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光景，天昏沉的額外快了些。杜素兮急匆匆飽餐一頓，想起等自己等的一定等的心焦的清妝，又仗着是慕容復這個富二代請客，毫不猶豫的打包了幾個菜色，摸着飽飽的肚子，順便警告一下那一直躲在角落一言不發實在是焦木的焦木一句，不要在跟着自己，便帶着衛青樂呵呵的同慕容復告辭了。
焦木有些爲難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慕容復頓了一頓，無奈笑笑。
“既然杜公子不想讓我知道他是誰，我不知道就是了，這份信任，我倒是給得起的”
焦木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只是一瞬，便又恢復了平靜，靜立在慕容復身後，一言不發。
算算日子，說起來，自己跟着殿下也有七年了吧？這七年來，殿下無論對人還是對事，都會存一個多疑的性子，就算是面對自己的父皇母后，也帶着三分警惕。
這一次，竟然如此坦蕩磊落的去對待一個見了不過區區兩面的毛頭小子，雖說花點錢財去開個青樓算不得什麼大事，只要殿下高興，就算是開十個青樓，廣納美姬，那也是動動嘴的事，但這事殿下不禁上了心，而且還上的不是一星半點。
那混小子不知道，他日日跟在殿下身邊，哪裡會不知道，單單是爲了尋找那混小子口中描述的絕世花魁，殿下便熬了一天一夜，反覆尋找着合適的人選在，這才從大海撈珠一般，撈來了衛青這顆璀璨明珠。
不過那個混小子倒是有幾分本事，看着跟着小雞仔似的，沒想到口舌倒是伶俐，將那個石頭般的衛青勸動了，只是他口中那套子什麼管理什麼規則，他全都不認同。
粗魯一點說，男人逛青樓不就是圖一個享受，享受那種唯我獨尊的感覺，享受一夜風流嗎？怎麼被這個混小子一說，倒顯得男人又多犯賤似的，這樣的青樓，能開的下去嗎？
焦木一頭熱的思量着，卻不曾想到，幾個月後，在他的膛目結舌之下，杜素兮不僅將青樓開的很好，每天還客似雲來，甚至有千金博美人一笑的典故流傳。自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時焦木腦子裡的混小子，正牽着衛青的手，一路大搖大擺的走回杜府，衛青一身白裙，縱然形容憔悴了些，但是卻絲毫不妨礙那眉那眼的勾魂，兩人所走之處，男的女的，目光倒是流連在了衛青的身上，杜素兮極其榮幸的成爲了襯托鮮花的綠葉。
走了一段路，終是忍不住，杜素兮摸了摸自己的臉，過了一會，又是摸了摸自己的臉，衛青見着杜素兮這幅模樣，眨眨清澈動人的大眼，詢問道。
“怎麼了？杜公子是不是不舒服？”
縱然笑的杜素兮是女兒身，可是杜素兮這幅打扮，衛青還是稱了公子
“沒什麼，衛青，恩，我這裡有一方錦帕，你遮遮臉吧，免得生出什麼麻煩。”
“謝公子。”衛青先是一愣，而後明白過來，露齒一笑，接過杜素兮遞來的錦帕，兩頰處應着明媚的笑意，晃動着兩個淺淺梨渦，襯得她越發的明媚動人。猶如三月暖春日。
這幅模樣，委實就是一個妖孽啊。杜素兮輕嘆
一聲。看着衛青已經遮上面容，心中又閃過一絲愧疚。
自己這是做什麼？不是從來對相貌都無甚在意的嗎？如今怎麼會有了些嫉妒之心？當真是爲這個身份受氣受的久了？變態了？
越想心中越是找不出一個答案來，杜素兮乾脆擡頭望天，看着天色已經十分不早，急忙也顧不上這麼多，拖着衛青便風風火火的趕去杜府一邊心想着，自己帶了這麼一個美人過去，該怎麼同清妝解釋纔好……
杜素兮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不甚在意，不過是因爲之前從來未將自己當成一個女人罷了，天底下根本沒有一個女人，心裡眼裡，真正是不愛美麗的。
這只是人之常情罷了。
好在衛青雖然長了一張花容月貌，卻是出身武將之家，身手自是不俗，兩人輕易翻過了高牆，杜素兮跟衛青簡單交代了一遍自己的身份，衛青跟着她翻牆而進纔沒有表現出什麼驚訝的神色。表現的一派平靜的跟在杜素兮身後。
還未曾進門，杜素兮眉頭皺了一皺。她這個小院雖然破落，但清妝卻是個伶俐之人，平常在院子裡種種蔥花辣椒什麼的，雖沒什麼名花珍奇坐鎮，倒也有幾番採菊東籬下的雅趣，可今兒個是怎麼了？這些東西竟被人毀去的差不多了。
難道是杜雲汐她氣不過來找了自己的麻煩？杜素兮心中一閃過這個念頭，眉頭立刻就緊皺起來，心中暗道，如若當真是那般，那麼杜雲汐找不到自己，必定是會爲難清妝了。
越想越是不安，杜素兮也顧不上衛青，直接擡步跨進了自己小院內院只見房門打開，、其內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哀切的哭啼，杜素兮的腳步忍不住頓了一頓。
這是清妝的哭聲？是了是了，是清妝的哭聲。杜素兮的腳步聲有些急促，踏進了屋內，呼吸一下子變得粗重了不少。
一個女子蹲坐在地上，雙花髻散成一團，，曲着腿，將頭埋在兩膝之間，哭啼聲便是從那女子而來。
衛青看見杜素兮的臉色白了一白，伸出手下意識的去想扶她一扶，卻被杜素兮推拒，向着女子又走了幾步，固執的將背挺得筆直，秀眉皺的有些扭曲，聲音有些嘶啞。
“清妝，發生什麼事了？”
抱膝痛哭的清妝聽到杜素兮的聲音頓時打了一個哆嗦，緩緩的才擡起頭，一張素白的小臉上滿是淚痕，一雙杏眼紅紅的，蓄着淚，委屈的看着杜素兮，抱着腿，肩膀一顫一顫的。
“小姐，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話剛說完，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又嘩地一聲哭了出來。
杜素兮輕嘆一聲，蹲下身來，伸出手臂抱住清妝，淡淡安慰道。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告訴我，他日我一筆一筆，全部奉還給她們。”
清妝遲疑的咬了咬脣，豆大的淚從眼中蜿蜒而下，幾滴眼淚都砸在杜素兮的手上，滾燙滾燙的，如同烙鐵一般，烙印的杜素兮心中抽痛。
這筆賬，自己絕對會討回來的！
杜素兮暗暗下了決心。扶着清妝坐下，衛青貼心的遞來的一方茶色
錦帕。擦着清妝的淚水，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嘆道。
“我去給你準備些熱水，你好好洗個澡吧。”
杜素兮沒有看出來，衛青卻是看得分外清楚，這小丫鬟，衣衫破爛，恐怕是已經遭遇了女子最怕的那種事，失了清白。
“清妝，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出來，我幫你做主，就算是鬧到滿城風雨，我也要爲你討來一個公道，你且跟我講，到底杜雲汐怎麼欺負了你？”
杜素兮只覺得一顆心都快要被清妝那無休止的淚水給填滿了，握着拳，心中已經在思索怎麼纔好妥帖的報復報復杜雲汐，完全沒在意到清妝的異常。
“別，小姐，不要，我沒什麼的，真的沒什麼。”清妝聽了杜素兮的話面色卻是一變，急忙握住杜素兮的手，止住了哭泣，聲音仍是無比害怕。
“小姐若是讓所有人知曉了這件事，清妝寧肯自縊而死。”
轟隆一聲，這話在杜素兮的腦海裡炸開一個巨浪，杜素兮詫異的看着清妝，動了動脣，傻傻的問出一個問題。
“爲，爲什麼？”
又是一陣哭天蓋地的哭聲，清妝怎麼也不肯說，只是悲切的抿着脣，絕望的看着自家心思單純的二小姐。
這其實也怪不得杜素兮完全不明白，她從小被師傅養大，從來沒有接觸過世界的多姿多彩，雖說腦海中隱約知道，有不少同行會藉着自己的美貌取巧，設下美人計，但是這個美人計到底是個怎麼個設計法，她根本就不知道。說起來，這件事情上，喊她一聲朽木不可雕也不足爲過。
清妝遇上了這般迷糊的主子，哭聲越發的悽切了，眼淚鼻涕一連的往下掉，杜素兮手忙腳亂的安慰着，最後還是衛青出現，輕拍着清妝的肩，只說一句，“熱水燒好了，我帶你去洗澡吧。”
清妝的哭聲立刻小了許多。杜素兮目瞪口呆的看着衛青安慰着自己的婢女，這才注意到，清妝的腳步似乎有些虛浮。
等了好一會兒衛青纔出來，杜素兮立刻抓着衛青詢問清妝的情況，看着杜素兮那一副森冷的殺意，衛青又好氣又好笑的嘆息了一口氣，心道這個女子，一心一意的想要開青樓，，怎麼到了這個問題上，就這麼不通透？
“杜小姐，清妝沒事，只是這個時候，不想見任何人，那個人太過於禽獸，如果方便，杜小姐還是請一個相熟的穩婆來看看清妝吧，畢竟這種事……”
想起自己曾經經歷，衛青又長長嘆息了一口氣，垂下眉目。不再言語。
杜素兮恍然明白過來，臉色紅了一紅，攥緊手指咬着脣恨聲道。
“杜雲汐這個王八蛋！”
她從來沒有罵過人，哪怕親眼看着自己的師傅給自己血液裡注射安樂死的藥劑，她也沒有半分的氣惱，如今卻是真正生氣了。
細細想來，清妝今年剛滿十八歲，在他們那個世界，不過是一個正在讀書的小娃娃，如今竟是被人破了身子，雖說古代女子十五便可嫁人生子，但對於杜素兮來說，完完全全不能接受！
這口氣，自己一定要討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