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案在前,關二哥在上,左邊立有一根長香,右邊簇有一根長燭,兩個蒲團擱在地上,兩個人虔誠的跪在蒲團之上,互相對着關二哥承諾。
“今天,我黃金榮與劉華文結拜爲異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今天,我劉華文與黃金榮結拜爲異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黃金榮高興的從地上站起,微笑道:“二弟,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有什麼需要大哥幫忙的地方,儘管提,大哥一定會竭盡全力。”
劉華文也跟着笑道:“大哥客氣了,咱們都是自家兄弟,以後互相照顧便是。”
黃金榮道:“二弟說的在理,大哥一粗人,說話摸不到你們這些人的頭頭是道。二弟進過學堂?”
劉華文擺頭道:“未曾進過,不過偶爾自己也會瀏覽一些書籍,談不上有多豐富,有多涵養,都是一些難登大雅之之物,不提也罷。”
黃金榮一滯,道:“想不到二弟還有如此雅號,實屬難得,也難怪二弟會有這樣這樣一個地位,讓大哥佩服,其實今天我來找你,是受了他人之託,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哦?”劉華文一訝,道:“大哥受了何人之託?我就說大哥如此地位之人,怎麼可能來當別人的說客,想必那人的關係和大哥之間交好。”
黃金榮道:“此人二弟也認識,而且和二弟之間關係還不簡單,至於是何人,我就不道破了。不過二弟,你如今地位非常特殊,千萬要小心,不要走錯一步,一朝錯,滿盤皆輸,最後淪落街頭,必將無人理睬。”
劉華文點頭道:“受教了!大哥,今天晚上咱們就不回去了,找個僻靜的地方喝酒,好好談談,也好親近親近。”
黃金榮推卻道:“二弟,不是大哥不想與你把酒言歡,奈何今晚還得去法租界那邊,要是耽擱了,得罪了那些人就不好了,不如改日吧,改日我親自上門來約你。”
“既然如此,我就不強求大哥了,正事要緊,咱們改日再敘,到時候可得好好的喝上幾盅。”
“二弟與我的想法一致,那改日我們必須得不醉不歸。”
待兩人再寒暄了幾句之後,黃金榮就先行告辭,看得出來,兩人都是很真心的在交兄弟,如若不然,剛纔也不會鬧出那一番對話了。黃金榮瞧得起劉華文,因爲劉華文地位昂然,蓋過他一頭,結交這樣的人,是黃金榮一貫的手段。
黃金榮此人是一個人精,也是一個自來熟,無論是誰,哪路貨色,他都能和你攀談,甚至深交,這點讓劉華文非常佩服,因爲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這一點的,起碼他和杜月笙還有張嘯林幾人都做不到。黃金榮之所以會取得那麼高的地位,絕非偶然,在社交方面,他確實是一個人才,而且在法租界的時候,也幹出不少成績,得到法國人的認可。
而且在後期的時候,黃金榮勾結軍閥,成爲上海一霸,那個時候的他達到了鼎盛時期,連杜月笙都要避開鋒芒,不敢爭鋒相對。
在路上,黃金榮身邊的心腹似乎有點不理解黃金榮的行爲,他問黃金榮爲何會與劉華文結拜,對這路貨色,應該能避開就避開,爲何還要深交?黃金榮暗罵這個小弟蠢豬,你與一個人結交,要看的,並不是他現在,而是以後,他以後會發展到怎麼樣一個地步,達到一個什麼樣得高度,這纔是值得深思熟慮的問題。我們看問題,不能膚淺的只看現在。
這個小弟對黃金榮露出崇拜的神色,此時他總算明白了,爲何黃金榮可以當大哥,而自己卻只能當一個馬前卒。
這並不是因爲別人運氣好,或者命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別人的確實力擺在那裡,聰明成都遠遠不是自己可以相抗衡的。
川沙這段時間還比較太平,因爲十里洋場這邊有點動亂,所以川沙在劉華文的管轄之下,一直都還比較安穩,前段時間龍虎堂的人想要在劉華文擺平黑拳之際,去分一杯羹,最後導致的結果,整個龍虎堂都在瞬間消失,歷史除名,偶爾會有人提及他們,但是最終他們也將會慢慢被人們遺忘。
三年的時間過去了,回望過去,一路辛酸,儘管自己是重生之後,擁有別人沒有的遠見與不俗的智慧,可是想象總是太過於美好,現實總是非常殘酷,逼得你不得不把自己外表包裝成爲一塊鋼板,百毒不侵。
匆匆歲月,沒有人會記得你這段路的過程,唯有被記住的,就是你的成果,而且想要剽竊你勞動成果的人多不勝數,一個不小心,你就會在陰溝裡翻船,永遠翻不了身。
覬覦你基業,眼紅你事業的人,太多了,想不勞而獲的人,也太多了,因此,在站住腳的同時,你還必須紮根,不要給任何人把你推翻的機會,哪怕是自己至親的兄弟,也不行。
劉華文一直把曹信放在自己身邊,對曹信的極度信任,讓他成爲自己的左膀右臂,可是在近期的日子內,曹信越來越離譜,似乎有什麼煩心的事情一直在纏繞着他,怕曹信生叛變之心,劉華文決定將曹信放逐,去打理現在的龍虎堂。
晚上,劉華文交待曹信在大堂等他。
當兩人目光相對的那一刻,曹信低了下頭,有點不敢面對。
“文哥,聽說你找我有事?是因爲黃金榮的事情嗎?”曹信忐忑不安的問道。
“不是。”劉華文笑道:“信子,你跟了五年了,在這五年的時間裡,我們經過了多少風風雨雨,恐怕兩隻手都數不過來。我不想傷害任何一個陪我一路走到現在的兄弟,因爲他們都是我最寶貴的財富。”
曹信轟的一聲跪倒在地上,哭訴道:“文哥,信子跟了你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異心,近日裡,都是我那個婆娘搞得鬼,還請文哥原諒我這一次,我答應文哥,以後堅決不會再犯了,文哥,這麼多年,歡子死了之後,我一直沒有找到可以慰藉心靈的地方,因此還請文哥千萬不要怪罪。”
劉華文走過去扶起曹信道:“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個娘們。我有說過怪你嗎?信子,咱也知道,歡子死了,你一直就沒有什麼知心的朋友了,可是,你那個婆娘爲人真不怎樣,趁你不在的時候沒有少得罪兄弟們,不過既然你喜歡,我也不好多說什麼。現在龍虎堂那邊急需一個人去打理,本來我預計派宋道德去的,不過轉念一想,還是覺得你去最爲合適,因爲龍虎堂是一個桀驁不馴的幫派,沒有一點手腕是不可能控制的。”
“文哥,信子離不開你!”曹信轟然又跪倒在地上,雙手抱着劉華文的腳,道:“文哥,你不要趕我走,這些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文哥,你看在歡子的份上,就讓我跟隨在你身邊吧?”
“信子,快起來吧!”劉華文攙扶起曹信,搖頭道:“信子,你知道我的脾氣,只要是我決定的事情,就一定不會反悔,因此你也不必多言,就這樣幾天就去吧。”
曹信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是在見到劉華文堅決的表情之後,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五年的兄弟,兩人又互相望了一眼,然後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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