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薛氏的提醒，顧雍才察覺到自己剛纔行爲的不妥，有些尷尬地看向薛氏。薛氏的目光早已移開，沒有再看他一眼。
看過老太太之後，顧雍藉口還有公務在身，匆匆離開了。薛氏也順勢起身，帶着女兒走了。
邵氏將她們送到門口，站在門內望着她們母女相攜離去的身影，勾起一抹笑來。站着看了一會兒，才放下簾子，轉身回了屋。顧老太太滿含期待地看着她，邵氏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柔聲道：“伯母不要着急，我瞧着薛姐姐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忍心拒絕我和她一同服侍顧大哥的。”
聽了她的話，顧老太太這才安靜了下來，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咧開了嘴，口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衣服的前襟上。邵氏也不嫌棄，細心的用帕子擦拭乾淨。
出了顧老太太那裡，顧明眸才遲疑地開口道：“孃親，那個邵氏……”
薛氏淡漠的笑了下，“那是你父親的青梅竹馬，兩人還曾有過婚約，不過後來她退了婚，另嫁他人做了填房。”
薛氏說的不多，顧明眸卻可以猜得到其中的彎彎繞繞，再加上今日所見的一幕，看來是來者不善。
“孃親是不是早知道祖母會讓她過來？”這纔是她心中真正好奇的，她纔不信之前母親找上祖母說要給父親納妾不過是一時興起。
“你祖母一直很喜歡她，早些時候我便派人把邵氏的消息傳給了她，她果然迫不及待的把人給接了過來。”
顧明眸張了張嘴，頓時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見女兒難掩憂色，薛氏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有些話本不該與你說，平白髒了耳朵，只是你如今也不小了，將來……雖然未必會遇到這樣的事，到底心裡也該明白。”
“發生了什麼事麼？”
薛氏看着遠處成簇綴在枝頭的花團，眼神淡淡，語氣默然，“近來你父親得了皇上賞識，結交了不少勳貴，有人送了他一對姐妹，
如今正養在外面，其中一個還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顧明眸睜大眼，乍一聽很難接受，可再一想，卻覺得沒什麼不可能的，養外室他又不是沒做過。
“既然是別人送的，又有了身孕，父親爲什麼還要養在外面？”
薛氏嗤笑一聲，“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恐怕他也不確定那孩子是他的，還是送他那對姐妹的人的。”
雖然早知朝中大多勳貴家族私生活糜爛，卻沒想到會到這樣的地步，顧明眸着實長了見識。或許這纔是常態，她一直以來被保護的太好了。
“母親的意思是……”
“你父親遲早會把人領回來，但是那孩子絕不能生下來。爲娘不願意親自動手，自然要借一把刀。”
“可我瞧着那邵氏也不是省油的燈，況且祖母對她情分非同尋常。”
“無妨，我既然敢用她，自然有她的把柄，只是她至今不知道而已。”說完薛氏轉頭看向女兒，“瞳瞳，聽說這陣子永寧候世子來尋了你幾次都被擋在門外了？”
提起齊朗，顧明眸難免想起之前見到的秀葉，她甚至有過沖動，乾脆把這件事告訴母親算了，可是其中涉及到恆親王的地方太多，以母親的精明，必然會察覺出端倪來。她也只能繼續忍着，忍到時機成熟。
“女兒不想見他。”
薛氏聞言也只是嘆了口氣，只當女兒是在吃醋。雖然圈子裡都知道，是安陽郡主看上了永寧候世子，求愛不成反而去害人家未婚妻，可市井之人知道的不多。流言傳着傳着就變了味道，多了幾分香豔旖旎。
瞳瞳向來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聽了關於安陽郡主和齊朗的流言，哪裡能忍得下去。
其實薛氏還真是想多了，顧明眸根本就沒聽說過這些流言，三七雖然打聽到了，也不會傻到在她面前說這個。
“孃親知道你委屈，可這件事也怪不到他的頭上。待你及笄之後就要嫁到永寧侯府，總不能一直
這樣由着自己的性子吧。”她這女兒哪裡都好，就是脾氣倔強，認準了的事，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之前的事薛氏對齊朗也是有些不滿的，雖然錯的未必是他，可俗話說得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受委屈的畢竟是她女兒，若非擔心將來女兒嫁過去會受委屈，她斷然不會如此輕易作罷。
“他去找過您了？”顧明眸小聲問。
“他來與我賠罪，另送了些東西過來，都是你往日喜歡的。我瞧着，他氣色不大好。”畢竟也是自己相中的女婿，見他一臉疲憊，薛氏多少有些捨不得怪罪他。
顧明眸癟了癟嘴沒吭聲，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爲齊朗氣色不好是因爲自己，恐怕是因爲秀葉在他眼皮底下不見了吧。
她在心底冷笑了兩聲，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齊朗這才叫自作自受。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恆親王對付齊朗才真是手到擒來。
“孃親放心，女兒只是一時想不開，過些日子就好了。”
“唉……”瞅着一臉不情願的女兒，薛氏也只剩下嘆氣了，女兒年紀還小，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難免會看不開。可齊朗的身份在那，往後這樣的事只會越見越多，只希望齊朗能守得住，不然……
薛氏突然苦笑，這世道對女子就是這樣不公平，嫁人之後，一切的期望都被壓在了男人身上，他一輩子對你好也就罷了，如果他背棄了你，最後還不是得忍着。
她也希望瞳瞳能有個親兄弟幫扶，可一想到顧雍這麼些年的所作所爲，她就散了那些心思。既然她決定不會再給顧雍生下孩子，其他人也可以死了這份心。
顧家……就算是她不要了，也輪不到什麼小貓小狗來撿現成的。
至於旁人勸她抱養一個庶子養在膝下，她更是不屑一顧。與其賭虛無縹緲的十幾年後，不如先把眼下過好。除了她的瞳瞳，看看顧雍的另外兩個女兒都是什麼貨色，她對顧雍的血脈已經徹底失去信心了，更不願意有朝一日養出個白眼狼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