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黃的樹葉無力地耷着,沒有一絲絲風,天氣異常悶熱,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就連太陽也不忍的拉過雲朵躲着。
馬車上的竹簾已被掀起,李傲瓊探出頭看向天空,黑沉沉的雲拉得很快,看來一場暴雨是免不了了,轉念間不小心對上尹季晨憂鬱的目光,心中一揪,忙坐回車中。從那天被蘇蝶拉走後,兩人便互不搭理,一連趕了幾天的路,見到了也是遠遠避開。
“糟了,馬上要下雨了,快看看前面有沒有避雨的地方。”任航騎着馬趕在前面,不時擡頭看向天空,滿天的烏雲黑沉沉壓下來,彷彿奔騰的千軍萬馬,一層層漫過頭頂,越聚越厚,越壓越低,隱隱看到前邊有棟房子,“前面好像有人家,我們快去避避雨吧。”
“駕。”馬車提速,向前邊不遠的房子衝去。很快就便到那房子前,原來是個荒棄的破廟,門上掛滿了蛛網,匾已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幾塊。
“轟隆隆……”一道閃電伴着雷聲撕破黑沉沉的天空,彷彿天河被砸了一個洞般,“譁……”銅錢般大的雨粒傾盆而下,在堪堪進入房子的衆人身後形成了一片密密的雨幕,泥土的味道頓時在空氣中瀰漫開,一陣熱熱的潮氣直向人撲來。
“好險。”任航將馬拉入檐下,拴在柱子上。
“都入秋了,這天怎麼還說變就變啊。”侍梅不快地瞪着外面噼裡啪啦下得正歡的雨。
“差點成了落湯雞。”小容看着外面的雨幕咋舌。
“快進來。”任航伸手推開了廟門。“吱”,一股灰塵撲面而來,他趕緊用手驅散,率先走了進去,只見到處都是蛛網和灰塵,廟很小,正中間還供着一尊不知名的菩薩,任航撿起一旁的樹枝挑去蛛網,口中還念念有辭:“菩薩,我們是過路的,借你的地盤避避雨,打擾了還請莫怪。”
“三姐,快進來,別淋着雨了。”李傲璽拉過站在檐邊的李傲瓊,“快擦擦,都溼了頭髮了。”
“沒事。”李傲瓊不緊不慢地掏出絲帕拭着微溼的頭髮,擡眼間又對上尹季晨關切的目光,忙低下眼瞼,走進廟裡,心不在焉地四下打量着,還好,漏雨的地方不多,小容等人已經開始收拾。
“小心。”身後響起尹季晨地聲音。下一秒已被他摟在懷裡移到了屋中間。
“公子。”旁邊傳來衆人地驚呼聲。“吟”地一聲。李瑞地劍已出鞘。有東西“啪”地落在地上。李傲瓊這才發現是斷成兩截地蛇。黑白相間。足有兩個手指那麼粗。原來剛剛自己不小心被蛇襲擊了。心下一凜。顧不得還環在腰間地手臂。擡眼向尹季晨地另一隻手看去。只見手臂上兩個牙洞正滲着黑血。
“啊。有毒。快坐下。”也顧不得避嫌。扶着尹季晨坐在收拾好地地上。半蹲着將他受傷地手放在膝上。取出金針先封住了毒素上延。又取出一粒百清丹讓他服下。此時。他地手臂已黑了一大片。冷汗直流。小容在邊上心疼得直掉淚。
“好了。我又沒死。哭什麼。”尹季晨無奈地安慰小容。心思還在回味剛剛地柔軟。
“啐啐啐。公子別亂說話。”小容擦着淚。“李大夫。快想想辦法。”
“放心吧。把毒吸出來就行了。”李傲瓊讓他寬心。取一枚金針劃開兩個黑洞。俯下聲去。
“小姐?”這回輪到侍梅着急。
李傲瓊沒理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尹季晨:“把手拿開。”見他有些鬆懈,便拉開了那隻覆着傷口上的手,沒有猶豫的去吸傷口,一口……一口……吐出黑血……直到吸出腥紅的血才停下。
“好了。”敷了藥,用自己的絲帕包好,脣邊還帶着一絲他的血。
正想起身,尹季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還沒從剛剛的感動中緩過了:“瓊兒……”
默默地擡眼看着他溫柔的眼睛,第一次沒有迴避:“再服幾粒百清丹,毒性就能清了。”
尹季晨只是抓着她的手不放:“謝謝。”
“幹嘛說這些,你不是說朋友之間不需要客氣的嗎?”李傲瓊臉上有些發燙,慢慢抽回自己的手站起來,“休息一下吧。”
“瓊兒。”尹季晨見她轉身忙喊住了她,脫口而出,“那晚我並沒有在明香樓過夜……”
“咳,咳……”任航故意輕咳,忍着笑,“那個……我去撿些乾柴點火。”
其他人也裝沒聽見各自看向雖的地方,實際上卻豎着耳朵偷聽,唯有小容有些焦急,只不過見李傲瓊剛剛不顧自身安危爲公子吸去毒素,不好發作而已。
李傲瓊飛霞滿面走到一邊,取出一顆百清丹。
“小姐,你也中毒了!”侍梅大驚,拉着她左右細看。
“你再不放手,就真得中毒了。”輕輕拉開侍梅,服下百清丹。“我沒事。”
“真的沒事?那你爲什麼服藥啊?”侍梅還是擔心,站在邊上看着她。
“侍梅,你放心吧,師姐早就被訓練的百毒不侵了,一般的毒根本奈何不了她。”任航看不過去,開口解圍。
“好了,我餓了,快去準備吃的。”李傲瓊找了個藉口打發她。
“喔。”侍梅看了半晌沒看出什麼異常,這才乖乖地去馬車上取乾糧,馬匹都被拉到了檐下拴着,只留下車廂在外面,也不怕淋雨。
“三姐,真的沒事?”李傲璽也是一臉擔心。
“呃……”李傲瓊驚訝地看着大家,見他們全是一臉擔憂,直接無語。
“嗨,我說你們也真是的,我師姐可是神醫耶,這區區一條小蛇,怎麼會難得到她呢?時侯不早,這雨估計是停不了,今晚只能留在這兒了,快準備晚飯吧。”唯有任航深知師姐的本事,笑着招呼大家。
破廟裡有些破桌椅之類的,都被拆了起火,空氣中的溼潤也漸漸退出廟外。侍梅從馬車裡拿出事先準備的乾糧和一些水果分給大家。
大家便說起了這場大雨,猜測着何時會停。
任航無聊,在廟裡四下搜尋,居然讓他搜到了一個變形的鐵鍋,接了些雨水,居然沒漏,心裡便有了主意,又找了幾塊石頭,圍着火堆壘了個簡易的竈臺。
“任公子,你這是在幹什麼?”侍梅從沒見過,有些好奇地蹲在一邊。
“呵呵,一會兒就知道了,幫我把這個鍋洗乾淨了架上,倒上清水。”任航故作神秘,將鍋和水袋交給她,自己抓着兩截的蛇便出去了。
“哈哈,叫你咬人。”任航乾脆把蛇頭一刀剁下扔了,將剝了皮的蛇扔進鍋裡,哈哈笑着,“尹大哥,我替人報仇,一會兒你多喝些湯補回來。”
“不會吧。”侍梅皺着眉躲得遠遠的,“原來你要煮這個啊。小姐,這能吃嗎?”
“蛇肉具有祛風溼、散風寒、舒筋活絡的功效,並有止痙、止癢作用,是不錯的藥材,而且還是肉汁鮮美的佳餚。”李傲瓊笑看着任航折騰。“蛇膽還有明目的作用。”
“啊,小姐,你不會也吃過吧?”侍梅嚥着唾沫,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李傲瓊。
“沒有。”李傲瓊很乾脆。
“那你怎麼知道?”
“書上看的。”
“師姐,要不要嚐嚐?”任航用他的劍不斷攪拌着,蛇膽早被他吞了,知道李傲瓊對這些爬蟲類感冒,故意問道。
“還是你自己留着吧。”李傲瓊飛快地回答,生怕他真要自己喝。
“哈哈,尹大哥,那待會兒連師姐的份也歸你了。”
“好啊,看看你手藝如何?”尹季晨笑咪咪地答應。
“我也不要。”侍梅不敢喝。
“不要就不要,我們多喝些。”小容眼睛發亮地在一邊咽口水。
“哼。”侍梅不理他,直接靠着李傲瓊坐下,“小姐,累了吧?睡會兒吧。”
“嗯。”李傲瓊靠在身後的柱子上,看着他們跑進跑出,從馬車上取了茶杯當碗,分着已好的蛇湯。
“大哥,這裡已經有人躲雨了。”門外傳來一陣紛雜的腳步聲。
“我們也進去吧。”說話間人已進來了,爲首的滿臉猥瑣,一條刀疤從左額橫到右耳跟,身後跟着四個長相各異的漢子。
“幾位,能否騰個地方,讓我們也避避。”刀疤男嘴裡說着,眼睛卻盯着李傲瓊主僕兩人亂瞄,一邊還朝着她們走去。
“朋友,請這邊坐。”任航一閃身擋在他身前,指着那邊讓出來的位置。
“多謝。”刀疤男見他身手敏捷,識趣地走到那邊,正好在李傲瓊對面,其他四人坐在他身邊,也是色迷迷地看着她們,不時低聲交換着意見。
“小姐。”侍梅看出幾個的歹心,有些害怕地小聲問着。
“別怕。”李傲瓊握住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側過身不理會那些人。
“小美人,害羞了。”刀疤男哈哈笑着。
“小姐,這邊漏雨了。”侍梅感覺頭上涼涼的,擡頭一看,只見雨滴不斷地滴下。
“小美人,到這邊來坐吧。”刀疤男再次開口,引得其他四人一陣淫笑。
“瓊兒,到這兒來坐。”尹季晨皺着眉冷眼看着那夥人。
“請你們請尊重些。”任航可沒那樣好的耐性,見幾人出言不遜,直接站到他們前面,一臉不悅。
李傲瓊也不願被這些人盯着品頭論足,便拉着侍梅坐到尹季晨身邊,小容又是一陣緊張,不過倒也沒開口阻止,反正也阻止不了。
“怎麼着,這麼緊張,她是你相好的。”刀疤男也不是省油的燈,起身挑釁地看着任航,一臉不屑。
“你……”任航還沒說,一旁已響起尹季晨沒有溫度的話,“李瑞,扔他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