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小雨給人的感覺不會像春雨那樣滋潤,硬硬的砸在車前的擋風玻璃上,伴隨着的還有寒冷的空氣。唐悅今天從京城飛到江州,到江州時已經下午五點,隨行的還有他的4名跟班。
“市局那裡已經查到新日鐵此次前來江州的三名職員住在漢北區的新日鐵辦事處。你幫我頂住這幾個人的行蹤。”陸景開着車,對車後排坐着的唐悅說道。
“恩,放心,小波他們幾個眼睛絕對好使。”唐悅笑着抽菸。小波他們幾個在後面的一輛車上。
“好。”陸景點點頭。盯梢這樣的事他不想動用葉成和在江州市局的力量,所以打電話把唐悅喊過來。
到麗都酒店裡吃過飯,陸景把一疊資料交給唐悅。裡面有此次新日鐵來和楚北省商談注資的代表渡邊夢生以及新日鐵在江州辦事處的負責人的照片。
唐悅嘴裡叼着煙,抽出照片看了幾眼,丟給小波,“瑪德,小鬼子怎麼都長的一個模樣。小波,你們幾個跟着周哥一起去看看地方。晚上我們吃宵夜時再細說。”
“行,唐少。”小波幾人拿了照片跟着周興動一起出去。唐悅坐下來笑道:“你現在有沒有和陳創和說新日鐵的人正在和江州鋼鐵談判。”
“呵,我已經安排人通知陳創和。他現在大概已經知道消息了。”陸景看着窗外飄零的小雨。新日鐵和創永國際相互競爭有利於江州鋼鐵談出較爲有利的條件。但是他希望快點將新日鐵踢出局。拖得太久,兩家競相出價,太高的價碼有可能會讓陳創和放棄注資江州鋼鐵。轉而尋找其他的鋼廠進行合作。
抽完一支菸,看看錶。陸景對唐悅說道:“你先在酒店裡休息一會,我去一個舞會轉一圈。馬上回來。”
唐悅笑着揮揮手,“行。可不要被美女絆得脫不了身。”
“嘶,好冷!”官怡君穿着露肩的黑色禮服,披着白色的毛呢大衣,。江大北體育館這裡的舞會只是簡單的交際舞會,不會非常正式。陳若怡穿着粉紅色的外套,雙手插在衣兜裡,笑道:“誰讓你要打扮得這麼妖嬈。北體育館有沒有中央空調,大冬天的誰穿禮服啊?”
“若怡。你還笑我。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陸景還沒來。我現在不僅身體冷,心也冷了。”
“得了吧。”陳若怡掩嘴嬌笑。她深知好友的性子,正要再取笑她幾句,手機突然響起來。
“哦,陸景。什麼?你今天晚上不過來。哎-,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好了今天晚上過來。”
“我已經開車到音樂學院了,但是你爸有正事找我。我得馬上過去。”
“你騙誰呢。要是真的。你開車來江大北門接我和官怡君,再去見我爸爸。”
“愛信不信。”陸景掛掉電話。他沒有興趣去遷就陳若怡的大小姐脾氣,打着方向盤,往漢寧區的楚北國際大酒店而去。
陳若怡聽到電話裡的嘟嘟聲音。氣得跺腳,“氣死我了。陸景居然掛我電話。”心裡雖然相信陸景不會拿她爸爸當藉口,但是還是撥了一個電話過去求證這個消息。
“怎麼樣?”官怡君抱着肩膀問道。陳若怡沒好氣的道:“是真的。我爸爸臨時有事找他過去商談。走吧,我們回新豐公寓。”
官怡君眼睛珠子轉了轉。“不行啊,我們去陳叔叔那兒。陳叔叔掃了我們跳舞的興頭。得讓他幫忙說服陸景聖誕節那天晚上去音樂學院陪我們跳舞。”
“你-?”陳若怡無語的白了好友一眼,在她腰間掐了一把,“你這是心冷的表現嗎?”
“去不去?”
陳若怡想了想,“走吧。”她剛纔語氣有點不好,得向陸景道個歉。
陸景開車到楚北國際大酒店,徑直來到頂樓的總統套房裡面。開門的是陳創和的助手。客廳的房間裡有幾個人,都是陳創和帶到江州來的商場精英。走到裡面的會客廳裡,創永國際的副總程統亦正在陪陳創和說話。
寒暄了幾句,陳創和對陸景說道:“我和程統亦商量過,裁員的人事方案可以進行變更。所以請你過來幫我商量一下。”
陸景通過姬紅俊向他透漏新日鐵正在和江州鋼鐵談判的事情。很明顯是在避諱什麼。所以他現在自然不會在陸景面前提及這件事。
他請陸景過來的目的,自然不僅僅是商量人事方案,而是希望能夠重啓和楚北省的談判進程。創永國際花了這麼大的精力,就快要到瓜熟蒂落的時候,怎麼都不能讓新日鐵截胡。
他剛纔已經電話向一位在談判過程中結交的幹部求證過新日鐵和江州鋼鐵談判的事情。新日鐵和江州鋼鐵談判的事情進行的非常迅速。新日鐵並不要江州鋼鐵老廠的人事權,而是希望合資組建新的鋼廠,相當於是江州鋼鐵的二期工程,新日鐵需要的是新鋼廠的經營決策權。這給了他不少啓發。
陸景點點頭,點着煙,笑道:“先前創永國際的要求我已經知道,請陳先生給我說說變動的部分吧。”
“我打算不進行裁員。全部保留江州鋼鐵的管理人員。但是江州鋼鐵的認識任命權要保留在創永國際手上。”
陸景微微一愣,旋即笑起來,明白陳創和的打算。官場之中,但凡新領導上任不是打破固有的體系,而是提拔自己人到關鍵性的位置上。至於那些靠邊站的人,級別不變,但是手中的權力都被拿走。
陳創和應該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嘗試過打破江州鋼鐵固有的體系遭到阻力之後,他轉而尋求控制權,慢慢的進行改造。這比陸景心中的設想還要緩和一點。
果然,接下來程統亦詳細和陸景說了說創永國際的想法。與陸景想的差不多。有鑑於江州鋼鐵正在搬遷至荷田縣,創永國際準備在老廠保留部分行政部門。機器設備,大部分行政部門都將搬遷至荷田縣。徐古縣的老廠相當於是成爲一個養老地。可以想象,留在老廠的人除了必要的工資和規定的津貼之外,以後但凡是獎金,加班工資這類好事想都不要想。
“你覺得我這個方案能在省裡通過嗎?”陳創和笑着問陸景。他也是被新日鐵的方案啓發,靈機一動想出來的。不過,妥協這麼大,他心裡多少有些不甘心。江州鋼鐵裡面裙帶關係很嚴重,以後在管理上估計還有的頭疼的。
“應該能通過。不過…”陸景話還沒說完,陳若怡和穿着晚禮服的官怡君走進來。
“爸爸。程叔叔。”陳若怡乖巧的打了個招呼。
“這是怎麼了,沒去跳舞?”陳創和指着官儀君,微笑着說道。官儀君吐吐舌頭,沒好意思說話。衝陳若怡打個眼色。陳若怡說道:“爸爸,你掃了我們跳舞的興頭,我打算邀請陸景聖誕節那天去音樂學院跳舞,你幫我們說一聲行不行?”說着,看向陸景。
“這…”陳創和有些爲難。他雖然疼愛陳若怡,但是昨天陸景明確的說他聖誕節那天晚上有事,這樣強人所難實在不是他的風格。
陸景微微皺眉。丁靈聖誕節放假,準備明天飛來江州幾天。後天聖誕節晚上幹什麼他還沒決定。不過,他和陳若怡的關係並不好。爲什麼她要死纏爛打?
忽而眼角扭頭看到穿着晚禮服的官儀君,臉上一副殷切的模樣,心裡明白過來。不過他對官儀君沒什麼興趣,正要開口說話。
陳若怡說道:“陸景,剛纔我在電話裡說話語氣不好,對不起啊。”
陸景一句噎在嘴裡,半天沒法吐出來。陳若怡這小娘皮挺狡猾的。搞得好像他不去就是不接受她的道歉。在陳創和麪前不接受她的道歉有些不太好。
“行吧,我會去的。”陸景答應下來。陳若怡和官儀君開心的走出去。陳若怡看了陸景一眼,一副勝利者的模樣。陳創和笑道:“若怡有些任性給你添麻煩了。”
陸景笑着搖頭,“沒事,接着說剛纔的話題。”心裡冷哼一聲。他豈肯受陳若怡的擠兌?參加舞會可以,我帶着舞伴去。想我陪你們跳舞,那就打錯算盤了。到時候轉一圈就走,最多也就耽擱十幾分鍾,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陳創和點點頭,“恩,你要什麼見解。”
“其他的沒什麼。但是江州鋼鐵有些管理人員,幹不了事情的可以裁掉一部分。不合格的是要競爭上崗。”少裁掉一部分管理人員,殺雞儆猴。至於底層的職工總能在鋼廠裡面找到事情做,只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有飯吃是沒有人肯出頭鬧事的。
陳創和沉吟了一下,“這樣省裡會同意嗎?”他比陸景更想把一些人提出江州鋼鐵。否則,這次能拉來新日鐵,說不定又會鬧出新的幺蛾子。
“可以試試。”陸景高深莫測的笑了笑。省裡能壓住江州鋼鐵的聲音,調整幾個管理層也有利於日後的管理。更重要的是,張易平和徐成澤搞事,差點就損壞了大哥和趙省長的利益,豈能不秋後算賬。藉着創永國際的口提出來,剛剛好。
“好,試試就試試!”陳創和下了決定。他也給江州鋼鐵的幾個管理層搞的很憋屈,否則早就和楚北省簽訂協議了。他在江州鋼鐵的利益支點是趙省長、陸市長。既然陸景這麼說,他也不怕得罪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