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離開後，屋子裡有一會兒沒有人說話，顧明眸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雖說孃親接她回來也正是這個目的，可這才一個多月時間吧，柳姨娘還真是個命好的。
倒是孃親，畢竟曾經付出過那麼多感情，柳姨娘的孩子又是自己丈夫的，心裡真的會不介意麼？
就像她一樣，對齊朗那麼多的恨都源於曾經的愛。如果不愛了，就不會那麼絕望。
薛氏輕輕拍了拍顧明眸的手，語氣淡然，“瞳瞳，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有些誓言只要打破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然後第三次。若是抱着誓言過日子，遲早有一天你會因爲別人的錯誤走到絕路。”
她只是習慣了，明明那天顧雍還信誓旦旦的說不要庶子呢。瞧，這纔多久柳姨娘就有了身孕。她已經不會難過了，死心了，並且慢慢的放棄了。
好在她還有女兒，就算爲了女兒也會堅持下去，一個面目全非的丈夫哪裡還值得她去付出感情。
她還是顧家的主母瞳瞳就已經被人算計至此，若是有朝一日她不在了，那個男人真的會顧及到他們的女兒？
聽了母親的話，顧明眸才終於鬆了口氣，只要母親不會爲了這件事難過她纔是真的放心。
孫嬤嬤離開沒多久，很快又傳來了消息，錦繡院那頭已經確認了，柳姨娘的確有了身孕，才一個多月，不過反應似乎很大，說是懷相不好。
如薛氏吩咐的那般，得了消息後孫嬤嬤重重打賞了大夫，又往錦繡院送了一堆補品纔回來。
顧雍剛下衙就得了消息，報喜的婆子喜笑顏開，與之相對的卻是顧雍滿是寒霜的臉。那婆子說了半晌才發現男主人的臉色難看的出奇，趕忙閉上嘴。
“下去。”顧雍冷冷地掃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飛似的離開了。
本以爲討了個好差事給老爺報喜，誰知道老爺半點喜色都沒有。難不成柳姨娘懷的不是老爺的孩子？
那婆子忍不住多想，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柳姨娘也纔回府一個多月而已，說不得在莊子裡早和人有了首尾呢？
“老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府裡的管事迎上前，面帶忐忑。
顧雍沉默着點了點頭，連官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去見了顧老太太。
到顧老太太那裡的時候屋裡一片歡聲笑語，原來寧姨娘與明月在旁陪着老太太，他一進屋寧姨娘就看了過來，嘴角的笑還未褪去。見到他來了，寧姨娘有些侷促地起身，朝着他一福身，聲音也柔柔的，“老爺。”
“父親，您回來啦。”坐在老太太身邊的顧明月也朝他笑。
顧雍點了點頭面色稍緩，擡頭看向端坐的顧老太太，“母親叫兒子過來可是有事？”
“你都要當爹了，這還不算是大事麼？”顧老太太臉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沒想到柳姨娘這麼快就有了消息，果真是個能生養的。
“母親，柳姨娘按時喝的避子湯，怎麼可能會有身孕，怕是誤診了吧。”就如他之前跟薛氏說的那般，他並不想要庶子，至少現在並不想要。
顧老太太擺擺手，“那湯是我讓人換的，若不如此你何時能有子嗣。”
“母親！”顧雍聽了顧老太太的話心頭一緊。
“這些年你不願意要庶子，我也縱容你，不過老大啊，你年紀也不小了，薛氏生不出來，別人總能生，難不成你要我顧家從此斷了血脈？”
顧雍定定地看着顧老太太，許久才頹然地垂下眼，“兒子知道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行了，你去吧。”顧老太太叫顧雍過來不過是爲了表明態度，府裡好容易有了喜事，斷然不能讓兒子把這孩子給弄沒了。
當年她是看不上柳姨娘，同時也認可兒子想要嫡子的想法。如今她更看不上薛氏，若不是兒子執意不肯，她恨不能立即休了薛氏。
走出了老太太的屋子，顧雍在院子裡站了好一會兒，他在想薛氏，想如果自己去解
釋薛氏會是怎樣的表情。大概……只是會不屑的冷笑兩聲吧。
也是，他曾經對她許下的諾言似乎從來沒有實現過的，她可能早就已經失望透頂了。
母親只以爲薛氏不能生，卻不知道這些年他根本不曾與薛氏同房。開始是因爲愧疚，後來呢？大概是因爲無法面對她眼裡抹不掉的厭惡吧。
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當年自己沒有許下那些誓言，他們兩個是不是還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應當是不會的吧，可要是沒有那些誓言，她會嫁給他麼？
這彷彿就是一個死局，纏着他們兩個，永遠都掙脫不出來。
“老爺……”顧雍陷入往事中不可自拔，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他定了定神轉過身，正好對上寧姨娘擔憂的目光。
“你怎麼出來了？”顧雍語氣不冷不熱，這些年他對寧姨娘態度始終如此。可在府中下人眼裡，卻已經是十分寵愛了。若是不寵愛，又怎麼會日日歇在那邊呢。
“老太太給柳姨娘賞了東西，妾將東西送過去。”原本這不是她該做的，不過老太太既然開了口，她也不會拒絕就是。
之前是她過於急切想差了，就像明月說的，就算是懷上了，到底能不能生下來，究竟生兒生女還是兩說呢，她何必焦急。
便是生了兒子，能不能養大也都是兩碼事。只要管家權在她手裡握着，她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老太太身邊又不是沒有丫鬟，你去幹什麼？”
顧雍語氣不好，寧姨娘臉上仍然保持着微笑，“畢竟是喜事，白天忙着沒來得及給柳姨娘道喜，夫人已經差人過去了，妾也合該親自走一趟纔是。”
一提及薛氏，顧雍又難看了幾分，不再理會寧姨娘，轉身走了。
看着顧雍離去的背影，寧姨娘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就算老爺心裡再舍不下薛氏又如何，薛氏的冷漠還不是把人越推越遠，現在她已經失了管家權，早晚有一天，這府中主母的位置她也會失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