙的脖子,引得原本要起身的冷長熙又往下俯了俯,幾乎徹底地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秦玉暖的身上。
他方想說些什麼,耳邊卻已經響起了秦玉暖那好聽濃情的話語:“不用去掉,我很喜歡,謝謝你,長熙,真的很謝謝你。”
冷長熙嘴角浮上一絲饜足滿意的笑,嗓音也是變得從未有過的溫柔:“我就知道你會心疼。”他以爲她是怕他痛了,其實,秦玉暖是因爲這兩世陰差陽錯的愛情而感觸。
前世她沒有擁有過愛情,這一世來了,她就必定會好好把握,任何人都搶不走,也不準搶走。
兩人纏綿說了許久的話,臨別之際冷長熙又是忍不住在秦玉暖的額頭和臉頰上吻了又吻:“去皇家寺廟也好,最近竇家的事北狄的事都太亂了,等四十九天之後你回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我就可以風風觀光地娶你進門了,做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秦玉暖低垂下頭,將散落的頭髮挽到耳後,點了點頭,“嗯。”
“將軍,尚將軍已經帶人在營地東南三十里的方向抓到了刺客,正在押送回來的路上。”薛四再一次回報道。
他不能再留了。
“記得,一切有我。”冷長熙最後囑咐道。
這一記話語,讓秦玉暖的心頃刻就軟糯了起來,路過端妃帳篷的時候,卻是聽到裡頭傳來一聲熟悉的呵斥聲。
“端妃娘娘,這可是皇后親自賞賜的人蔘烏雞湯,皇后娘娘知道端妃娘娘是因爲勞累照顧四皇子過度,特地拿來給端妃娘娘補身子的,端妃娘娘就不要再反抗了。”
這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陳皇后身邊的那個胖嬤嬤。
秦玉暖不由得頓住了腳步,立刻又聽到端妃悽慘的叫聲:“不,本宮不喝,本宮要見皇后娘娘,本宮要問問她爲何要這樣對本宮,當年本宮替她做了多少事,甚至替她害死了本宮的親姐姐,她不能這樣,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不可以!”
秦玉暖聽了猛地一怔,卻聽到裡頭的聲音突然斷了,端妃似乎被人緊緊地捂住了嘴,接下來就是端妃被人強迫似地猛烈地吞嚥聲,看來胖嬤嬤說的那碗“人蔘烏雞湯”已經完全入了端妃的喉了。
接下來又是胖嬤嬤謹慎地吩咐:“你們快去看看周圍,剛剛有沒有人經過,若是有,立刻彙報給皇后娘娘。”
密密的腳步聲馬上從帳篷裡傳了出來,秦玉暖根本來不及躲藏,必定會暴露,看到一行攢動的影子朝着這邊過來了,秦玉暖咬咬牙,直接大膽地朝着人羣過去了,一邊大步走着一邊四處張望,嘴裡還喊着:“黎姐姐?黎姐姐你在嗎?黎姐姐是玉暖不對,玉暖向您道歉可好,您這樣到處亂跑嬤嬤都在找你了。”
果然,喊到一半,秦玉暖就猛地撞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一扭頭,就是陳皇后身邊的那個胖嬤嬤。
秦玉暖一副慌張的樣子,連忙行禮道:“嬤嬤好,玉暖剛纔忙着找人,實在沒瞧見嬤嬤,還望嬤嬤恕罪。”
胖嬤嬤的臉色不似往常緩和,語氣也帶着些嚴肅和警惕:“秦三姑娘怎麼到這邊來了?”
秦玉暖對答如流:“哦,是這樣的,因爲在御前的事秦玉暖不小心惹怒了黎姐姐,思前想後玉暖還是覺得是玉暖心胸不寬廣,想要找黎姐姐道歉,誰料黎姐姐一看到玉暖就跑開了,玉暖瞧着她朝着這邊跑過來了,就追了過來,”邊說,秦玉暖還煞有介事地私下瞧着唸唸有詞地道:“真是奇怪,方纔還看到黎姐姐在這帳子外頭,怎麼一下又不見了呢?嬤嬤,你可是瞧見了?”
胖嬤嬤的神情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使了個顏色就讓身邊的小宮女前去回報了皇后娘娘,嘴上卻是強硬地搪塞道:“這可是端妃娘娘的帳子,黎姑娘又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秦三姑娘怕是看錯了,還是去那邊找找吧。”
秦玉暖神情卻是極爲認真:“不可能,我明明瞧着黎姐姐往這邊來了。”
“許是真的看錯了呢?”胖嬤嬤立刻找了兩個小宮女推到秦玉暖跟前,吩咐道,“你們兩個跟着秦三姑娘好好去東邊的帳子找找黎姑娘,不準偷懶。”言下之意,就是讓這兩個人監督秦玉暖回了東邊的帳篷裡頭,以免再多一個人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沒錯,在胖嬤嬤的心中,她已經幾乎可以斷定,剛纔黎未君一定看到了些什麼,就算沒有看到,也不能姑息了。
秦玉暖朝着胖嬤嬤笑着福了福身子,還連忙誇讚胖嬤嬤人好,立刻就帶着兩個宮婢離開了,纔回到自己帳篷前面就看到黎未君正被兩個年老的嬤嬤帶出去,可憐的黎未君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遭遇什麼事情,面上還帶着絲絲興奮。
“是皇后娘娘要見我嗎?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其他人嗎?”黎未君的語氣都是歡躍的。
“當然。”
黎未君心裡愈發篤定了這份來之不易的恩寵,一撇眼又恰好看到回來的秦玉暖,頭顱立刻高高地昂了起來,對着秦玉暖冷冷地哼了一聲,帶着無與倫比的自豪和驕傲。
不一會兒,就傳來了消息,說端妃承認了當年毒害自己親姐姐淑妃的所有行徑,皇上大怒之下準備將她打入冷宮,端妃不堪其辱,在帳子裡服毒身亡。
“那四皇子司馬憨呢?”秦玉暖問着前來報信的冷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