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燕娘上下打量着碧兒雪白的身體,一雙幽綠的眼睛正舒服地眯起,實在沒看出她跟白狼哪裡相似了!
腦海中想到自己如果上輩子是一頭白狼,也是喜歡這樣搖頭擺尾地求梳毛,她就立刻甩甩頭,恨不得把這想法揉巴揉巴扔到腳下踩幾下。
康雲章嘴角一抽,伸手扶額。
龐禹狄就算了,怎麼大人也開始亂說話了?
說一個姑娘家像一匹狼,也就阮景昕說得出來!
要是別的姑娘早就哭着跑了,好在是謝燕娘,只沉默着,並沒有說什麼。
碧兒給梳得舒舒服服,趴在軟墊上昏昏欲睡。
直到謝府到了,謝燕娘要走,它才立刻爬起來,咬着她的裙襬,眼裡裡全是依依不捨。
謝燕娘跟它相處了幾天也有了感情,抱了抱白狼,揉了揉梳得整整齊齊的白色毛髮,被碧兒不滿地尾巴在胳膊甩了兩下,這才笑着鬆開手了。
她似乎能讀出白狼眼底的懊惱,是怪自己弄亂了它好不容易梳得整齊漂亮的毛髮了。
“若是得了預見,只管寫下,把信箋藏在後院圍牆下的石頭下面,自會有人去取。”臨走前,阮景昕忽然說道。
謝燕娘一怔,想到後院跟隔壁只有一牆之隔,所以說鄰居是阮景昕的人?
看出了她的驚訝,阮景昕脣角微彎:“即便昨天不是,今天開始,鄰里就是我的心腹之人,謝姑娘只管放心就是了。”
謝燕娘點了點頭,有他這句話,說明自己的靠山是穩穩妥妥的了。
有阮景昕在,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向他行禮告辭後,謝燕娘這才踏進了謝府。
“姑娘回來了,”雪菱在海棠院前張望,瞧着額上的汗珠,顯然等了好一陣子了。
她迎上來,低低問道:“姑娘是先洗漱,還是用些點心再去見老爺、夫人?”
“趕緊換一身,我這就過去。”謝燕娘搖搖頭,如今可不是安心歇着的時候。
剛纔阮景昕爲了讓她給白狼梳毛,多費了些時辰,繞着路回來。
謝蕊彤已經過去了,指不定在背後編排自己。
要是可以,謝燕娘真想直接過去。
可惜就這麼過去,實在有些失禮了。
雪雁早就麻利地讓婆子送來熱水,灑下不少花瓣,笑吟吟捲起袖子要伺候謝燕娘沐浴。
謝燕娘倒是阻了,浴桶比雪雁矮了小半個頭,雪雁趴在浴桶,沒多久渾身都得溼透了。
雪菱也是打發她去挑了衣裳,自己幫着謝燕娘很快洗了洗,簡單把頭髮擦得半乾。
謝燕娘挑了一件不起眼的寶藍色衣裙,梳了頭,素面朝天就快步朝前廳走去。
果不其然,謝老爺和謝夫人已經等在那裡了。
謝蕊彤換了一身粉色的衣裙,正窩在謝夫人懷裡撒嬌,謝老爺摸着鬍子看向謝蕊彤的眼底也滿是笑意。
真是樂意融融的一家,看得謝燕娘連忙低下頭,遮掩着眸裡的失落。
這個家,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總是顯得她是多餘的。
“回來了,累了吧?”謝老爺對謝燕娘算得上和顏悅色,他早就從謝蕊彤口中知道謝燕娘是被攝政王親自送回來的。這就算了,遲遲沒到家門口,怕是攝政王對謝燕娘依依不捨,特意繞了路的。
能得了攝政王的青眼,謝燕娘真是借了謝府八輩子的好運氣。
要是能就此被攝政王納進府裡,謝家的祖墳都要冒煙了。
謝老爺越想越是高興,眼睛笑得眯起來:“都愣着做什麼,還不給三小姐上茶?”
屋裡只有一個嬤嬤和大丫鬟伺候着,謝燕娘看了一眼,站在謝夫人身後的並不是汪嬤嬤。
丫鬟答應了一聲,利落地給謝燕娘送來熱茶。
聞着那個味兒,居然是碧螺春。
謝秋香端着茶盞,忍不住想着謝府果真勢利。
想當初她住在謝府,喝的不過是茶末子,最多能得了去年的舊茶葉,一股子陳舊腐朽的味道,實在難以下嚥。
如今居然喝着一碗新茶,倒叫謝燕娘感慨萬分。
這就是謝老爺,有利用價值的,都會好生對待着。
若是沒了用處,也不會隨手扔了,說什麼都要榨乾最後一點價值,賣個低價,也總好過賠了。