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救命啊!救命啊!”
管事連聲呼救,他沒想到這紈絝在他們趙家還敢這麼囂張,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怎麼能幹出這樣欺人太甚的事?
“救命!救命啊!”管事被踹得連滾帶爬, 還被踩了幾腳, 屁股上印着腳印, 他氣憤的瞪着侯公子。
院子門口的騷動, 驚動了院裡的人。那些看押趙訪煙的人,紛紛想去看看怎麼回事。這時候房門被推開了,趙訪煙顯然也聽見了聒噪。
她沒理會這些看管她的人, 連忙往院子外走去,那些人見狀, 也跟着趙訪煙出去。
在院子門口, 趙訪煙看見了管事被欺負的一幕。
她藏起了眼底的吃驚, 清冷的說道:“這位公子,請你住手。”
“我呸!誰又要命令本公子!”侯公子說着的同時, 又踹了一腳,接着轉臉向趙訪煙,眼看着就要開罵了,卻在看見趙訪煙的容貌時,表情急速的發生變化。
“喲, 小美人!”侯公子露出一臉色眯眯的表情, 持着摺扇靠近了趙訪煙, “你就是訪煙小姐?不錯, 長得很美啊。”
趙訪煙從前也遇到過一些文人雅士贊她詩韻秀美。然而這侯公子的口氣, 一聽便是輕佻的,趙訪煙清冷的說:“多謝公子讚美, 公子既然是趙家的客人,是否也該明白爲客之道。”
“什麼爲客之道,你教教本公子啊?”侯公子不以爲然的開着玩笑。
趙訪煙肅然道:“在趙家爲客,卻毆打趙家之人,公子所爲,訪煙不敢苟同,不知公子心裡是否也爲自己的行爲感到羞恥。”
“哈哈,我怎麼會羞恥呢?”侯公子合上了摺扇,忽然就色眯眯的摸上趙訪煙的手,“小美人,你羞不羞?”
“放肆!”趙訪煙心中一惱,退後一步,揚手給了侯公子一巴掌。
啪的一聲,周圍的人怔了下,趕緊湊過來圍着趙訪煙,連聲問道:“小姐沒事吧?”
“你……你、打、我?”侯公子的半邊臉腫了起來,一時連說話都變了聲音,氣得兩隻眼睛冒火。
“你、你他媽居然打我!”
趙訪煙豈止是想打他的,在自己家裡教客人輕薄了,她連報官的想法都有。
怒視着侯公子半晌,趙訪煙調整了情緒,對左右說道:“送這位公子離開我的院子。”
“你、你……”侯公子用扇子指着趙訪煙,氣得眉毛眼睛鼻子都要擠在一起了。
見趙家的下人要來轟他走,侯公子狠狠一啐,不服氣道:“本公子自己走!我呸,不就他媽的是個娘們麼?好看的姑娘花樓裡多得是!”
他罵罵咧咧的,走了,邊走還邊回頭,怨恨的瞪了趙訪煙幾眼,神情上也透露出幾分心虛。
管事從地上爬起來,仇視着遠去的侯公子,替趙訪煙憤憤不平道:“他竟然拿窯子裡的女人跟訪煙小姐你相提並論,老爺怎麼會請這樣的人渣來做客。”
“爺爺的事,我也無從過問。”趙訪煙轉身往院子裡走,語調清清冷冷的,“爺爺也算不上高尚的人……”
院子外,侯公子氣得狂揮摺扇,心裡的毛躁程度,和摺扇上草書的張狂程度不相上下。
他好歹也是南林候公子,就算現在是頂着替死鬼的身份又怎樣?連趙左丞相都在努力保他的性命,一個趙小姐還敢揍他了?
想着趙訪煙花容月貌、眉如遠山,侯公子的身體不免有些燥熱,雖然還在生氣着,嘴裡也流出了一道口水來。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女人嘛!算起來,他也好久沒碰女人了。這小美人惹他不快,他就出丞相府,到花樓裡找女人去,哼!
因着這一時衝動,侯公子忘了自己是重犯南林候的親兒子。腦子裡鑽滿了對女人的渴望和遐想,他甚至覺得,自己現在十分安全,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了左丞相府,朝着鬧市街區而去。
侯公子前腳剛走,後腳山宗和何懼等人就暗中跟上來了。
他們監視這廝許久,可算等到他出門,他們都希望能順藤摸瓜的找到他們想找的那人。
結果,當看見侯公子來到了花街,被兩個搔首弄姿的花娘給擁進了醉紅樓時,何懼瞬間握住劍柄,想把這紈絝一劍斬成兩半的心都有。
山宗穿着一襲便衣,假意在街上逛,一手按住何懼的手,將他的劍給按了回去。
“何懼兄弟,稍安勿躁。”山宗帶着戲謔的笑意,在何懼的肩上一拍,“我們也進去玩玩吧,完全可以只喝酒的,聽說這家的酒味道還不錯。”
何懼滿目陰沉,低吼:“恕不奉陪。”
“好,那何懼兄弟,你守外頭,我跟弟兄們去裡面。”
何懼冷哼一聲,不搭理山宗了。
醉紅樓是花街上有名的青樓,樓裡的姑娘都是妖豔類型的,各種勾人的功夫都修煉得爐火純青。
粉紅色的紗帳起起伏伏,樓裡各色歡鬧調笑的聲音,脂粉味道濃得嗆人,尚還不到晚上,這裡就紙醉金迷。順京這樣一座繁華的首府,素來不缺少尋花問柳的有錢人。
侯公子自從踏進這裡,就跟被迷了魂似的,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左手擁一個花娘,右手擁一個花娘,前面還有兩個朝他拋媚眼的,時不時用蔥白的指頭,在他嘴脣上輕輕點幾下,發出妖豔的笑聲。
侯公子意氣風發的很,撲過去就把這個撥他嘴脣的花娘抱住,一邊吃着豆腐,一邊得意的笑道:“你們都跟了本公子,保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花娘拈着帕子,嬌羞似的捂住脣,說道:“公子這是說醉話呢,不過奴家聽着好高興哦。”
“醉?誰說我醉!本公子還滴酒未沾呢!”侯公子狠狠的一摟這花娘,吧唧就親了一口。
“哎呀,公子你真討厭。”花娘欲迎還拒,又笑着掙脫出去,“公子,奴家去給你拿自釀的花酒。”
“嘿嘿,好,好。”侯公子忙應,都快忘了東西南北了。
正巧這花娘走遠,方纔被她擋住的場景,呈現在侯公子的面前。
只見不遠處的小桌旁,一個豔塵絕世的女子獨坐,抱着面燒槽琵琶,正淺唱低吟着什麼。
她明眸皓齒,含情脈脈,妖豔又溫軟,撥弄琵琶的身姿動人。侯公子看着她,眼睛都直了,一張嘴也漸漸張大到能吞下雞蛋。
他退開身旁幾個獻殷勤的花娘,張開雙臂,朝着那彈琵琶的姑娘撲了過去。
“小美人,本公子來疼你啦!”
那幾個被推開的花娘,發出不滿的嘀咕聲,接着看見了侯公子的新目標,紛紛變了臉色。
她們連忙出聲提醒道:“公子,那位姑娘她——”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侯公子就已經猴急的殺到了姑娘面前。因那姑娘正專注的撥琵琶,沒注意到他,而他又跟餓狼一樣撲過來就抱人。結果,姑娘嚇得尖叫出聲,上好的燒槽琵琶在地上砸出幾道裂痕,而姑娘驚恐的叫聲,也讓整個醉紅樓頓時鴉雀無聲。
“哪裡來的渾球,敢動老子的人!”
一聲暴喝響起,而侯公子這會兒還在發癲的摟抱那姑娘。下一刻,就有幾道重重的拳頭打在他身上,其中一拳正中他腹部。
侯公子被打得噴出口血,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人給拖開丟到地上,一陣天昏地暗的,這才發現,自己被打得躺倒在地,眼前四五張凶神惡煞的面孔正盯着他。
“你們……”侯公子捂着肚子開口。
只見那彈琵琶的姑娘,被一個滿身殺氣的男人擁在了懷裡,滿臉委屈的模樣,眼淚簌簌落下,哭着說道:“您要爲我做主啊,是這個人撲過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放心。”那男人盯着侯公子,眼中明顯充滿了鄙視,“敢惹我的女人,是嫌自己活太長了吧。弟兄們,給我打!往死裡打!”
“是,老大!”
男人們湊近了侯公子,暴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就這麼開始了。
這幫人下人兇殘的很,侯公子養尊處優,舊傷又沒好,被他們毆打之下,連連吐血。
他沒有半分反抗的力氣,只能抱着頭在地上打滾,所滾到的地方全都是血跡。
“啊!啊!”
悽慘的嚎叫聲,幾乎震動了整個醉紅樓的屋頂。恩客花娘們也沒遇到過這麼狠的事,一時有些無措,有的人怕惹事上身,趕緊走了,有的人卻不怕事,還在圍觀看熱鬧。
這些圍觀者中,就有山宗和瑾王府的幾個侍衛。
他們可是認得那位下令打人的男子,那位爺,是順京黑市裡的頭頭,江湖□□的大人物,惹了他,還不被往死裡打?
侍衛看着有些緊張,小聲的問山宗:“要不要救人,難道就讓他被打死嗎?”
山宗冷笑道:“他死不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可是他要是被打死,我們的線索會不會斷了?”
“不會,屍體一樣能引來線索。”說着這話的山宗,是沉着的,卻也冷漠的讓人有些戰慄。
他望了眼周圍,低低道:“不是隻有我們才知道跟着這廝,趙家的人也一定在跟着他。他們不動手,咱們就不動手,免得暴露了還得跟他們打上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