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江城嚼着橘子,嘖嘖道:“你啊,龍少,我是真搞不明白了,你要是不喜歡葉瑤依,這麼捧她,還一聽她自殺連自己新婚娘子都扔一邊,現在又把你的專屬大夫調過來,還給她安排半個月的散心?這麼體貼,我要是個女人我都想嫁給你了。但你要說喜歡她,雖然你們龍家是不能娶教坊樂者,但就你龍少從小到大這叛逆德性,真要鐵了心娶,你老頭子都攔不住。”
龍金源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殺氣凜然,渾然不似平時的紈絝子弟,盧江城登時被橘子水嗆到,咳嗽的滿臉通紅,再也不敢多說:“我馬上安排!”
盧江城一溜煙的消失不見了,馬不停蹄去到“夜影閣”,找到坊主秋波媚,嚴肅的說道:“媚兒姐,葉瑤依半個月之內的活動全部推了,有高額違約金的老闆報銷,都推了!別問爲什麼,有錢就是這麼任性!”
龍金源走了之後,元滾滾一個人卸了妝洗了澡,躺在空蕩蕩的大牀上,回憶猶如潮水侵襲而來。
她原本只是一個普通農家女,但是從十年前裡遇見安宇京開始,一切就變了。
猶如這世上所有才子與佳人的故事,安宇京滿足了雲羅對愛情的所有幻想。
那時候她在路邊撫琴賣藝,輕撫琴,一曲《鳳求凰》,她那時候也在尋找可以讓她生存的人。
彈着《鳳求凰》,安宇京就那樣翩然而至,幾個妖豔的女子在他的懷裡笑的花枝亂顫,妖媚叢生。
“跟我走可好?”他看都沒看她,摟着幾個女子走過,硬生生的留下這一句話。
就這樣,夕陽下,他在前面的背影拉的很長,和着的女子迷離的身影,顯出不該有的落寞,而云羅抱着琴無聲的走在他們的身後,跟着安宇京一步步走入陰謀。
那一年,雲羅十二,他十五......
爲了有足夠的資格站在這個男人身邊,爲了不給他丟臉,她強迫自己去學,去拼,走到“結海樓”教坊幕後樓主的位置,融入貴族階層,一切只是爲了能夠跟他在一起。
他說安家不能娶教坊的樂者,所以她連創作詞曲都不用自己的名字。
“結海樓”那個鼎鼎有名的神秘詞曲創作人,爲“結海樓”打造了無數樂者的神秘羅景,其實是她。
安宇京的京,雲羅的羅,諧音羅景。
他說家族競爭激烈,其他兄弟各有產業,而他分到的“結海樓”教坊卻最不被人看好的,而且還有諸多恥笑,他只是有個訓練女子歌舞的教坊而已,他好恨!!
他的其他兄弟們都是大產業,好產業,就他的是一個勾欄行當。如果他能夠在“結海樓”做出業績,超過其他兄弟,就能成爲安家的繼承人,就能夠光明正大娶她入門。
而在此之前,他不能有任何流言蜚語傳出,這會破壞家族對他的考覈,所以她只是做他背後的女人,就連對自己最親近的父母也不透露半句。
她爲了他的教坊嘔心瀝血,曾爲了寫一個詞曲幾天不睡,曾爲了讓著名戲曲家寧子淼將作品給他們排成戲曲,足足花了一年時間磨的那個寧子淼看見她就躲,最後創造了最高門票和場場爆滿的教坊神話。
“結海樓”從小小的沒幾個人的教坊,變成達官貴人聚集的地方,這裡有最好的樂者,最好的伶人,最好的舞者,最好的媚者,最好的酒香。
十年間,“結海樓”慢慢成爲了政商官員們最喜歡的地方,也預示着,這裡有最牢靠的情報。
本來雲羅的下一步計劃是,把這些女子全部訓練成最優秀的殺手,獲取情報的,可惜啊,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他就置她於死地了,呵,那個親手害死她一家三口的兇手!
誰知道這個默默無聞的女人付出了自己十年的青春和所有的心血,而一切,只因爲愛情。
多少人開高價讓她離開,她不屑一顧,多少人追求這個女強人,她的眼中只有他。
現在,現在只要一閉上眼,元滾滾就能看見滿眼的大火,想象出三具燒焦的屍體,夜不能寐,輾轉反側,恨意滔天。
元滾滾從牀上起身,點起蠟燭,重新換了一套黑色的長裙,出門攔了個馬車,目的地,郊外荒池柳墳。
在自己挖的墳前待了一整夜,雖然沒有埋葬任何東西,但是這就是他們家人的墳,有個可以魂歸的地方。
元滾滾要銘記自己的仇恨,直到天亮才重新回到別苑,此時龍金源還沒有回來,她卻絲毫沒有睡意,梳洗妝扮過就去找自家父親。
當初可是說好了嫁給龍金源就分他們一半的家產,她需要這筆錢做初始資金,不然怎麼能夠把安宇京踩在腳下。安宇京爲了“結海樓”,爲了繼承安家的家產,欺騙她,害死他們一家人,她現在要把他擁有的這一切都奪走。
讓他失去這一切,再看着他死,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少夫人,您要出門?奴才送您。”車伕龍阿呆立即說道。
元滾滾禮貌笑笑,低聲說道:“謝謝,去元家。”
“好勒。”龍阿呆應了一聲,駕車送元滾滾回去。
心裡暗想,不都說少夫人是個蠻橫無禮的大小姐嗎?怎麼看着其實還挺好相處,也沒那麼可怕?
一到元家,正趕上一家人吃早飯,元父、母親和妹妹元彩彩都在,至於那個元茵茵和元逢君卻不在。
“滾滾,你怎麼大早上的就回來了?龍少呢?他怎麼沒跟你一起來?”花溪柔一看見元滾滾就露出一抹笑容,高興道:“給大小姐添一副碗筷。”
元滾滾挨着花溪柔坐下,笑眯眯道:“龍金源有事情要處理,剛好我有點事要找父親,所以就自己過來了。”
“怎麼?是要買什麼東西嗎?衣服首飾還是胭脂?母親給你買。”花溪柔立即說道,還拿眼睛瞪元永康:“你找你父親幹什麼,他的錢都是留給他那對私生子的,什麼時候給你買過東西。他不心疼你,母親心疼你。”
元滾滾無奈,原來自己在家裡就是這麼個“買買買”的形象。
“不是,一點正事。”元滾滾哭笑不得。
元永康冷哼了一聲,不屑道:“你還能有什麼正事,看你今天又扮乖就知道肯定是闖禍了,說吧,到底什麼事?”
這話一出,花溪柔也緊張看着元滾滾,以前的元滾滾可沒少闖禍,每次裝乖寶寶的形象那就肯定只有兩件事。
雲滾滾無語啊,她的光輝形象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啊!可是,這次說的真的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