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姑娘,請進。”阮景昕瞥了謝燕娘一眼,率先轉身進了屋。
謝燕娘看着院子裡再次空無一人,也只能硬着頭皮跟着進了去。
屋內擺設,看得出是一間茶室。
正中央的榻上,擺放着一張梨木小几。
阮景昕施施然在一邊坐下,又指着對面道:“坐。”
謝燕娘一愣,有些躊躇不前。
她一個平民女子,跟攝政王平起平坐,實在有些不合規矩。
阮景昕也不催促,伸手拿了一個瓷杯放在木幾的另一面,手執茶壺慢慢斟滿,再徐徐放下。
雙手的動作流雲似水,熟練優雅,叫人賞心悅目。
謝燕娘不由看得有些發怔,木几上擺放的是上好的白瓷,她曾經也有過一套青州的白瓷,已經價值千金,卻遠遠不及眼前的這一套。
只是再好的白瓷,卻也比不上阮景昕那雙白皙修長的手。
阮景昕端起茶盞,低頭抿了一口,視線不經意間掃了過來。
謝燕娘心裡一跳,慢吞吞在木幾對面乖乖落座。
僅僅一個眼神,就讓人拒絕不得。
這不是像龍志宇那般因爲王爺的身份而叫人忌憚,而是單憑一個目光就讓人不得不順從屈服。
阮景昕沒有開口,謝燕娘也不敢冒冒失失的,免得說錯了話。
兩人便沉默了下來,那匹白狼也尾隨了進來,只蜷縮在阮景昕的腳邊,尾巴左右搖擺,時不時那雙綠油油的眼睛看了過來,叫謝燕娘越發的坐立不安,心下不免有些焦躁。
似是品嚐夠了新茶的清香,阮景昕才放下茶盞,擡頭看了過來:“謝三姑娘爲何而出手?”
沒有問怎麼出手,顯然他早就清楚那匹母馬不是平白無故的瘋了,而是謝燕娘用銀簪刺傷了馬屁股的原因。
謝燕娘早就在來時的馬車上想過了,她只管搖頭說不知道,估計對方也奈何不了自己。
但是面對的人是阮景昕,她反而沒有把握了。
謝燕娘低着頭思索了片刻,決定半真半假道:“大人相信神鬼之說嗎?”
阮景昕沒有做聲,彷彿在等着她繼續開口。
謝燕娘心裡忐忑,也不知道阮景昕會相信幾分,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道:“民女十歲的時候不留神從石階上摔下來,傷了腦袋,足足昏睡了三年。”
她回想當初,不由抿了抿脣。摔傷是真,就算阮景昕派人去自己在南方生活了十幾年的小鎮,不論問誰都能知道。
畢竟是小地方,一點風吹草動,家家戶戶都是清楚的。
所以當年柳紫芙帶着一個私生女生活的事,小鎮上也沒有人不知道。
摔傷是真,但是不留神自己摔下來卻是遮掩真相了。
謝燕娘是被一羣半大的孩子從高高的石階上推下來的,若非磕破了頭,滿臉是血,估計她也不能那麼容易擺脫這些早就看自己不順眼的孩子們。
鎮上的居民不說,對柳紫芙是沒什麼好臉色的。
當初謝老爺在,大家倒是相安無事。但是謝老爺走了,再也沒回來,留下柳紫芙一個人面對風言風語,漸漸的,所有人對她就不再那麼客氣了。
小地方的風俗保守,未婚生子在他們看來實在不齒。尤其謝老爺衣着光鮮,誰都覺得柳紫芙是爲了銀錢,纔會爬上謝老爺的牀榻,所以最後被拋棄,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謝燕娘出了事,柳紫芙爲了能夠在小鎮上繼續平平安安生活下去,只能忍氣吞聲,沒敢鬧騰,匆匆請來大夫。
鎮上的大夫看過後直搖頭,說是謝燕娘傷了腦袋,很可能醒不過來,就算醒了,也可能是傻子。
柳紫芙頓時懵了,謝老爺走了,她早就明白那個男人或許再也不會回來,謝燕娘便是自己唯一的寄託,如今不是醒不來就是傻了,哪裡能善罷甘休。
她第一次振作起來,找來鎮長,說什麼都不願意息事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