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平安夜,白未曦過得很充實。雖然大部分的時間,在期盼中度過。但最後的結局,還是令她欣喜。所以,這個晚上,儘管遠處煙花璀璨,她還是睡得很香甜。夢裡,彷彿有水鄉,有煙雨朦朧籠罩的西湖。
西湖,是個有着浪漫傳說的地方,總會讓人不禁意地想起,一個素衣白裳的女子,撐着把紙傘,走向青衫儒巾的書生。
醒來的時候,白未曦發現自己的脣有,竟然噙着笑意。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忽然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她的感情之路,恐怕註定是曲折坎坷的吧?前一段感情,是一段欺騙。而這一段,又彷彿只是鏡花水月。
“我應該擺正自己的心態。”白未曦緩緩地搖頭,從好心情跌落雲端,又意興闌珊起來。
自己隨意弄了一份三明治當早餐,她決定去圖書館打發這個聖誕節的上午。當然,她無意與秦渭陽拉開距離,即使撇開感情問題不談,他們也是一對師生。只是秦渭陽習慣夜生活,恐怕會到凌晨才入睡。
聖誕節的早晨,圖書館裡門可羅雀。管理員睜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白未曦,就繼續低頭趴到桌子上。
白未曦想,北大算得上以學風自由而着稱,但是和聖馬丁一比,簡直是嚴謹到不得了。
她搖了搖頭,把學生卡放在感應器上刷了一下,就顧自走進圖書館。圖書館裡很安靜,斜斜的陽光照進來,能夠看到光束裡的灰塵顆粒。
挑了兩本書。隨意地坐在靠窗的沙發上。平時這裡稍晚就會被人搶走的位置,今天卻空蕩蕩的。她愜意地把頭靠在椅背上。翻開一本大部頭的書。也謝有在這樣安靜的早晨,纔有信心閱讀這類大部頭的着作。
“除了我,居然還有人在聖誕節的早晨來圖書館?”一個驚訝的聲音,讓全神貫注的白未曦擡起頭來。
那是一個陌生的男孩,瘦削的個子,穿着一身呢子的風衣,顯得整個人更加瘦瘦高高。一張臉,因爲熬夜而顯得憔悴,眼睛大而無神。迷惑的神情,像是一隻迷了路的小鹿。
“今天看書比較安靜。”白未曦舉了舉手裡的書。“這套書不能外借,只能在圖書館裡看,今天趕上了個好時候。”
其實,圖書館裡,不能說嘈雜。只是人多的話,總會有一種浮躁的感覺。不像現實,獨自坐在窗口,或坐或臥。耳邊沒有翻書的聲音。空氣裡散發着油墨的香氣。讓人覺得安寧。尤其是看專業書,非這樣的環境,看不進去。
“簡直是知己啊!我叫多樂?萊蒙斯。你可以叫我多樂,時裝設計研究生在讀。學妹,你是聖馬丁的新生嗎?以前的學校年會,沒有看到過你啊!”
看來,這位也是聖馬丁的風雲人物了吧?白未曦想着,禮貌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當然也着重說明,自己只是聖馬丁的新生。
“沒關係,有我這個資深的聖馬丁同學,包管你三天之內,熟悉聖馬丁。”
“我已經熟悉了。”白未曦搖頭失笑,“安尼爾對我詳盡介紹過了,我想不必再去熟悉。”
“哦,你認識安尼爾?不過,那小子知道的只是皮毛,一些隱秘的小地方他可不知道。如果你有那麼一點點的探險精神,那就跟我來吧!哪怕圖書館裡,我也能找到至少三個比較隱秘的地方。”
“謝謝,我不太感興趣。”白未曦婉言謝絕。
多樂低聲笑:“不用對我這麼防備,你不是和安尼爾很熟嗎?你可以向他打聽一下,我可不是喜歡泡女孩子的。”
白未曦不以爲然地想,那你現在這種行爲,不叫泡女孩子,又叫做什麼?
她淡淡地一笑,低下頭說:“我覺得圖書館是用來看書的,而不是探秘。謝謝你的熱情,對於這項活動,我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
“安尼爾這傢伙一年之中,呆在聖馬丁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半,他能有我熟嗎?你找他,還不如找我。”多樂毛遂自薦。
“可是我不覺得有探秘的必要,我覺得聖馬丁的教室和打版室,我都認識了。謝謝你的好意,我想不需要你的嚮導服務。”白未曦淡淡地拒絕了他的好意,然後翻開新的一頁,表示自己需要繼續閱讀。
多樂也不怕陌生,整個圖書館足有二十幾個空位,但他還是一屁股坐到了白未曦對面的椅子上,手裡也拿着一本大部頭的書。
白未曦微微皺眉,很想換個位置。但是這樣一來,厭惡的表現,似乎太過明顯了。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把對面的人當成空氣。
專業書的用詞,有些地方用得很艱澀,白未曦漸漸入港,看得入迷,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對面還坐了一個居心不那麼良的男生。事實上,多樂也沒有再次打擾白未曦,他看書的樣子很專注。瞪大的眼睛,冷峻的神色,似乎想把書上的字,一個個地都記下來。
白未曦漸漸地習慣了他的存在,有時候擡起頭來,看到有一個人同樣在看書,竟然覺得有種同道中人的感覺。在這個聖誕節的早晨,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其實並不那麼美好。但有個人作陪,那又是不一樣的滋味。
所以,她認可了多樂的存在。
眼前的男生雖然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但是看書的時候,眼睛卻彷彿會發亮。白未曦有些眩惑地想,這人到底是個好學生,還是個壞學生?當然,在聖馬丁,有的是怪僻學生,像她這樣的正常人,還真不多見,而且多是亞洲學生。
因此,白未曦也就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手機倏地震動,白未曦拿出來,看到是安尼爾的名字,就不怎麼想接。但是按下了拒接鍵,又有些後悔。儘管昨夜表現得有些出格,但畢竟是她在聖馬丁的第一個朋友。他們在設計的理念和風格上,有許多共同的語言。
失去這樣一個朋友,她覺得可惜。
看看時間,她居然已經在圖書館裡坐了整整兩個小時,也是時候起來活動一下了。她站起來,把書還到架子上,纔到借閱區借了兩本書,準備帶回公寓細看。
走出圖書館,她剛想回撥,安尼爾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喂,安尼爾。”白未曦這一次沒有拒接。
“未曦,昨天對不起,我喝多了,可能酒品不那麼好,發起了酒瘋。”安尼爾懊惱的聲音,透着股宿醉未醒的疲憊。
“沒關係。”白未曦搖頭,“我剛剛在圖書館,所以不方便接電話。”
安尼爾那頭,立刻沒有了聲音。白未曦疑惑地看了看手機的信號,滿格。
“喂?”她試探着叫了一聲。
“天哪,未曦,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聖誕啊,全民放假,你居然去圖書館?”安尼爾大叫了起來。即使隔着電話線,白未曦也覺得耳膜震動,可見某人的激動程度。
“我知道是聖誕節,誰規定這一天不能去圖書館的?雖然管理員似乎打着哈欠,但還是開門的。”白未曦辯解。
“估計你是圖書館裡唯一的讀者了。”安尼爾驚歎。
“不會啊,我就遇到了另一位,他說叫多樂。”
“那個怪人!”安尼爾貶低了一句,忽然又驚叫,“你怎麼會認識他的?”
白未曦解釋:“我不是認識他,是剛剛在圖書館裡,我和他是那裡唯二的讀者。他自我介紹了一下,然後我們就各看各的書。我是想說,我並不是那裡唯一的讀者。”
“那個怪人不能以常理視之,應該上課的時候,他從來不好好上課。別人都去狂歡的時候,他就窩在圖書館。要不然,你以爲聖誕節,怎麼還會有圖書館管理員上崗?”安尼爾噼哩叭啦地說了一通,“未曦,你別和他走得太近,他沒個正形,總會想一些匪夷所思的點子。本科畢業設計的發佈會上,他採用了世界名模,可是給人家穿的衣服,連最敏感的部位都遮不全。”
白未曦詫異:“這樣也能請動世界名模?”
“那是因爲他家裡有錢,這年頭,有錢什麼都好辦。再說,他父親就是開模特經紀公司的,即使名聲如日中天的名模,也不敢得罪他。”安尼爾說。
“哦,原來是富二代。”白未曦表示理解。
“也不能完全說是。說實在的,他還是有點才氣的,如果不經常搞怪的話。但是在聖馬丁,搞怪不是壞事,所以他還能混得如魚得水。”安尼爾似褒似貶地說。
白未曦失笑:“我和他沒有什麼交情,只是偶爾相遇而已。”
“誰說我們沒有交情?今天共度了半天美妙的時光,又在這裡相遇,一天之內遇見兩次,那不是巧遇可以解釋得了的。”誰知她一句無心的解釋,卻惹來了義正辭嚴的反駁。
白未曦愕然回頭,笑吟吟站在她身後的,可不就是多樂嗎?他的手上同樣抱着兩本書,看容量,似乎還要超過她剛剛借的。
“你在哪裡?我過來找你。”在電話裡聽到動靜的安尼爾急急忙忙地說,“別走開,更不要跟着多樂走,誰知道那傢伙會把你帶到哪裡去!”
PS:最近太忙了,眼看別人相繼放假,可我們還在堅守崗位,而且忙到頭昏眼花,心裡極度不平衡啊!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