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來天山雪蓮,也是趁機示好。說得難聽點,更像是掩口費了,讓謝燕娘不要在謝老爺和謝夫人跟前亂說話。
謝初柔這一點手段倒是像足了張姨娘,不動聲色地收買,可惜比不上張姨娘來得不着痕跡。又是能屈能伸,懂得放低姿態,叫謝燕娘心裡燙貼,看在這份厚禮上也不會到處胡言亂語。
琴笙寒暄了幾句,這才走了。
“姑娘,這盒天山雪蓮要放哪裡去?”雪菱打開錦盒,裡面的雪蓮正含苞待放,顯然是新鮮摘下的,放在冰塊裡裹着一路快馬加鞭送回來,不知道要跑死多少駿馬才得來幾朵。
如今張姨娘手裡這一朵,不知道費勁多少心思纔拿到手的,卻送給了她。
謝燕娘不是沒看過比這個更好的東西,但是張姨娘捨得把這朵雪蓮送出手,她倒是十分佩服。
一個人如果家財萬貫,送千兩銀子自然捨得。但是一個人如果只有千兩銀子,卻肯都送出手,那就要另說了。
不是誰都有這種魄力的,就是謝老爺也沒有,如今居然出現在一個姨娘身上,倒叫人可惜了。
“好好收着,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謝燕娘接受了張姨娘的好意,也願意給謝初柔遮掩一下。
別叫謝蕊彤還沒怎麼出手,謝初柔就已經偃旗息鼓了,這就遠離了她的初衷。
謝蕊彤再厲害,只要把謝初柔扶起來,也是勢均力敵。
張姨娘就算再不樂意,也不會對謝初柔袖手旁觀。
謝燕娘讓雪雁去鎖上院門,終於可以歇一歇,不用繼續裝病應付接二連三的人了。
她翻了翻手裡的遊記,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地擡頭,已是深夜。
口中乾澀,謝燕娘便喚着外間留下守夜的雪菱:“給我倒杯熱茶來。”
“是,姑娘。”雪菱應了一聲,片刻後卻沒見人進來。
謝燕娘正覺得古怪,她從牀榻下來,披上外袍就要往外間走。
忽然一陣涼風吹過,桌上的燭火熄了,房裡驟然間一片黑暗,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明明雪菱出去之前把窗櫺都關緊了,怎會突然打開了?
謝燕娘後背發涼,硬着頭皮轉過頭來,卻是一愣。
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站在窗前,一襲玄衣彷彿要與夜色混爲一體。
臉上的面具折射出柔和的銀光,玉冠烏髮,氣勢逼人。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纔回過神來,低下頭行禮:“見過攝政王大人……”
“是我叨擾姑娘了,此時此刻貿然前來,實在是不得已爲之,還望姑娘見諒。”一道柔和的勁道隔空托起了謝燕娘彎下的腰身,阮景昕背對着窗櫺,看不清面具下的目光,她卻能感覺到這位大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猶如實質。
“不知道大人深夜前來,是有什麼吩咐?”謝燕娘明白,肯定有棘手的事,阮景昕纔會深夜闖入謝府來找她,就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麻煩了。
阮景昕緩步走來,大手一擡,衣袂紛飛,身姿優雅地坐在了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