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人哭下去,不曉得什麼時候才停下,謝燕娘不得不開口勸道:“長途跋涉,你許是累了,趕緊進院子裡歇着。”
“多謝姑娘,我夫家姓劉,叫我劉娘子就是了。”少婦拭去眼角的淚珠,感激地看向謝燕娘。
她把劉娘子送到隔壁的廂房,坐在榻上,皺着眉頭回想劉娘子的一舉一動。
從頭到尾,劉娘子言行舉止沒有一點錯處。
正是一點都不錯,讓謝燕娘心裡起了疑。
劉娘子的年紀看着也就十八九歲,深閨裡出來的女子,一個人驚慌失措地逃了出來,在他們面前說話也是有條不紊的,絲毫不見嚇得胡言亂語。
謝燕娘這才明白違和的地方在哪裡,劉娘子太過鎮定了。
按理說一個突逢驚變的少婦,若是她,終於到達安全的地方,哪裡顧得上回話,肯定會大哭一場,然後好好睡一覺,吃一頓,這才能想起來回話。
劉娘子從來不曾來過,到了靈法寺,竟然一眼就認出了老主持。
來到寺廟不是鬆口氣,還有心思向老主持道謝。
這就算了,丫鬟跟她互換了衣裳,引開追兵。如此大義,劉娘子來到後第一句話居然不是向衆人求助,回去救下丫鬟。
若非龐禹狄提起,劉娘子怕是把丫鬟早就忘在腦後了。
這樣忠心的丫鬟,拼勁性命幫着劉娘子逃走,最後卻被完全遺忘,聽着就叫人心寒。
不過劉娘子究竟是無意忘了,還是故意忘的?
謝燕娘越想越是不安心,若果劉娘子真是歹人,她豈不是又引狼入室,害了攝政王?
她越想越是睡不着,站起身在房間裡踱步,恨不得立刻叫人把劉娘子綁起來,免得惹禍!
隔壁自從劉娘子進去後,就沒有了聲息,或許睡下了,也或許在暗地裡謀劃準備着什麼。
謝燕娘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去打開了房門。
還沒來得及邁步,就見一道白影“嗖”的一下躥了進來,嚇了她好大一跳。
回頭一看,謝燕娘瞪大眼,這不是阮景昕身邊的白狼,怎麼跑這裡來了?
似乎來得着急,白狼沒顧得上帶着軟墊,不高興地在房間裡轉來轉去,最後跳上了牀榻。
它趴在牀榻上,大尾巴一左一右地掃來掃去,碧綠的眼睛瞥了過來。
謝燕娘只得關上門,走過去坐在榻上,伸手輕輕摸着白狼柔軟的毛髮,小聲問道:“碧兒怎麼過來了,不是該留在攝政王身邊保護他嗎?”
說罷,她忽然想到,難不成阮景昕擔心自己,所以讓白狼過來守着的?
這個想法,叫謝燕娘驚得快跳起來。
不過也許,攝政王是讓白狼來盯着劉娘子的一舉一動。一有不對勁,能立刻用嘯聲作出警示。
畢竟沒有誰,能比白狼更敏銳和警惕了。
白狼懶洋洋地趴在柔軟的被褥上,尾巴拍了拍謝燕孃的手臂。
不知爲何,謝燕娘彷彿看懂了,白狼是催着她上榻來。
她遲疑着脫掉鞋襪,在牀榻上躺下,白狼這才閉上眼,似是睡着了一樣。
謝燕娘倚着白狼,比常人更暖和的體溫傳過來,她累了一晚,早就困了,恍恍惚惚中便墜入香甜的夢鄉。
她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膽子真大,竟然和一匹狼同牀共寢。
但是在謝燕孃的內心深處,覺得這匹白狼乖巧聽話,就像人一樣能聽懂她的話。躺在白狼的身邊,沒有恐懼,只有安心。
因爲她篤定地覺得,白狼是絕不會無故傷害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