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電梯口正好遇到關馨從外面回來，現在她在媒體面前可是個紅人。人漂亮又年輕的公司總監並不多見，而且還不像陳渤的脾氣那樣琢磨不定，萬一再討個沒趣兒，所以有些媒體除非一些關鍵問題都是直接奔着關馨去，尤其是吸引了一票男記者。
“打扮成這樣，約會去啊？”關馨掃了一眼，淡淡地道。
打扮成哪兒樣了？這不還是昨天那套衣服，也沒換過啊。剛要張口，關馨便走開了只留下模糊不清的聲音“不用和我解釋，這次注意別再被記者給拍到了。”
陳渤倒是真挺納悶了，這丫頭片子現在對自己的態度愈發冷淡了，當初第一次認識她的時候多活潑可愛的姑娘啊，女人真是個善變的動物。
出了酒店，門童幫忙攔了輛出租車就直奔燕京電影製片廠。現在的燕京空氣也強不到哪兒去，雖然還沒有霧霾天，但正值秋季，沙塵暴是常有的事兒，空氣中經常瀰漫着來自內蒙高原的塵土味。
出租車停到燕京電影製片廠門外，陳渤前腳剛踏下車就被突然涌來的人潮給圍住了。陳渤嚇了一跳，這傢伙真是人山人海啊，自己就這麼出名了？還有這麼多熱情的粉絲呢？
“導演，有戲不？我啥都能幹，我還會胸口碎大石！”
“老闆，我會口吞大寶劍！”
“導演，我跟鞏麗拍過對手戲！”
啥玩意兒？胸口碎大石，你咋不大石碎胸口呢。大寶劍就算了，大保健還差不多。這一會兒導演一會老闆的，我到底是個啥？
敢情都是在燕京電影廠趴活的羣演啊，陳渤還以爲是到了火車站呢，一個個激動地衝上來那勁頭再加一句“老闆，坐的不？”就更生動了。
都是有理想的藝術家們啊，在燕京電影廠趴活也趴不出個什麼前途來，有的只是爲了完成一個露臉的電影夢，有的是爲了理想，爲了藝術，有的則是覺得好玩，也有的就是爲了混口飯吃。夢想變成電影明星的人有的是，但最終成功的就只有王保強一個。
多少科班出身的專業演員都沒活幹呢，何況羣演呢。一個燕京電影製片廠，一個橫店影視城兩大羣演基地彙集了太多這樣的龍套演員。
陳渤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來趴活的！我這是剛買的西裝，你瞅瞅，我就想演個大老闆。全部積蓄都在這了。”
衆羣演見他這麼一說，便失望地散開了。夜色漸漸降臨，本來尋思還能等到一個活呢，可惜還是個同行。這一天的飯轍也沒了，不少人選擇先回到自己租住的潮溼又陰暗的地下室等明天再來。
陳渤和羣演一樣蹲在路邊鐵欄杆旁，給周訊發了條短信。便跟其他老戲骨們嘮起嗑來“老哥，你來多久了？最近拍了啥電影啊？”
“三個多月，拍啥電影啊。就拍了幾部電視劇，裝了個死屍，還是死的特難看那種。但死屍人家給錢多啊！你猜多少？”中年大叔神秘地問道。
陳渤則是裝作一臉好奇的樣子“多少？50有沒有？”
“120！”中年大叔聲音洪亮，特驕傲的說道！“我足足在那泥窪地裡趴了一天。你像他們演
一個過路的也就給二三十塊錢，我這一天就頂他們好幾天呢。”
“老哥，穩！”陳渤給他豎了個大拇指，“老哥以後成了名，可別忘了兄弟啊。”然後掏出一包玉溪，在周圍散了一圈，一幫人美滋滋地蹲在大馬路邊吞雲吐霧，侃大山，聊得不亦樂乎。
電話響起，陳渤按下接聽鍵“小脖子，你在哪呢？”
陳渤擡起頭來在電影廠門口瞧了半天也沒看到人，就問道“我在電影廠門口趴活呢啊，你在哪兒？我沒看見你。”
“那你等着，我去找你啊！”周訊那邊說完就把電話掛掉。
陳渤尋思還得等一會兒功夫，便又蹲下來跟那幫老哥吹牛。自打重生以來，就一直是在緊張忙碌的工作當中，已經好久都沒有這種輕鬆愉快的吹過牛了。還是人民羣衆當中好啊，那傢伙，基本上是人人都出入過中南海一樣，各個都是國務院的高級顧問，慷慨激昂，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端的是一個了得！
“小脖子！”陳渤這正跟他們吹的正帶勁的時候，猛不丁被人給拍了一下後背，差點嗆到。扭頭一看正主來了，圍巾，帽子還挺齊全。入秋的燕京倒是有一絲冷意了。
“給你的！”周訊遞過來一袋沉甸甸的橘子，陳渤從裡面拿了倆出來，其餘的都給一塊吹牛的羣演分了出去。有個眼尖的大媽這時叫道“哎，這不是那個大明星周訊嗎！”
呼啦啦一羣人圍了上來，這架勢跟看大熊貓一樣。陳渤趕緊護住周訊道“大媽，你看走眼了，這是我表妹，怎麼會是周訊呢！再說了，她要是周訊，我還能在這趴活？人家大明星能上咱這破地方來？您說是不是。”
其他人一琢磨，倒也對，只是這姑娘長的也太像了點，雖然都不再圍過來，但那眼神還是透着些質疑。
“周訊那小丫頭片子，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要啥沒啥！你再看我表妹，前凸後翹，出水芙蓉。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哎呦！”陳渤說得興起，背後的人可就不樂意了，就在他的胳膊上狠掐了下。
這是下死手啊，陳渤感覺鑽心得疼，自知理虧，也不好發作，趕緊拉着她鑽上了一輛出租車。
“你剛纔說誰營養不良，誰要啥沒啥呢！”上了車之後，周訊這脾氣可是上來了，又要動手。
“嘿嘿，我那不是幫你解圍不是，別好心當成驢肝肺啊。你難道想被當成猴兒一樣圍觀啊！”陳渤嬉皮笑臉地解釋道。
“你纔是猴兒呢。”周訊飛了他一個白眼。
坐在前排的師傅，倒是很有耐心，等倆人都消停下來，操着一口京片子道“真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歡喜冤家，吵吵鬧鬧更恩愛。不過我說二位準備去哪兒啊？您倒是給說個地兒啊。”
周訊報了個地名，的哥師傅這才發動汽車，都說首都司機能侃，確實是如此。這一路上，是沒停過嘴啊，不去電臺做主持都可惜，這一路上光聽他的少年風流情史了，得虧已經到了地方，不然他能給侃到明年。
倆人隨便找了個老館子，點了幾樣小菜，陳渤手裡這還攥着倆橘子呢。
“你不會把你們劇組的道具給順出來了
吧？”
“橘子都堵不住你的嘴，什麼叫順。這是幫助劇組處理積壓，再放下去可就爛掉了。”
我說呢，怎麼就那麼好心，原來是借花獻佛，陳渤心道。
“對了，那個一直也聯繫不到你。你有沒有看最近的娛樂新聞。”
“看了啊，怎麼，你怕丟臉啊？”周訊這表情根本就毫不在意，陳渤反倒覺得有些尷尬了“我倒是不怕，就怕會影響到你。”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管他呢，媒體都一樣，你越澄清他就傳的越厲害。”周訊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不過一想她的性格本就如此，戀愛也是大大方方承認，分手也是愉快地說拜拜。不等媒體來問，就自曝了，與其讓你瞎猜，不如告訴你真實情況。媒體想傳緋聞都傳不出來，這回媒體是逮到了自己這隻菜鳥，倒是怪不得別人。
“不過你挺厲害的，沒想到你還敢跟媒體對着幹呢。你知不知道現在媒體他們圈裡都叫你陳大炮。”周訊顯然是看了今天的報紙，也聽到了一些消息。
陳渤摸摸鼻子，悻悻地道“人在江湖，總是身不由己。你要是太客氣了，就會容易被人欺負。”
“這倒是，你那個網站好像做的不錯哦，我們圈裡的好些人都挺支持你的。我在百代還發過一張單曲呢。”周訊臉上一副小驕傲的樣子。
倆人邊吃邊聊，倒是沒有喝酒，這是先墊墊肚子，晚上的節目纔是正兒八經的飲酒時間。雖然吃飽喝足，周訊執意要結賬，還是被陳渤搶先付了款。和女人一起吃飯，男人買單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管對方是誰，這是男人應該保持的一種風度。
這次要去的地方是離此不遠的一家酒吧，也是周訊在北漂的時候經常混跡的地方，別看她的嗓音不咋地，沒那麼清脆，但有一種特別的磁性。剛來燕京的時候就拍拍掛曆寫真，四處走穴唱歌謀生，然後這兩年機緣巧合才扎進了電視圈裡，沒想到唱歌沒火，演繹生涯開始了。
她算是北漂的幸運兒了，多少懷揣夢想混跡與此的青年男女，把青春奉獻給身後這座繁華的都市，最後帶着稀碎的理想返回故土，能堅持到最後的又有多少，現實畢竟是殘酷的。
晚上八九點鐘，正是上客的時候。陳渤和周訊倆人揀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又叫了一打啤酒來堆在桌子上。首都人民就是豪氣，100塊一瓶的啤酒眼睛都不帶眨的就叫了一打。
“這裡我熟，能打折到30一瓶。”周訊眨眨眼眉飛色舞道。
30也是暴利啊，在外面找個地攤，也就2塊5，真是個敗家娘們，陳渤心道，他當然不會說出來敗壞興致，也就是想想罷了。
周訊是個標準的江南姑娘，也不知道怎麼就給練成了一副男人的性格，喝酒也大氣，不扭捏。倆人速度也不慢，一會兒的功夫下去好幾瓶，陳渤酒缸裡出來的，自帶酒精免疫屬性，當然不怕她。
酒吧的小舞臺上閃着迷醉的燈光，酒吧駐場演唱的是一首陶哲的歌曲《愛，很簡單》，駐場歌手唱功不俗，而且很有風格，嗓音略帶沙啞，比周訊那煙燻嗓還要重的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