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被陳夫人質問,眼圈立即就紅了,看向王毅陽柔聲說:“毅陽,今日我就先不同你去見表姑和表姑父了。我……我還是先回去了,你幫我告訴表姑和表姑夫,改日,我再登門拜訪。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我們的孩子的!”
“孩子?你們的孩子?什麼意思?”陳夫人臉色大變,咄咄逼人的看向王毅陽。
事已至此,王毅陽遮掩也來不及,只得低下頭顱,小聲的承認:“是我對不住陳小姐。紫玉跟我從小一起長大,兩情相悅,我早就說過,此生非她不娶,她也說了,非我不嫁。她腹中已有了我的骨肉,兩個多月了,我……”
“啪——”
他的話被陳夫人狠厲的一個耳光徹底打斷。
陳夫人指着王毅陽,以及聞訊趕來的王家人,目光狠厲而失望:“敢情你們都合起夥來,騙我們母女兩個是不是?”
王夫人一聽這話,頓時就急了,忙上前來小心翼翼的賠不是,拉着她的衣袖道:“陳夫人,你消消氣,聽我跟你說呀!我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一根筋,鑽進了這個女人的圈套裡。我若是爲了他欺騙你們,那不是對不起陳王兩家的交情嗎?我本想這個陳小姐蕙質蘭心,他一定會喜歡,以後再不跟這個女人來往,沒想到……哎,如今紫玉肚子裡又有了他的孩子,我們也很是難做呀!”
“難做?難做就由得他來?”陳夫人更怒:“王尚書,王夫人,你們還是好好想想,怎麼給我們陳家一個交代吧!”
陳夫人撤出手,徑直登車拂袖離去。
在回府的路上,她是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想起女兒剛剛那蒼白的臉色和那句低低的“他果真是有主”,她心裡就不好受。
難怪女兒興致勃勃的出門,滿臉失落的回來,說不定今日在大街上,她就看見這對狗男女了!
一回到陳家,陳夫人立即就招了丫頭來問話,丫頭本來就不平王家行事,心疼陳書晗,指望着陳夫人替小姐做主,退了這門親事,哪會隱瞞,當即一五一十的就說了。陳夫人聽了丫頭的話纔去質問陳書晗,沒想到到了這種時候,她還不肯說,讓自己操心,這讓陳夫人怎不難受氣悶?
陳夫人見女兒隱忍的面容,眼淚就下來了,一把抱住陳書晗,哭道:“我們陳家究竟是做了什麼孽,老天也太不公平了些!書晗,孃的心都要疼死了。”
“娘,沒事,女兒不難過。”陳書晗一見陳夫人哭泣,鼻頭一酸,也跟着落淚。
母女兩個正抱在一起哭,前廳丫頭已跪了一片,安伯侯攜帶着幾個兒子剛風塵僕僕的來到京城,一進家門,來看看妻女,沒想到竟聽到一片哭聲,安伯侯一愣,陳書藝和陳書文已先跳了起來,跑進門來心急如焚的問:“娘,書晗,你們怎麼了,是不是出事了?”
母女紅着眼睛分開,陳夫人回頭見着安伯侯,也顧不得兒女們在場,徑直就撲到了他的懷中。
兩人自打成婚,已是多年不曾在人前這般親近,俗話說久別勝新婚,安伯侯這下真是甜如蜜糖,對妻子的眼淚又多疼了三分,柔聲問:“你慢慢說,什麼人給你委屈受了,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陳書藝和陳書文則是雙雙坐在陳書晗身邊,陳書文拉起姐姐的手,眨巴着大眼睛:“姐,是不是王公子欺負你了?”
他真是敏感,一開口就猜中了。
陳書晗聽到王公子三個字,忍不住胸口微緊,神色動搖,立即坐實了他的猜測。
陳書藝冷哼一聲:“那個混賬東西做了什麼事,你說給我聽,我爲你出氣。”
安伯侯安慰了妻子,又聽見這邊質問,先是懵了一下,就扶住陳夫人,問道:“是跟王家有關?”
陳夫人點點頭,含着眼淚將今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一下,安伯侯和幾個兒子都聽得熱血燃燒,差點肺都氣炸了。尤其是陳書藝,他的親孃亡故已久,在陳家地位尷尬,雖說陳夫人將他安排得井井有條,可終究少了些關心,唯有陳書晗這個妹妹時時將他放在心上。他表面上冷淡,實則疼陳書晗比疼陳家任何人都多。陳夫人說完,他徑直就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大哥,你不要去。”陳書晗忙叫住他,懇切的搖了搖頭。
陳書藝不聽,堅持要往外走,陳書文跑過去拉住他,小聲說:“大哥,你先別衝動,聽聽姐姐怎麼說。”
陳書藝被這麼一欄,不好當着安伯侯和陳夫人的面推開弟弟,只好停下來。
安伯侯細細想了想,嘆了口氣,走到陳書晗身邊,拍了拍女兒的手背:“是爹對不住你,給你選了個人渣。書晗,你別怪爹。”
“爹都是爲了女兒好,女兒懂的。”陳書晗忙道。
安伯侯目光一冷,沉聲說:“明天一早,爹就上王家去,怎麼着也要王家給爹一個說法。書晗,你放心,有爹出馬,諒那個王尚書也不敢多加袒護,那個女人休想進王家大門!”
陳書藝張了張嘴,想說要不把婚退了,可終究還是把話嚥了下去。
他親眼見過慕雲歌的前車之鑑,饒是徐家過錯,慕雲歌還受盡了委屈,又是當面退的婚,後來對她依舊頗有微詞。妹妹不如慕雲歌強大,怎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安伯侯做主,陳家人就好像吃了定心丸,陳夫人收了眼淚,起身去安置隨安伯侯一同前來的僕人,指揮着大家將東西都搬到房裡,忙碌了大半天,總算收拾妥當。陳書文跟姐姐多日不見,纏着她說了會兒話,總算被陳書藝拎走了。
陳書晗躺在被褥裡,想着這些鬧心事,怎麼也睡不着。
這個難捱的夜晚,失眠的並不只是她一個,王家也是鬧做了一鍋粥。
“孽子,跪下!”王毅陽帶着紫玉一進門,等着他的就是幾大鞭子,王尚書臉色鐵青,指着列祖列宗的畫像痛斥:“今日當着列祖列宗的面,你說,你是不是要把爹孃氣死你才甘心?”
王毅陽依言跪下,低下頭顱小聲說:“我沒有!爹,我只是想娶紫玉而已!”
“娶她?她是個什麼身份,你是個什麼身份?”王尚書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你跟我說你要娶她?好,娶她也不是不可以,我早說過,她只能做妾,做妻上不得檯面,是要被人笑話的!你不聽,還帶着她在人前招搖,讓人家陳家看見了,你讓爹怎麼跟人家交代?”
紫玉聽了這話,眼窩子包着一包淚,可憐兮兮的看向王夫人。
這王夫人是她表姑,算是沾親帶故,只因她父母早些時候和離,她被寄養在王府,纔跟王毅陽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後來父親再婚,就把她接了過去,如今已不在王家居住,但跟王家人都是極爲相熟的。
王夫人自幼就把她當做兒媳婦來養,若非王老爺固執,她早就進門了,哪輪得到那個什麼陳小姐來作亂?
“老爺,你消消氣。”王夫人在一邊勸阻:“咱們一開始選了陳小姐,不也是爲了讓紫玉進門嗎?”
“爹當初是怎麼答應兒子的,怎麼如今反而變卦了?”王毅陽擡起頭,母親的話給了他底氣:“當初你說,這個陳小姐雖是嫡女,可是身子嬌弱,等她進了門,就讓我將紫玉擡來做姨娘。紫玉生了孩子,我就可以讓她做我的平妻。陳小姐受不得氣,若是亡故,我再擡紫玉做正妻,纔不會被人詬病。爹現在想反悔,是不是因爲看到陳家如日中天,想要巴結了?”
“閉嘴!”王尚書被他猜中心思,惱羞成怒:“你還有臉跟我提這事?要不是你沉不住氣,惹來這麼多麻煩,我哪來那麼多鬧心事!”
他越想越怒,暗暗後悔,當初怎麼會答應夫人荒唐的要求,如今得罪了陳家,以後的日子多半不好過。
爲今之計,只有將計就計,好好的將陳書晗捧在手上!
他有了陳書晗這個兒媳婦,就等於多了安伯侯這一塊助力,將來在官場上肯定能順風順水,更上一個臺階……
紫玉說什麼也不能進門,否則讓陳家人看見,多半又要橫生枝節!
他想到這裡,心中主意已定,不顧王毅陽和王夫人的反對,斬釘截鐵的道:“你們自己闖下的禍,自己就要有本事承擔!若陳家不來問則可,陳家若是上門,我絕對會按照規矩來處置。紫玉,你肚子裡懷着我王家的血脈,我也不會虧待你。你先安心養胎,進門的事情,容後再說吧!”
王尚書丟下鞭子,扶着手揚長而去,留下王夫人、王毅陽三人大眼瞪小眼。
紫玉的臉好似塗了五顏六色的顏料,看看王夫人,再看看王毅陽,終於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別激動,小心孩子!”王夫人緊張她肚子裡的孫子,忙勸慰。
王毅陽也抱住她,小心地順着她的氣。
紫玉享受着被男人疼愛呵護的感覺,眼淚滾得更急,可想起王尚書的話,心裡又多了幾分怨恨。想起白天那個柔弱的女子,恨意一層層涌了上來:“陳書晗,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得不到毅陽?”
她圓睜着眼睛,心裡飛快的計較,一個惡毒的法子猛地就涌了出來。
備註:補更昨天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